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武十一年盛夏

刑部大牢外不远处便是法场,此时的法场被无数临京的百姓包围着,顶着烈日,看着高高的法场。

法场从平地凸起,比平地高出了许多,此时被自发而来的百姓们包围的严严实实的。

而此时的法场之上,跪着七八排人,每一排都有十余人,被五花大绑着,穿着囚衣,背上吧诶这斩立决的令箭,跪在法场上,一言不发。

而在第一排,每个死囚的旁边都有一个刽子手,穿着马褂,光着膀子,粗壮的腰身,看在其余人眼里,像是庞然大物一般。

而凶猛的烈日正照着法场,平坦的青石板也被照的发亮。

便是刽子手光着的膀子上也像是泛了一层油光一般,滑亮的很。

日头又往上移了一点,刽子手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看,见时辰到了,刚想回头提醒监斩官一声,身后的监斩官已经先有了动作。

一块令箭落地,监斩官高声说,“时辰到,行刑!”

在监斩官的右侧,一位留着长须的老者在听到监斩官的话之后随即又将话重复了一遍,“时辰到,行刑!”

与监斩官干脆利落的话相比,这长须老者的话就带上了一些调子,拖着嗓子在说话。

而后,长须老者之前,笔直站着的侍卫同样将这话重复了一遍。

话音落,刽子手便干脆利落的取了囚犯背后的令箭,一把扔在地上,高高的举起大刀,太阳的光在锋利的刀刃上反了一缕光,落在了好远之外的青石板之上。

大刀落下之前,跪在第一排正中间的一名中年女子突然抬头,“冤枉,老天爷,我顾家上上下下几十口人冤枉啊,老天爷,我死不瞑目,我要在黄泉路上等着那些昏君奸臣下来…啊……”

话音未落,人头却已经先落了地。

刽子手的刀下斩落过无数这样说的人,而他们口中诅咒的那些人却依旧活的好好的。

是否是奸臣当道,不过在于,权力够不够大,如此,而已。

一刀人头,刽子手丝毫不做停留的走到了第二排,早已瑟瑟发抖囚犯们已经没有能力再说出任何话来了。

刀起刀落,刽子手干脆利落的收割着人头,那熟练的动作,已经重复了无数次,鲜红色的学血液撒了一地,青石板也渐渐的成了红石板。

地上的人头越来越多,活着的人越来越少,围观的百姓也越来越安静,他们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都不能说。

因为,他们没有去跟皇权硬对硬碰的能耐。

在刽子手在收割倒数第三排的人头时,远处传来了哒哒的马蹄声,带着急促,还有骑马人纵马的喊声。

“刀下留人!”

一声高呼传来,马蹄声近了,马上是一名男子,着着常服,身姿挺拔,眉目俊秀,加上那一身凛冽的气势以及刚刚喊出的刀下留人这一句话,任谁都知道这人的身份不简单。

围观的百姓露出了几分欣喜,这人来了,那法场还未人头落地的人是否就有救了?

只是这些单纯的百姓们怎么都没想到,那法场之上的刽子手像是没有听见一般,继续手起刀落,一个个的人头落地,眼看着砍杀了倒数第二排的人,只剩下最后一排的独一人了。

如此这般,不止是百姓们不敢相信,便是纵马而来喊刀下留人的年轻公子也不可置信的看着那些刽子手,眼神闪过一丝寒冷。

年轻公子知道自己若是再不出手,他想要救的人恐怕就再也救不回来了。

年轻公子松开缰绳,脚下用力踩在马鞍上,随后飞身而起,越过人群直接上了法场的高台。

年轻公子出现在法场上,倒是让刽子手忌惮了几分,没继续动手,保持着警惕的姿势。

年轻公子见状也不理会这些人了,转过身去拔出腰间的佩剑一剑将跪在地上的囚犯身上的绳子斩断,随后收回佩剑,祭出自己腰间的令牌,“我乃当朝七皇子,我看谁敢拦我!”

令牌一祭出,顿时哗啦啦的跪了一地的人,刽子手自然也不敢造次了。

在没有威胁之后,七皇子也不去理会这些人了,蹲下身子将跪在地上的扶了起来,伸手轻轻碰了碰男子脸上的伤痕,脸上流露出心疼的样子来,“对不起小景,是我来迟了。”

被七皇子称为小景的人,全名顾铭景,是当朝前大将军顾承的独子,而之前那些被斩首的人全部都是顾家的人,上上下下近百口人,如今也只剩下他还留了一口气。

顾铭景又看了看眼前满脸都是心疼的人,勉强挤出个笑容说,“晋逸,七皇子,原想着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成想还能在临死前再见你一面,我也知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