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砥当初也是他们候选人中的一人,如果当初不是碰巧把澜湾救了回来需要照顾,而他自己也不大喜欢祭司那填鸭式的教学,说不定现在这个族长就是砥了。

而能够作为族长候选人,砥虽然永远一副话少表情少的死样子,但是他的说服技巧可是一流的,就算澜湾现在不答应,等到晚上云翻电闪,雷鸣雨落,砥的枕边风再一吹——本来就不是什么不好的事情,这样一来还不是十拿九稳了?

虽然明知道城蛮打的什么主意,但是砥还是可耻的心动了,想到这里他就有点不开心,睨了城蛮一眼,沉声道:“小风家里的,你话太多了。”

这是一句威胁,城蛮听出来了,用来威胁的字眼不在后面那句,而是“小风”俩字。

要知道,他家那口子可是眼前这位打小一把屎一把尿的带大的,分明没有长辈父母的照拂,他却愣是没有在这种情况下让他那亚种弟弟受到一点委屈,过的跟受一大家子宠爱的亚种没什么两样,可想而知这位大哥是有多么的疼爱他家亚种弟弟以及实力多强了。

同样的,柳风这弟弟对于这位说是兄长,其实更像是父亲的哥哥也是异常的尊敬和爱戴,要是他在自己屋里的那位面前抱怨他两句,那完了,他得有几天晚上变回兽形待在院子里睡觉,还不能压到他家那位种的宝贝药材了。

于是他很识相的闭嘴,用眼神示意自己会好好听他说话。

砥很满意他的识相,继续说道:“这是件好事,我们一家都同意。”

他看了澜湾一眼,澜湾与他对视,点点头,“这对小椒和那群孩子,甚至部落来说,都是件大好事,只要小椒同意,谁也没什么好说的。”

“像城叔您说的,我跟着阿娇吧,他一个人要是真的管了这事,肯定忙不过来,如果真的忙不过来了,我们再考虑找几个愿意帮忙的。”飓说,心想到:跟着阿娇的话,就不用出去,不会被轻易的抓壮丁,又能陪着他,身为一个成年兽人他还不信自己管不住那些调皮的小崽子。

“行!都按照你们想的来。”城蛮大手一挥,转身对椒聊笑道:“小椒啊,都到这份儿上了,你还要这事拒绝吗?”

椒聊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红红的眼眶里蓄着眼泪,他吸吸鼻子,声音带着点哭腔,道:“澜叔,砥叔,还有飓,还有您城叔,你们对我太好了,我,我一定好好做!一定不辜负你们的期望!”

说罢起身对所有人都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抹了抹眼角的湿润,惹得澜湾笑着调侃他,“你看这孩子,还给感动哭了,就那么点儿事儿不值当的,就这样你就已经一副感激涕零的样子,那以后要是对你再好点,你是不是就要以身相许来报恩了?那正好!我家大风还单着呢,哈哈哈哈哈!”

椒聊被调侃的脸红,可是眼里的泪水却是控制不住的就流出来了,他抹了几次都没止住,越是这样他就越窘迫,眼泪流出来的越多,羞的他都不知道往哪儿钻了。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被一只大手按在了怀里,那个胸膛结实宽厚,布满了兽类柔软的毛毛,压在他脑后的手温柔却有力的抚着他的头发,醇厚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带着胸膛发出轻柔酥麻的震颤感,这时椒聊才发现飓的声音是那么的好听,让人安心。

“想哭就哭吧,我带你回屋,就我们两个,想哭到什么时候都可以。”这话让椒聊不自觉的张开五指紧紧抓住那柔软的毛毛,还把脸往那厚实的胸膛里埋的更深了。

于是飓把人打横抱起,对着澜湾他们边走边说:“爹,阿爸还有城叔,我先带阿娇回屋了。”

几人挥着手示意他离开,等飓抱着人看不见了影子,澜湾才感慨的叹口气,在砥腿上找个舒服的位置坐着,靠在砥的怀里说:“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大风带他回的时候衣服又脏又皱,裤子上都是口子,鞋也丢了一只,虽然说大风把他从荒野外头带回来少不得会狼狈点儿,可我没想到能狼狈成那样,而且大风说把他救回来的时候他就是那身行头,还是个自小就没了亲人,被人收养的孤儿,对自己的亲生父母一概不知,唉……”

当初椒聊莫名其妙就和飓坦白,并顺便卖惨的时候就要求他不要把他都真实情况都说了,说的半真半假就可以,而飓则是想着这个秘密就他俩知道,想好好保守,就和椒聊串着编了一个半真半假的身世,不过经历倒都是真的。

城蛮则对这几个人很感慨,真的是很凑巧,凑巧的不能再凑巧,他家那口子兄弟俩是自小就意外父母双亡了;澜湾也是没了双亲,颠沛流离的长大,机缘巧合之下被砥救了;他那个没有亲缘关系的外甥飓,是被他们捡回来的,亲生父母不知其人;这个椒聊也是个身世不大幸福的苦命娃子,被飓给救回来的。

难道他们家的兽人找伴侣,都是要靠捡的吗?这爹捡回来一个养养,给养成伴侣了,这儿子也是这样带回来一个的,看架势,八九不离十要走他爹的路子。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绝了!

且说椒聊这边,飓把椒聊抱回屋了也没撒手,就那么搂着人,盘腿往**一坐,结结实实的把人圈在怀里,也不说话,就那么抱着人,任他哭去。

椒聊也是真的情绪积攒到了顶峰了,来到这个完全陌生世界的惊悸不安,借住在人家家里时的小心翼翼,唯恐出错了被丢弃,然后独木难支的恐惧,还有自己刚来这里不久就搞了两件事情的忐忑等等。

飓一家对他的好是他最大的压力来源,他怕自己还不起这份恩情,而且这几天的事也是给他带来了不少被他掩盖下去的焦虑。

现在好了,城蛮来找他商量大办这事,澜湾,砥和飓都支持没有反对,言语中还处处透漏着对于他的关心,弄的椒聊心中感动的酸涩情绪忽然大涨,抑制不住的哭了出来,索性破罐子破摔,接受那几份纯真的善意,释放自己的情绪,大不了以后拿命赔这份恩情就是了。

哭了这一通,椒聊的心情明显的好了许多,积攒在心中的沉重也散了个差不多,他渐渐停歇了哭声,泪水明显渐止,只是还有些一时半会儿控制不住的抽噎,哭的有些累就靠在飓的怀里歇歇。

“舒服了点儿没有?”飓见椒聊平复了心情,关心的问道。

“嗯,好多了。”椒聊揉揉眼睛,轻轻的点点头。

这明显带着鼻音和哭腔的声音让飓很心疼,他的豹子脸上显现出怜惜的表情,伸出毛茸茸的大爪子给他擦擦眼泪。

椒聊任由眼前这只大猫给他擦眼泪,忽而看见飓胸前被自己哭的湿成一绺一绺的毛毛,上面还沾了他哭出来的鼻涕,登时脸皮通红,带着哭嗝的说:“对,对不起,把啊,把你的,你的毛,毛毛,弄脏了,我……”

“没事,洗洗就行了,你没事了才最重要。”

“我,我没事了,谢谢,谢谢,你,飓,还有,还有澜叔,和,砥叔。”椒聊说话依旧一抽一抽的,但是明显依旧不哭了,只是先前哭的遗韵还有几分影响。

城蛮这事算是成了,就打算赶紧回去敲定一下细节,好安排人手准备,他猜到了椒聊可能会因为当着所有人的面哭过而不好意思见他,所以当飓顶着胸前一片洗过的濡湿杂乱的毛毛出现在他们面前向他们复述椒聊的话的时候,他没有一点惊讶。

一间厨房,一间教室,一间玩具室,一间休息室,先盖好这四大间屋子并围拢一个院子,其余的小细节他以后再和城蛮商量,城蛮一听,心里有了一个谱后就回去了。

知道椒聊这会儿子脸皮薄,澜湾也没有去找他,拉着砥,和飓打一声招呼就出门了。

倒是飓留在了家里没出去,他刚刚已经和城蛮族长请好假了,今天在家休息。

耽搁了这么一会儿,该上学的那几个小家伙和小跟班荞荞都被家里人送来了,没见着椒聊,只听见他声音有点怪的从屋里喊话让飓带着他们先去那间屋子里等着,他一会儿就去。

小家伙们是被骗过去了,可是荞荞却总觉得不大对劲儿,找个借口抱着孩子溜进了椒聊的屋子,进屋就看见他在拿沾了凉水的湿布敷眼,明摆着一副被人欺负后大哭了一场的样子!

直给他气的倒吸一口冷气,脑袋发晕眼前发黑,快步过去夺了他手上的湿毛巾,看着他那红红的眼睛,气冲冲的问道:“怎么回事?谁干的!”

椒聊被他问的一懵,还没来得及回答,恰好飓就从门外进来了。

“阿娇,我让那几个孩子先玩儿——”

然后椒聊一个没看住,冲动的荞荞就跑到了飓的面前,大声质问:“说!是不是你欺负了小椒!?你个混蛋我看错你了!”

说罢就一脚狠狠的踢在了飓的腿上,虽然那力气小的飓压根感觉不到疼,但是他明显是被荞荞的质问给弄傻了。

他说什么?他欺负了谁?

椒聊连忙跑过去拉住因为飓没有回他话而更加火大,还想再给他来一脚的荞荞,荞荞被他拽的那一脚没踢到人。

“你拉我……”刚想质问椒聊为什么拉他,就听见了椒聊的解释。

“你误会了!飓没有欺负我!我不是因为他欺负我我才哭的,哎不是,我不是因为他哭的,我哭和他没关系,他没有欺负我!”

“啊?不是因为他欺负你吗?”

“不是!”

“真的不是吗?”

“真的不是!”

然后荞荞也知道自己误会了,闭上嘴巴看看椒聊红红的眼睛,又看看飓无辜的表情,低下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居然又不死心的问了一句。

“真的不是因为飓欺负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