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椒聊没有把人劝到按照他的方法去烧陶,但是他还是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一个大陶罐,到他大腿那么高的大罐子,从城蛮家抱来的,说是给他的补偿,因为他好心提供更好的知识技术,却被人家讽刺看不起。

城蛮族长觉得挺过意不去的,就把他家用来盛翠米那个最大的罐子给他空了出来。本来椒聊是拒绝的,可是扭不过人家族长啊,最后只能把那个大罐子带回了家,到了家才发现,里面居然装了半罐子的黄瓜?

罐子是飓抱回家的,所以椒聊是一点都不知道里面有黄瓜,他只能无奈的给飓一个白眼儿,有气无力的说:“本来就多,现在更多了,最能等咸菜做好后给城叔他们多送点儿了,不然咱们也吃不完,而且吃的太多咸菜对身体也不好。”

于是他们就开始准备用黄瓜腌咸菜,先把黄瓜洗干净,然后去头去尾,竖着劈成大小差不多的黄瓜条,再摆到外面利用那跟火炉一样的太阳给它脱脱水,这样比较省盐还环保方便。

等黄瓜条被晒得的蔫不拉几,但是挺有韧性就可以了,不能晒得那么干,跟干菜一样连颜色都变了就不好了。再用大量的盐给它揉搓一遍,完了放在一个大竹筐里,压上块儿大石头,压它个一夜进行二次脱水,等这次水脱完就可以进行腌制了。

生姜这里是没有的,但是椒聊找到了他们常用的替代品,一种味道很刺激的葱头。准备好大蒜,干辣椒,烧水不放油,放点酱油,花椒,香叶,八角,烧开后放凉。

放入干辣椒,代替生姜的葱头,大蒜,再把晾凉的酱水倒进去,拌匀,放一个干净的无油无水的碗进去压着黄瓜不要漂浮,最后盖上盖子密封,搬到阴凉通风的地方等上七天就可以吃了。

椒聊这边悠闲的做着咸菜带着娃,没两天那个老穿山甲就带着年轻的穿山甲就来找他了,正好挑在了正带着孩子学习的时候,是飓主动过去阻止他们打扰教学的。

只是不巧椒聊教完孩子就该做饭了,椒聊就怀着歉意先把饭给做了,穿山甲们也表示理解,毕竟不能饿着孩子吧,这做完饭椒聊又邀请他们一起吃饭,他们也就顺水推舟的同意了,吃完饭,飓去洗碗,椒聊和荞荞则是去哄着那群崽儿们按时午休。

一番折腾下来,等他们有机会和椒聊好好谈话就是小崽儿们全部午休后了,连荞荞都睡着了。

他们严肃的坐在教孩子的地方,椒聊自然温和的先开口:“您们是想通了吗?”

虽然那个年轻的穿山甲一脸的纠结,却没有迟疑的回答椒聊,道:“我们按照你说的试了,果然是土的问题。”

他真的忘不了,当他们用那种白土烧制出来比以前烧的陶器还好的陶器时,他师父那热泪盈眶的表情,嘴里还一直念叨着是他们错了,错的离谱的话。

“并不是土的问题,说实话,我当初去的时候很震惊,为什么你们明明拥有那么多可以烧制出最好的瓷器的好土,这些年却不仅没有长进却还倒退了呢?”

椒聊的话很毒,年轻的穿山甲血气方刚最听不得这种话,刚要拍桌子发火就被他师父一巴掌呼到后脑勺上了,苍老的声音严厉道:“安静点儿!这是人家的地盘!我们是有求于人家的,你这是什么态度?去给他道歉!”

纵然年轻的穿山甲有一千个一万个不乐意,他还是得听自己师父的,不情不愿的对椒聊来了个毫无诚意的道歉:“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你应该多向你师父学学,身为一位匠人,你的耐心和沉稳比起你师父来说差远了。”椒聊看了眼隔壁,又扭头对年轻的穿山甲说:“你师父说的对,这是我的地盘,那里有好多小崽儿们正在睡觉,要是被你吵醒了,你什么时候把他们哄好了,咱们什么时候再谈烧陶的事,你可能还没有体会过,那么多小孩子的起床气是有多么的可怕。”

椒聊说到最后,眼神中的不善连老穿山甲都觉得心惊,他差点忘了,带着孩子的雌性和亚种是不能轻易招惹的,虽然那些孩子都不是他的,但是他隐约知道的就是他对孩子非常的好,每个小崽儿都特别喜欢他,而这些恰恰就意味着他极有可能是个很护犊子的人。

老穿山甲可不觉得这样的人,可以对那些招惹了他家崽儿的人还能继续大度,再加上他和族长的关系也挺近——嘶,越想,越不能惹。于是他抬脚就给了他家蠢徒弟一下子。

“没规矩!净知道给我惹麻烦,给我老老实实的待着,不许说话不许动,敢不听话,回去我就拔了你的鳞送给柳族医入药!”

听着师父的话,年轻的穿山甲是又不知所以然又委屈,但是到底也不敢跟自己师父唱反调,只能打碎牙混着血往肚子里咽,那么大一只却表现的那么弱小无助可怜的坐在那里,低着头,撅着嘴不说话。

“让你见笑了,都是我惯的,他也年轻,还没个对象能给他生孩子或者养孩子,不知道带孩子的辛苦,等会去我就好好教教他,咱现在可以谈谈烧陶的事了吗?”

老穿山甲一脸的歉意谦和,看的椒聊怪不舒服的,他忙道:“您不用这样,我是晚辈,这事迟早都是要告诉你的,对部落发展有用的东西,我怎么能藏着掖着呢。”

“哎哎,还是你做事有数啊,不像我那蠢徒弟,除了会捏泥巴,烧炉子,什么都不会,唉,愁人啊。”

老穿山甲的一番话直让椒聊想翻白眼,这话确定不是在反向夸你徒弟吗?果然老了都成精了,还是转移话题吧。

“您过奖了,我相信您在选土和制作陶器上面的技术已经炉火纯青了,我这个外行人也不便多说,只希望您以后在烧制陶器的时候,可以把方向换到研究新的陶器身上,那些基础的东西您可以放手交给别人去做,毕竟依照您的水平来说,再去烧制那些东西就有点儿太掉价了。”

老穿山甲听后一脸若有所思,椒聊则是没有管他怎么想的,继续说起重新建造陶窑的事。

“我看了,您一直以来用的陶窑虽然可烧出不错的陶器,但是您使用了那么多年,应该也察觉到了它的不足之处,比如烧制的时候容易火候不足。”

然后椒聊就拿来一个小沙盘,在上面画东西,边画边说:“我知道有一种窑,叫龙窑,也叫蜈蚣窑,蛇窑,它依山沿坡而建,由下自上,如龙似蛇,因为它特殊的建筑方式,所以在烧陶的时候,火焰的抽力比较大,不仅升温快,降温也快,而且可以同时烧制更多的陶胚,产量比较大……”

椒聊曾经为了哄孩子学过简笔画,加上本身可能有这些天赋,自学学的也还可以,有研究过这些东西,龙窑的简单构造图他画的轻轻松松,边画边说一些自己还记得的东西,比如窑头、窑床、窑尾、火眼(投柴孔),窑门,烟囱什么的。

结果还没画完地方就不够了,因为那个沙盘太小了,只听讲述,给那对穿山甲都急出汗了,但是没办法,这里没有纸笔,倒是有其他的沙盘,但是——椒聊表示自己忘了,想不起来,所以就没用。

不过最后椒聊还是给了他们用纸笔画的示意的,那是他硬生生被求到柳风那里,拿到纸笔给他们画的,他们还想把椒聊拉走帮他们建造陶窑呢,可惜遭到了椒聊的强烈反对,而且柳风也不赞同。

因为他一早就试探出来了,椒聊在很多事情上就是在纸上谈兵,真让他真刀真枪的上了,那就是个货真价实的门外汉,理论说的头头是道,真正实践了也没问题,可他就是不会,是个天生就适合在旁边站着给人大方向的,在育儿方面除外。

你说这样的人,真正到了建窑的地方,除了干瞪眼,他能给出多大的建议意见?到时候让人知道了他的能耐,平白被人欺负了怎么办?绝对不行。

所以在椒聊这个当事人和柳风这个有着特殊地位的人的强烈反对之下,他们只能妥协,不要求强拉着椒聊去看他们建窑了。

“这建窑是分情况的,每个人烧制的手法不同,所建造的窑洞也不尽相同,最终还是得靠你们自己建造出适合的窑洞,要真是按照我的说法让你们建造出了自己不适用的窑洞,到时候你们是拆还是不拆呢?”椒聊把问题抛给他们,“费那么大力气,结果建造出了不合适的窑洞。”

“而且我就算懂烧陶,也不见得我会建窑啊,好比我会做饭,但是我根本就不会打猎一样。”

椒聊的话倒是让一老一少俩穿山甲陷入了思考,最后还是老穿山甲叹了口气,对椒聊说:“我也懂得,就好比会织布的不会做织布机一样,是我们想的太简单了,既然如此,那我们也不勉强这事,就先走了。”

说完对柳风一点头就转身离开了,走的时候还嘴里念叨着:“得赶紧回去建窑了,还得把家里的那些小子们都叫回来跟我挖窑。”

那个年轻的穿山甲看看走的飞快的师父,只能猛地对柳风一鞠躬,然后转身就追人去了,嘴里喊道:“哎哎!师父等等我!”

“等什么等!你自己没腿吗?走快点!”

椒聊看着远去的两人,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喃喃道:“真是一场想做咸菜做出来的麻烦事。”

“哈哈,能搞出这样事情的,我看也就你了,别丧气。”柳风拍了拍椒聊的肩膀,然后对着他调笑说:“以后再接再厉,部落能不能发展的更好,就看你了。”

“哎!可别!我没用那么大能耐。”椒聊被吓的连连摆手,“还是顺其自然的好,想起什么是什么,真有对部落好的东西,肯定都拿出来,但是烧陶这玩意儿,真的是术业有专攻,我可不敢随随便便就去指导一个专业的。”

这话听的柳风又是一阵大笑,连飓都忍不住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