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远些的地方,靠近飞船表面的舱板突然裂开,裂缝附近的船员毫无准备,他们立刻被这一幕惊呆了。

 恐惧爬上了所有人的脸庞,他们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也想尽快逃到安全的地方,可是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没等他们有所行动,狂暴的气流已经把他们吹了起来。

 船员们本能地挥舞着四肢,试图抓住点什么把自己固定住。

 一个幸运的船员甲成功了,他紧紧地抓住了舱壁上的扶手,让自己停了下来。

 另一个船员乙恰好飘过甲的身边,挥舞的胳膊正好扫在甲的腰间,乙的胳膊立刻抱过去,却因为过于仓促没能抱紧,直至滑到甲的小腿位置,才因为鞋子的阻挡紧紧地抱了个结实。

 “抓紧,千万别松手!”尽管甲非常吃力,可他还是这样激励着同伴。

 另一个船员丙从数米外飘过,他厉声嘶吼着,双手在舱壁上、地板上又抓又挠,想抓住点什么让自己停下。

 甲和乙同时看过去,他们的眼中的惊恐还没散去,自身也没脱离险境,可在这个时候,他们都想抓住这个同伴。

 但是距离实在是太远了,区区数米的距离在这一刻如同天堑,两个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丙被气流带走。

 最终,丙的所有努力都变成了徒劳,他被气流吹了起来,在绝望的呐喊中随着气流飘出舰外。

 气流中的船中远远不止丙一个人,所有的船员都在绝望中翻滚着、呐喊着、想尽办法却只能离飞船越来越远。

 其中一个船员丁的运气不错,在飞出破洞时用胳膊勾住了破洞的边缘,挂在那里摇摇摆摆,就像风中飘**的旗子。

 船员丁是幸运的,但不幸刚刚开始——船上的管损系统终于启动了应急程序,程序迅速找到了破损的位置,立刻将通向破损舱室的所有气密门全部锁死。

 破损区的空气很快就漏光了,气流迅速消失,可那些飘出船外的船员仍在惯性的作用下越飘越远。

 大家都是刚刚从休眠中苏醒,但每个人身上的装备都不一样。

 从母星时代留下的传统,飞船分成内部压力区和外部无压区,那些岗位在压力区的船员只穿着普通舱内服,几乎没有任何防护作用,被气流吹出舰外之后,就只能像离水的鱼一样在低压中挣扎。

 而那些工作在无压区的船员穿着可以短时间暴露在真空环境下的简易舱外服,不仅仅有全身的压力服,腰间还有一套微型推进装置!

 气流消失之后,船员们马上开启推进器,先求助同伴,再靠近飞船。

 然而有装备的船员根本用不着救援,只有没装备的才有这样的需求……人只能在真空中坚持一分钟左右,就算经过细胞融合,也只能多坚持一小会儿。

 可大家失压的时间太久了,没有装备的船员已经陷入濒死状态,而返回飞船却遥遥无期。

 没有人会在这种情况下把装备让出来,仅仅十几秒后,所有没装备的船员全部死亡,幸存的船员只能带着同伴的尸体飞向飞船。

 但是问题又来了,众人身上的微型推进装置只是应急设备,携带的推进剂非常有限,没等靠近飞船,部分人的推进剂就见了底。

 那些还有推进剂的也不敢停下,如果他们减速,就会把所剩不多的推进剂全部用光,最终谁都回不去。

 危难来临之阵,船员们虽然努力互助,可在生死存亡的瞬间,没有人能不犹豫。

 包括丙在内的部分舰员成功了,他们在燃料耗尽之间抵消了原本的惯性,慢慢地飘向飞船。

 虽然都在靠近飞行有,但他们的速度有快有慢,不同的速度,决定了不同的命运——舱外服的氧气也是有限的,那些速度稍快的,还能在氧气耗尽之前返回飞船,而那些速度慢的就不一样了,他们飞到飞船的时间,远远超过剩余氧气的支持时间!

 那些滞后的船中不可避免地慌了神,他们想尽一切办法,把身上所有能扔的东西全都找出来,一件接一件地扔往反方向,希望这一点点微弱的力量,能让他们继续靠近飞船,靠近那仅有的、继续生存下去的机会。

 那些求助同伴的船员也是一样,他们默默地向已经失去生命的同伴说一声抱歉,有的把同伴身上的东西全都摘下来挂自己身上,也有的什么都没做,说完抱歉之后,立刻用尽全力,将同伴的尸体扔往反方向。

 就这样,其中一部分人获得了宝贵的速度,继续飘向远处的飞船,而另一部分人,已经成为此次殖民行动的牺牲品,他们孤寂的尸体飘浮在黑暗的宇宙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下。

 还有一部分,即没有失去生命,也没能靠近飞船,但他们并没有彻底绝望,而是看着远处的飞船,为自己注射冬眠素,将自身的消耗降到最低,失去意识之前,他们唯一的想法,就是飞船早点恢复正常,赶紧把救生艇派出来。

 与此同时,破洞边缘的船员丁也在气流消失后展开自救。

 气流消失之后,丁很轻松地飘进了船内。

 船舱里到处都是飘浮的杂物,而且通向破损区的气密门全都锁死了,短时间内根本打不开,他必须想办法自救。

 好在人类的飞船设计非常成熟,每一个密封区里,都有完善的救援设备,丁在应急灯光的帮助下,沿着走廊一路飘到紧急救援舱,踩着舱壁拉动锁住舱门的液压拉杆。

 气密门打开,丁钻进紧急救援舱,气泵开始向救援舱中充气,直到气压达标,丁才松了一口气,脱掉身上简易舱外服,换上厚重许多的舱外服。

 二者之间的区别很小,前者只比普通连体服厚那么一点,而后者相当于一身厚重的棉衣。

 换好舱外服之后,丁又多带了两组推进剂,这才深吸一口气,重新打开气密门,操纵推进器沿着走廊一路疾飞,最后冲出飞船,冲向那些渐渐飘离飞船的同伴。

 在将来的日子里,他一直被同伴们称之为幸运的丁。

 不仅是因为他及时勾住了破洞边缘,为自己刻了获救的机会,还因为他为许多同伴带来了生的希望,幸运丁名符其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