月色皎皎,池瑜从浴室出来,扯下干发帽,余光往沙发的方向偏了偏。

房内开着空调,暖气不断涌出,没有丝毫冬天的痕迹。

闻溪穿着一件鲜红色的吊带,长发用鲨鱼夹挽起,颈后有几许碎发,她长腿架起,手边有瓶红酒,醒过,应当是刚刚客房服务送上来的。

池瑜用吹风筒吹了吹额前发根,发丝干了后,她看向墙壁上的挂钟,“十一点,已经这么晚了。”

闻溪轻轻嗯了下:“困了吗?”

“有点吧。”池瑜站在原地没动,空气中除了暖气,还有被点燃的香薰蜡烛,是浅淡的佛手柑的味道。

安静了下,池瑜说:“闻总,我不太喜欢跟别人睡一张床。”

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是同性恋,即便闻溪同为女性,她也实在躺不下去。

她稍微停顿了下,“所以今晚……”

我睡沙发。

“今晚你睡床,我睡沙发。”

这句话是闻溪说的。

池瑜:“啊?”

闻溪笑了笑:“啊什么,不好意思?”

池瑜实话实说:“有点。”

“那你帮我吹吹头发吧,”闻溪取下鲨鱼夹,长发瀑布似地散下来,遮住了平直性感的肩头,她手指挑起一捋,发尾处潮湿,“还没干。”

这当然没问题。

池瑜应得干脆:“好啊。”

吹发不是什么大工程,不到十分钟,池瑜便把吹风筒放回去。

“晚安。”

“晚安。”

互道晚安,池瑜转身回房。

淡淡的酒味和那抹纤细的身影都被房门给隔绝起来。

池瑜嫌暖气开着太燥,索性便关上,从行李箱里取出蒸汽眼罩,开始入眠。

江宁市昼夜温差大,兴许是认床的缘故,池瑜睡得不大安稳,夜里醒了好几次,被子都没盖在身上。

早上起来的时候,她整个人头昏脑涨,蔫耷耷的没什么精神。

同样蔫耷耷的还有付芮晴。

在酒店自助餐厅时,两人面对面,短短三分钟,付芮晴叹了十三次气。

池瑜睇她一眼:“怎么了?”

付芮晴再次叹气:“说来话长。”

原来,昨晚她们回房以后,两人都一起喝了点酒。深夜,微醺,彼此对视时还有一种妙不可言的无需戳破的暧昧——付芮晴是这么形容的。

结果,在曲冰越问她是否要睡觉时,付芮晴只是稍稍矜持了下,说还不困,想看看电影再睡。

曲冰越便说好的,还真找起了电影。

付芮晴以为是紧张刺激的小电影,结果是紧张刺激的恐怖电影,天知道她最怕这些,偏偏面对着crush,还只能硬着头皮说还好,不可怕。

“你知道有多吓人吗?我昨晚一整晚都没睡着,全是鬼脸。”

池瑜昨晚也没有睡好。

但比付芮晴要好一些,梦里是香薰蜡烛,是佛手柑,是闻溪柔软溪的长发,是她身上介于甜和冷之间的浅淡又好闻的味道。

好吧,她就是把昨晚发生的事在梦里删减版似的又回顾了一遍。

江宁市每年都会举办一次大型灯具展览迎接新年,火树银花,是传统与科技碰撞出的浪漫。

池瑜中午的时候陪马太太到海边逛了逛,回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闻溪不在房中。

在沙发上放空了一阵,池瑜眼皮重得睁不开,便到**躺了躺。

迷迷糊糊间,听到付芮晴在叫她,池瑜睁开眼睛。

付芮晴语气担心:“小瑜,你没事吧?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可能是因为昨晚没睡好。”

池瑜回来的时候测量过体温,一切正常。

“闻溪和曲冰越已经在下面等着了,你……”

“你们去看吧。”池瑜实在提不起精神,“我再继续睡会儿。”

付芮晴摸了摸她的头,确认没发烧,这才说:“那行,那你睡觉吧,有事记得给我发信息啊。”

“嗯……”

不知睡了多久,池瑜先是一阵发冷,又是一阵发热,意识混沌,怎么也清醒不过来,喉咙还干涩得厉害。

朦胧间,她看到自己床头站了一个人,池瑜伸出手,握在了她的腕上,“嗯~好像真的生病了。”

芮晴,想喝水……

剩下的话已经没有力气说出口。

闻溪微微愣了下。

看着池瑜的手滑落在**,而后又收进被子里。

平时的池瑜总是自信又明媚的,她是舒展的风中白杨,而如今却更像一只猫似的蜷缩成一团,脸贴着枕头,不止动作像猫,连声音也像猫似的哼唧。

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池瑜费力地睁开眼睛,闻溪手拿着玻璃杯,里面是温水,缓步走近,扶了下她的肩膀,“池瑜,吃点药再睡。”

池瑜点了下头,没多说什么,事实上她如今头晕脑胀,也没什么力气说话,吃完药就又躺下。

再次醒来,已经是一个小时后的事。

池瑜已经没有剧烈的不适感。

房间里只亮了一盏小小的氛围灯,窗外已经挂上了夜幕,预示着今天的时光所剩无多。

“还难受吗?”

闻溪就坐在床边,池瑜半撑起身子,虚虚地靠在了床头,“好多了。”

池瑜把被子拉到膝盖上方,眼睛转了转,身前的闻溪忽然往前倾了点身子,抬手,掌心慢慢贴在池瑜的额头,池瑜轻轻眨了下眼,耳边听她说:“是不烧了。”

池瑜抿了下唇角,“你们看完灯会了?”

闻溪:“没有吧。”

池瑜抓住重点:“吧?”

闻溪说:“我没去。”

“为什么?”池瑜歪歪头,“听说挺热闹的,你怕尴尬?”

闻溪笑:“嗯。”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

池瑜掀开被子,打算从**下来,去洗漱一下,结果脚刚踩到地面,脚踝一阵无力,人软软地倒了下去。

好笑的是,她脚没力气,手却不知道哪来的一股子蛮劲儿,乱挥的时候拽住了闻溪的胳膊,一骨碌把人给拽了下来。

氛围灯照出了昏暗的橘色,将两个人身影投在了墙面上,池瑜余光瞟了眼,那影子像是亲在了一起似的。

现实里,她和闻溪也离得很近。

近得能感受到唇与唇之间的温度。

两人皆无声的与对方对视,视线交织出了一种似有若无的气息在空气中浮**,池瑜说不上来是什么,只觉得自己的眼睛有点发热。

闻溪手肘撑起身子,距离被慢慢拉开,语气放缓,“摔疼了吗?”

池瑜:“没有。”

“那就好,别起太急。”

“好。”

继续沉默。

几秒后,闻溪忽然动了,只是并不是起来,而是抬起手腕,手指慢慢朝池瑜的左耳靠过去,在距离她耳垂几厘米的位置上停了下来,眼里有了点笑意,“人鱼耳坠。”

池瑜嗯了声:“好看,就戴了。”

闻溪也嗯了声:“好看,要戴着。”

池瑜能感受到她的手指在继续靠近。

“其实没什么尴尬的。”

话题没头没脑的,池瑜:“嗯?”

闻溪食指贴在池瑜的脖颈处,另一只手几乎不用力地将池瑜的下巴转向右侧,而后轻轻勾了下,在她肩下顺出了自己的一缕头发,声音也轻柔缓慢。

“只是你更有意思一些。”

池瑜反应过来,再次抿唇笑:“可能是因为你不感兴趣?”

闻溪:“是可能吧。”

两人依旧保持着上下位的动作,池瑜能看见闻溪的眼睛,还能听到她说话时带着的细微呼吸,“那你觉得我会有不小心亲到你的可能吗?”

池瑜想到了方才她们的影子。

她耳根微微热,“不可能吧。”

这得是什么偶像剧情节。

暖气将温度点燃,在昏暗的氛围中燃烧着那股香甜的气息,与此同时,闻溪的声音传来。

“那我会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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