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黄的光线中,池瑜轻轻吻在了闻溪的唇上。

她松开手,瞧了一眼闻溪的眼睛,深邃黑亮,像是星罗密布的夜空,“选过一次后者,这次选前者吧。”

闻溪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池瑜也配合地往她怀里靠。

一点都不费劲,池瑜已经跨坐在了闻溪的腿上,她低头,能看到闻溪的鼻梁以及微微泛着水色的红唇。

闻溪手在她脸颊摸了下,“还要学吗?”

池瑜同样握住了她那只手,很自然地就开始十指紧扣。

她好喜欢这样的动作,足够亲密,又不会感到不适。

动物具有趋光性,在昏暗的环境中,两人就是彼此唯一的光源,慢慢吸引,慢慢靠近,池瑜轻轻的一声要的像是加速了这个过程。

不知道是谁主动,也不知道是谁迎合,又或者是她们同时吻在了一起。

总之,池瑜只觉得跟闻溪接吻的时候很舒服。

尤其是她总会慢慢地、轻柔地抚着自己的头发。

池瑜从不知道原来光是亲亲就能消耗这么多的时间,回房休息时,她看了一眼时间,十点四十。

闻溪关上了灯。

“晚安。”

“晚安。”

在池瑜回D市前,她在手机上收到了通知,她跟董太太的案子胜诉了。

胜诉的第二天,池瑜接到了四木前台的电话,说是董太太给她送了一束花,上面是一封道歉信。当天下午,董太太又约了池瑜见面。

跟董太太见第一面起,她总是那样尖戾刻薄,今天神色平静,整个人看着都温和了不少。

池瑜有点意外。

“抱歉,池总监……池小姐,以前是我不对,鬼迷心窍,给你造成了那么多困扰。”

董太太从包里拿出了一张卡,递到了池瑜的面前,说:“除了规定的赔偿,这个你也收下吧,算是我的一点心意。”

池瑜还了回去,“该是多少就是多少,董太太您客气了。”

董太太看了她一眼,也没再勉强,只说:“是我对不起你。”

池瑜还没说话,董太太先苦笑了一声:“我当时也是气昏了头,算了,现在说这些也没什么意思。只希望你别介意。”

池瑜说:“误会解开了就好。”

董太太摇摇头,她看了一眼池瑜,说:“当初晚莹也劝过我,我总也听不进去,还有……”

“原先我是不信你跟周瑶玉的事,所以才觉得……给你提个醒吧,她最近跟别人走的挺近的,你多注意点。当然了,信不信由你。”

“多谢您的好意,”池瑜笑了笑,“只不过我想大家都误会了,我跟周总从前只是同事关系。”

她又说:“这些话要是让我太太听见,我又得哄了,董太太,您可饶了我吧。”

董太太看了一眼池瑜的婚戒,若有所思。

-

年二十九,池瑜从D市机场出来,一路回到家中。

方婉恰好从街上买了东西回来,母女二人撞了个正着,池瑜笑着喊了声妈。

方婉把她打量了一遍,目光落在她提着的行李箱上,眉头一皱,“怎么就你一个人?”

池瑜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将行李箱拎上楼后,她主动帮方婉拎着菜到厨房,一遍说:“她在临江,我的主意。我们一年也见不上几回,这不是怕有个人分走你的宠爱吗?”

这确实是池瑜的主意。

两家人离得远,头一年先各自回各自家,第二年再一起过。

至于能不能有第二年,池瑜也不知道。

“我电话里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方婉面色沉了沉,“池瑜,你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

池瑜转身到了客厅,打开行李箱,说:“这是闻溪让我带的礼物,妈,姑和小姨呢?她们也有。”

闻言,方婉的脸色和缓了一点,声音从厨房里飘出来,“在超市,买点饺子皮。”

晚上睡前,方女士敲开了池瑜的房门,开始各种盘问,池瑜一一回答,最后又问:“照片呢?我看看?”

池瑜把玩偶抱在怀里,盘着腿,“没有。”

方婉皱眉:“没有?你们俩婚都结了,连张照片也没有?池瑜,你在搞什么?当是过家家吗?”

池瑜说:“我们都不爱拍照。”

方婉瞪了她一眼,池瑜说:“妈你以前没见过吗?”

方婉从前也去过临江市,跟周母走得近。

“我见她做什么?”方婉继续瞪了她一眼,“难怪慧敏最近不找我说话了,原来是为着这件事。”

池瑜能说什么?她只能跟着附和。

好在方女士很快就打道回府。

大年三十当天晚上,池瑜被外面的烟花爆竹声闹得睡不着,起身到厨房接了杯水,客厅里方婉和亲戚朋友在搓麻将。

池瑜拿起水杯,看了一眼窗外被烟花点亮的天幕,拿出手机给闻溪发了一条新年快乐,下一秒,闻溪的电话弹了过来。

好在烟花声很快就消停,并不影响接电话。

池瑜拿起水杯,倚靠在了柜门边上,想着闻溪的作息,问:“嗯?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没,”闻溪声音淡淡的,“怎么还不睡?”

池瑜喝了口水:“刚刚外面放烟花呢,睡不着。你在家里吗?这么安静。”

闻溪:“刚回到。”

两人说着话的时候,方婉和亲戚的谈话伴随着噼里啪啦的洗麻将声传近来,“哎?不是说小瑜结婚了吗?怎么没带人回来看看?”

方婉说:“忙着呢。”

“大过年还忙?这得忙成什么样?哈,不过小瑜这妮子动作挺快的嘛,三两下就把证给领了,不然我都想让我家姜姜努力一把了。”

“你可拉倒吧,她方婉的女儿你也敢惦记。”

“哈哈哈哈,哎哟别这么看我,小瑜小时候可是追着我家姜姜说要娶她的,还不让我想想了?”

方婉:“什么话这是?昨天收的礼没能把你们的嘴堵上?”

“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

另一头,池瑜跟闻溪说着昨晚夜里D市下了一场大雪,听到客厅里的对话,她连忙拿着手机溜回了房间。

关上房门,池瑜想问问闻溪有没有听到什么,但转念一想,她自己现场听都没那么清晰,电话里就更微弱了,于是她换了个问题:“你困不困,要不要先睡觉?”

闻溪:“还好。”

窗外忽然啪了声,是雪从楼下香樟树上掉下来的声音,池瑜走到窗边,说:“雪停了。对了闻溪,你见过雪吗?”

临江是南方城市,最冷的时候也不过五六度。

闻溪问:“我能看看吗?”

“当然。”

池瑜挂了语音,又拨了个视频通话过去,她推开那扇小窗子,手机缓慢地移动了下,她询问:“能看清楚吗?”

“还行,”闻溪点头:“你把镜头拉近一点。”

池瑜依言把手机拉近。

“再点一下右下角。”

池瑜点了一下右下角。

下一秒,她和闻溪的脸同时出现在了屏幕上。

池瑜愣了下,哈哈笑:“什么啊,不是要看雪吗?”

说着,她点开了闻溪的镜头,闻溪在卧室里,身上的丝绸睡衣半敞着,脖颈和锁骨的交接处有一点点红痕,嗯,是那晚池瑜的杰作。

看到这里,池瑜耳朵有点热,连忙关上了窗户。

闻溪微微笑了下:“想看你,可以吗?”

池瑜把手机放在了桌上,用支架撑着,“这不是在看了吗?”

“思思今晚问我,你什么时候回来,她说她想你了。”

池瑜撑着下巴,说:“再过两天吧。”

闻溪声音缓缓:“我也是。”

池瑜心口被她最后一句话给撩拨了下,她故作淡定地挑了下眉:“我很快就回去。”

她原本想配合气氛地说一句“我在这里也很想你”,可话到嘴边怎么也说不出口。

闻溪忽然笑了下。

池瑜看了她一眼:“嗯?”

闻溪:“要说你也是。”

池瑜嗯了声:“是什么?”

闻溪:“像我一样。”

池瑜视线忽然从屏幕上挪开,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总之没看闻溪,她觉得脸皮有点烫,“什么啊。”

像她一样。

说也在想她?

有点怪难为情的。

明明是很简单的几个字,但说出口却极为别扭,尤其是面对着闻溪说出来,池瑜抬手在眉上遮了下,随后又放下,说:“不聊了,早点睡,我明天要早起祭祖。”

池瑜拿起手机,在掉挂断的那一瞬间,她悄悄地说:“我也是。”说完,就立马掐断。

而后池瑜整个人都像是一锅开水,沸腾了起来。

她倒在**,有点不太敢直视一旁的手机。

她她她,刚刚说了什么?

天呐。

羞死人了。

池瑜觉得这比她在闻溪面前**都尴尬。

但最后她还是没忍住看了一眼手机,闻溪的头像挪到了第一位:好乖。

peahen:猫猫亲亲.jpg

池瑜看着手机整个人又尴尬又想笑,嗯,喜欢从她这里偷表情包的闻溪也好乖。

大年初二,池瑜从下午开始,微信上有个同学群就不停地在响,傍晚的时候,池瑜换了身衣服,在门口处换鞋。

方婉从阳台处出来,问:“去哪?”

池瑜说:“跟姜姜她们约好了聚一下。”

每年池瑜回来都会有一场高中同学聚会,今年也不例外。

方婉拧了下眉,碍着过年到底没说什么,只吩咐:“早点回家,晚上你姥姥她们会过来。”

池瑜嗯了声,起身出门。

楼下已经有一辆车停好,同学a在车窗冲着她挥挥手:“池美女,这里这里。”

池瑜拎着手提包,微微笑了下,上车后,同学a哇了声:“可以可以,越来越好看了。”

池瑜说:“可以可以,嘴越来越甜了。”她看了一眼微信群聊,“其他人呢?都到了?”

同学a说:“差不多吧,今年人少。”

“行,现在要去接谁?”

同学a嗤笑一下:“切,你当谁都是你啊,人家有家属转车接送哦~”

池瑜:……

D市不大,聚会的地点就在附近的一家KTV。池瑜和同学a到的时候,其余人已经到齐,果然个个都带着家属。

聚会无非是感慨过去,畅想未来,再喝点小酒玩点游戏,但今年流程稍微有点不同。

他们高中同学里内部消化了一对。

大伙又是调侃又是祝福,最后焦点居然回到了池瑜身上,“池美女,你什么时候把那位带回来?哈,朋友圈还只能看到一只手,这可不够意思了。”

池瑜:“下回吧。”她目光环视了一圈,“嗯?姜姜呢?”

同学a说:“说是她们琴行有个学生出了点问题,去处理了,得晚点才能过来。”

姜姜在某琴行做吉他老师。

池瑜点点头:“好吧。”

众人又就着这个话题聊了几句,而后反应过来,“池美女,转移话题呢?当初说好了结婚得带回来让大家看看。”

当初这话题的对象是周瑶玉,大伙知道她有个“女朋友”,却从没见过,回回都能把池瑜调侃得受不了,她只好说了句结婚再说。

毫无意外,池瑜是又被罚酒又被调侃,还好有那对小新人转移火力,她赶忙出了包厢,来到走廊上透透气。

有了方女士的叮嘱,池瑜不敢喝醉,否则回家少不了又是一顿念叨,她不想耳朵受罪。

她靠在走廊的栏杆上,拿出手机,微信里有闻溪的信息。

peahen:在忙?

池瑜把同学聚会的事告诉了她,然后发了一个蹲墙角委屈兮兮的表情包。

闻溪的电话打过来:“怎么了?”

夜里又开始纷纷扬扬的落起雪来,池瑜身子往前倾着,目光从选到近的环视了一圈,落在了自己刚做的亮片指甲上,“没什么,就是喝得多了一点。”

闻溪问:“还清醒吗?”

池瑜点头:“还好,我躲出来了。”

闻溪:“怎么喝这么多?”

有一粒小雪花飘到了池瑜的手背上,冰冰凉凉的,她缩了下手,说:“都带家属来,就我特立独行,你在就好了,回去我妈就不会……”

说到这里,池瑜连忙停下,解释说:“我没别的意思,你别误会。”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的原因,池瑜说话随性了点。

她本意只是闲聊。

闻溪说:“我知道。”

池瑜听到了电话里呼啸的风声,“好大的风声,你在外面吗?”

闻溪嗯了声:“还好冷。”

池瑜提醒:“多穿点,别冻感冒了。”

“我在的话你会开心吗?”

池瑜想也不想:“会啊。”

不过,怎么可能呢?

闻溪的声音又从电话里传出来,她温柔地叫了一声池瑜的名字,“看下来。”

池瑜闻言视线往下降。

这一片算是老城区,路灯年久失修,时不时就迸出滋啦滋啦的响声,宣示着它的年岁和脆弱。

而此刻,那路灯下站着一个人,那一闪一闪的橘色光伴随着雪粒落在她肩头。

雪夜总是亮的,池瑜清晰地看见闻溪冲着她遥遥笑了一笑。

“现在开心吗?”

池瑜控制不住嘴角上扬。

哎呀。

这人是要甜死谁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