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好了吗?”主持人轻声问。

 “准备好了。”秦虎轻轻点头。

 “那好,我们准备开始了。”

 秦虎再次点头。

 主持人冲导演点点头,随着导演一连串指令,所有的一切准备就绪。

 镜头对准主持人,以往这个时候,主持人都是微笑面对镜头,但是今天,主持人的表情异常严肃:“各位观众,大家好,我是主持人瑾童,今天我们主肺炎了一位非常特殊的客人。”

 说罢,瑾童回身面对秦虎:“能自我介绍一下吗?”

 灯光打到秦虎身上,身穿全套舰长制服的秦虎从容不迫:“可以,我叫秦虎,来自澜沧星,是澜沧舰队长戈号责任舰长……”

 他表面上从容,实际上十分忐忑,平时感觉十分笔挺的舰长制服,在一群丰星人的面前却有种圭掉渣的感觉,让秦虎浑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不自在。

 “秦舰长,非常抱歉打断一下,请原谅我的闭塞,能介绍一下澜沧星吗?”

 想起澜沧星,怀念、伤痛、憋闷、气愤……各种各样的情绪突然间一起涌出,在秦虎的心里掺杂在一起,让他无法形容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情绪,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丰星的观众,最后只能板住脸,面无表情地点头:“可以。”

 “澜沧星是我的母星,是一颗非常偏远的殖民星,殖民历史只有一百多年。”

 瑾童及时跟上:“也就是说,澜沧是颗非常年轻的殖民昨一,对吗?”

 “也可以这样说。”秦虎说。

 不得不说,专业的主持人就是不一样,明眼人都知道,开发时间短意味着落后,可到了这位主持人的嘴里,却变成了年轻。

 瑾童正视摄像师的镜头,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伤感语调说:“刚刚在后台,我大概了解了一下澜沧的情况,还有长戈号的经历,老实说,让我非常震撼,我相信这样的经历对每一个人来说,都是内心深处难以愈合的创口和伤疤,我和我们的团队也从来没想过这样做,但是今天我们别无选择,必须揭开这段罕为人知的历史。”

 “我们这样做的目的不是伤害谁,而是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澜沧星和我们的同胞到底经历了什么!”说到这里,瑾童的情绪有些激动,不得不喘口气平复一下心情,“下面的内容可能引起部分观众的不适,我希望各位观众保持理智和克制!”

 说罢,瑾童转头看向秦虎:“秦舰长,请您介绍一下自己的经历,好吗?”

 “好!”秦虎点头,思绪陷入久违的回忆之中,“那时我还是个学生,那天也和平时没什么不一样,但是突然之间警报就响了……我们都特别的茫然,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也就是几秒钟吧,所有人的终端都收到了军方发出的警告,要求所有人马上赶往最近的避难所,还要求所有预备役马上集结……”

 “我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学校马上组织我们离开,我跟着大伙一起跑,刚出教室,就听见有人喊了一声:那是什么……”

 “所有人都抬起了头,然后我就看到天上有一艘飞船正往下降,虽然离着特别远,但是我知道,那不是我们澜沧的战舰,澜沧的战舰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降落到城市上空……”

 “这下我们都知道究竟出了什么事,大伙发疯了似的往避免所里跑,可是没等我们跑到地方,那艘战舰里就飞出了数不清的维森人,它们成群结队地落到地上,不管男女老幼见人就杀……”

 秦虎完全沉浸在回忆之中:“当时我们所有人都乱了,不知道该往哪儿跑,只知道跟在别人身后,就像没头的苍蝇……”

 “也不知道跑出多远,前边突然就乱了,本来跑在前边的人疯了似的往回跑,把我们都冲散了。当时人特别多,也特别慌乱,一旦倒下了,后面的人就会不管不顾的踩上来,爬都爬不起来,就那么活生生把人踩死……”

 “我当时特别幸运,本来就在人群边上,发现前边情况不对,马上就跑到一边,爬到了一栋房子的顶上,站在房顶往前看,然后我看到的东西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您看到了什么?”瑾童轻声问。

 秦虎使劲抿了抿嘴:“我看到了几个特别高大的维森人……”

 瑾童想说话,却发现秦虎没有停下的意思,她立刻打消了自己的念头,悄悄示意导演继续。

 本来这里应该停下,放一张维森人的照片,但是瑾童觉得,不应该打乱秦虎的思绪。

 秦虎毫无所觉:“那几个维森人堵住了前面的街口,疯跑的人群正好和他们撞在一起,我看见一个维森人冲进人群,只是一把,就把人抓了起来……”

 回想当时的场景,他下意识地做了个伸手抓握的动作,然后狠狠地往下一摔:“他就这么一摔,就把那人扔在一边的墙上,一下子就把人摔扁了……”

 “我当时吓坏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就那么站在房顶上瑟瑟发抖,眼看着他们像狼一样到处跑,跑到哪里,哪里就是满地的尸体……”

 “其中一个眼瞅着就往我这儿冲过来了,我想跑,可全身上下都不听使唤……”

 “我差点就死在那儿,最危险的时候,是一群警察救了我,他们根本没带武器,但是他们就那么不管不顾地冲上去和维森人拼命,让我们这些老百姓赶紧跑,直到现在,我都记得那个把我救下来的警官,可我刚从房顶上跳下来,他就被维森人摔在我的身边……”

 “他的两条胳膊扭得跟麻花似的,鲜血像喷泉一样从他的嘴里、鼻子里、眼睛还有耳朵里流出来,流得他浑身是血,眼瞅着就没气了,可他的眼睛一直那么直愣愣地瞪着我,直到死都没挪开,就像是跟我说,你倒是跑啊,你怎么还不跑!”

 “我吓疯了,也不管什么方不方向,就知道跟着其他人一起跑,他们跑我也跑,他们停我也停,等我跑不运的时候,身边已经没几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