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在长宜度过了整个端午假期,在回到临江后,曲冰越不小心发烧,付芮晴出于人道主义照顾了她一晚上。

在即将破冰的时候,第二天上班两人又掐了起来。

前半句来自池瑜的猜测,后半句来自付芮晴的转述。

池瑜回想起提议去长宜那晚她那满脸期待的模样,失笑:“所以你们现在是什么情况?”

付芮晴:“没情况,你当我以前嘴贱,我是绝对不可能再跟她有什么!”

付芮晴回想起了那个晚上,“你是不知道她那晚看起来多可怜,脆弱得更什么似的,结果呢,第二天就跟那加特林一样,给我打的浑身是窟窿。”

停了几秒,她咬牙切齿:“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做什么滥好人,那晚上怎么没烧死她!”

想到付芮晴曾说她们公司跟乙方公司签了三年的约,池瑜叹息,拍了拍付芮晴的肩膀,把她的酒换下,点了杯果茶。

付芮晴撑着叫,唉声叹气:“小瑜,连借酒消愁的机会都不给我。”

池瑜睨了她一眼,说:“我听说曲冰越病还没好,为了工作硬撑着。”

她撑着手,说:“如果有人现在开车送她去医院的话,还能好好休息一晚。”

池瑜手指点了下酒杯:“当然了,醉鬼不行。”

付芮晴听了一愣,直接拿起酒杯,呵了声:“嘁,病死的好,正好换个话不多的乙方,我耳朵清净。”

池瑜慢悠悠喝了口酒。

付芮晴又叹气:“你怎么不接着劝我?”

池瑜无声笑笑,付芮晴说:“以前都是我给你当情感导师,现在咱俩还掉了个儿。”

她放下酒杯,无奈说:“算了,我好人做到底,不跟她斤斤计较。”

而后续发展也毫无意外,付芮晴第三天继续来找池瑜大吐苦水。

日升月落,时间悄然而逝。

中秋过后,池瑜负责的新项目进入了测试阶段。在十月底,她和新亿的产品经理、主程等人一同出了趟差,为期八天。

重返临江的那天是周六,天空明净,秋风和煦。

池瑜和同事们从机场里走出来,她拿起手机看了一眼信息,正随意回了几条时,耳边同事们在商量着晚上去哪里聚餐。

她放好手机,目光落在远方某个点上时,轻声说:“我今天就不去了,大家玩的开心。”

“怎么了?”

池瑜莞尔,“我太太来接我。”

众人顿时也笑了起来。

与同事们挥手道别后,池瑜拉着行李箱来到路边,慢慢朝那辆车走过去,七米,八米……

闻溪的面容渐渐能透过玻璃看清,在只剩两米的距离时,池瑜停下了脚步。

隔着这几米的距离,两人对视了几秒。

闻溪从车上下来。

没有玻璃阻挡,闻溪变得更加鲜亮起来。许久不见的人,总会莫名其妙有一种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身旁是来来往往的行人,在走到闻溪身边时,池瑜看见她笑了一下,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一下,“笑什么?”

闻溪接过她的行李箱,“你可爱。”

池瑜跟在她身旁走着,唇角来不及压下去,问:“有多可爱?”

闻溪打开后备箱,把行李放了上去,转头望着池瑜,神态温柔:“跟池瑜一样可爱。”

池瑜挑眉,乘胜追击:“池瑜是谁呀?”

闻溪也问:“池瑜是谁呀?”

池瑜摇头:“没听过。”

闻溪也摇头:“听过一点点。”

池瑜眨眼:“一点点是什么?”

闻溪说:“一点点是闻溪的宝贝。”

池瑜笑了起来,把后车门合上,“这么说你是宝贝的闻溪咯?”

闻溪和她回到了车上,微风隔绝在外,她笑了一声,“有两个答案。”

池瑜:“哦?”

闻溪:“如果宝贝指你,那就是第一个答案。”

池瑜笑:“第二个答案是什么?”

闻溪:“不是。”

池瑜感觉风中飘动的不是冷意,而是糖分,连无色无味的空气都开始透着一股甜味。

这种甜学名叫闻溪。

系上安全带时,池瑜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想起来问正事,“你不是说今天不来接我吗?”

行车记录仪打开,闻溪侧头看了一眼池瑜,嗓音轻柔,“机场和家里距离有点远。”

池瑜往后靠了一点背,腰顿时没那么僵硬,她也转头,露出一个笑,“这回我听懂了。”

池瑜:“某人想我。”

闻溪:“我想某人。”

阔别多日,窗外的城市绿化依旧是绿意盎然,丝毫没有入秋的痕迹,以前在眼里毫无特色的东西,现在看起来却是处处可爱,处处有趣。

但很快,可爱的景象渐渐也变得陌生了起来,池瑜又看了一眼窗外,手指拨了拨人鱼挂件,“看着不太像是回家的路,某人怎么也干起了坑蒙拐骗的勾当呢。”

闻溪笑:“某人说她黑心。”

池瑜按住挂件,让它停下摆动,“去哪里?”

闻溪:“去让池瑜更可爱的地方。”

池瑜要被她笑死过去。

两小时后,车子停在了临江很著名的景点附近的民宿旁,两人从车上下来,池瑜稍微停下来回了两条信息。

她正要抬步走,忽然有一个扛着摄像头走上来,是个带着帽子的姑娘。

那姑娘声音甜甜地问:“小姐姐,我刚刚在做街头采访呢,不小心拍到了你们,不知道你介意入镜吗?”

池瑜微笑说:“还是不要了,谢谢。”

姑娘哦了一声,看了一眼闻溪:“这是你朋友吗?不知道你朋友愿不愿入镜?”

池瑜也看了一眼闻溪,说:“这是我女朋友,我们都不需要,谢谢。祝你工作顺利。”

民宿建在悬崖附近,自带泳池,出门就能看到海景。

起初池瑜觉得很奇怪,可当夜晚来临,从阳台的门迈到悬着的平台上,稍微一抬头就能看见万里繁星,她心中顿时有所明悟。

当初在长宜临时换了酒店,又看到了星空顶,池瑜便知道她是把自己跟付芮晴无意的闲聊放在了心上。

泳池波光粼粼,池瑜站在了扶栏旁,注视着远处的礁石,又转头看向闻溪,“原来你是这样的闻溪呀。”

闻溪走至池瑜身旁,风卷起了她的刘海,露出细长浓密的眉,笑得很轻,声音像是融进了风里,“我是呀。”

这些温柔的、听起来亲昵的语气助词从前池瑜自己很少用,也很少听闻溪用,可现在用起来不仅毫无负担,还觉得分外的有趣。

原来她们是这样的池瑜和闻溪呀。

池瑜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把小小的口风琴,朝着闻溪笑,“没想到吧,我也有一手。”

闻溪也看着她笑:“很意外。”

借着风助势,池瑜轻轻地吹起了口琴。

在月色和星光之下,在风声和水色之间,她偶尔看向别处,时时看着闻溪。

这口琴是她出差的时候买的,很多年不吹,技巧很生涩。

但好像能勉强地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

乐声停下来的时候,池瑜还没开始说话,梁思思的电话先打了过来,语气透着一股子焦急:“表嫂,你最近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池瑜一愣:“什么?”

梁思思的反应不像是小事,她和闻溪对视一眼,一起回了房间。

“是不是……”梁思思小心斟酌,“是不是表姐她怎么了?你们为什么要离婚?”

池瑜喉咙迸出一声:“哈?”

梁思思叹气:“所以你们真的离婚了吗?”

池瑜坐在了沙发上,有些哭笑不得,“谁跟你说我们离婚了?”

梁思思皱眉:“那你怎么说表姐是你女朋友?我还以为……”

“嗯?”池瑜想起了白天街头采访的那姑娘,“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在梁思思的解释下,池瑜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街头采访的姑娘刚好是梁思思的同事,回公司剪辑的时候,梁思思正好路过,正好又看到了她在剪池瑜和闻溪的画面,又正好提了一嘴,那姑娘也正好把那句「女朋友」说了出来。

于是梁思思又正正好开始胡思乱想。

池瑜好笑道:“没有的事,你别多想,我当时只是随口开了句玩笑而已。”

梁思思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小表妹退场以后,池瑜公司里又来了电话,打了将近二十分钟,挂断电话时,闻溪已经把房间的香薰蜡烛给点了上去。

她揉了下脖子,听闻溪笑说:“池总监,聊聊。”

池瑜几步走到闻溪身旁,嗅到了她身上那股淡淡的薄荷味道,微笑:“聊什么闻总?”

闻溪挑了下眉:“聊你什么时候开始主动。”

妻妻之间一切行为都是自然且合理的。

比如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坐在了闻溪的腿上,池瑜目光看到了桌子上民宿的logo,想起了梁思思的反应,不自觉多了点笑意,“有点好笑,哪有妻妻像我们一样,隔三差五出来住。”

当然,这都是夸张的说法。

闻溪抬手摸了下她的耳垂,“所以我是你女朋友。”

池瑜噗呲一声,眨眼道:“步骤跳太多,但又什么都想尝试一下,比如说闻溪做我女朋友是什么感受。”

彼此对视间,池瑜看着她的眼睛,开口:“其实在机场见到你的那一瞬很想说一句话,但还是没好意思说。”

闻溪:“那现在呢?”

池瑜歪了下脑袋,弯唇,“现在没人,可以偷偷说。”她凑到了闻溪的耳边,“你今天好漂亮。”

闻溪没撑住笑了,“怎么这么甜?”

确实很甜。

互相望着对方,感受着彼此的存在,池瑜觉得即使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静静看着,仍旧觉得心口跳得剧烈。

池瑜笑:“哎呀……”

闻溪也笑:“哎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