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依依回去的时候, 正好天色将明,巡逻守夜的人准备各自回去。

涂依依等他们走了,蹿上屋顶,从洞里跳下去, 掀开被子躺到**去。

很快, 她听到家里人都陆续起来了。

涂依依装作刚起床的样子,跑到窗户前, 巴巴道, “爹, 娘, 你们放我出去吧。我地里的菜都没人打理。”

涂老爷算了算,也关了她十来天了,差不多了。

他笑眯眯地问涂依依,“老九, 关了这些天, 你都想清楚些啥,说来听听。”

涂依依转了转眼珠子,抬头道,“爹,我每天吃了睡睡了吃, 过得也挺舒服的,只是我惦记我的小菜园, 心里一直不踏实。再说哥哥姐姐们都很忙, 我总不能心安理得地在家当猪啊。”

涂老爷点点头,十分满意涂依依的领悟, “算你还知道体恤家里人, 没有白养你这么大。”

说完, 涂老爷令人把她放了出来。

她一出来,涂夫人就心疼地搂着涂依依,“小依,这些日子你受苦了,瞧把你给饿瘦了。”

旁边涂寺寺道,“娘,你看她哪里瘦了?唇红齿白的,依我看还胖了两斤。”

涂依依出去后,果然很勤劳,白天在菜地照料她的蔬菜,庄稼,再把成熟的白菜切碎了送去喂鸡,然后回去耕地刨土,种更多的菜。夜晚要么去找荷花小路子玩,要么早早就睡,从不叫着要出去。

涂老爷极是欣慰,这么多天禁足,成效显著。

涂依依当了三天的乖乖女。第四天,天还没大亮,涂依依去菜地的时候,荷花已经到了。

“荷花,你来了。”

“昨晚说好的,我不会迟到的啦,你家里人都没有看见我。”

涂依依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件衣服,那是她常穿的一件旧衣,递给荷花。荷花笑着接过,脱下她自己的那件,换上涂依依的衣服。

远远看着,俨然就是涂依依。

有了“涂依依”在地里挥起锄头干活,涂依依放心大胆地去了月栀国。

夙凤栖正在练剑,对于她的出现,有些诧异,“你这么早就来了?”

“我说过,我会常来看你的呀。”涂依依一手托着腮,“你继续,我不吵你。”

涂依依看着她一身白衣,潇洒飘逸,风姿绰约,只觉得好看极了。

怎么会有人舞起剑来这么好看呢?

夙凤栖却停了下来,看着她道,“你会使剑吗?”

“会呀,除了剑法,我还会掌法,拳法,暗器呢。”说完,空中一道寒光一闪,涂依依随手发出一枚银针,向着夙凤栖射去。

夙凤栖举剑一挥,叮得一声,银针被打落,落地变成一根雪白的毛。

夙凤栖瞥了一眼,有些意外,“你们涂山狐族用自己的毛发做暗器?”

“方便呀,随手一薅就是。”

夙凤栖轻轻笑了,一言不发,走进神殿后的房间里,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把剑。

剑身寒光四射,锋利无比,一看就知道是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

“这是我从前用的离嚣,后来我继承了望舒,这把离嚣便不再用了。今日送给你。”

说罢,倒转剑柄,递给涂依依。

涂依依惊喜非常,她郑重地接过离嚣,伸出两指轻轻抚摸剑身,只觉得寒气森然,摄人心魄,显然必非凡品。

“谢谢!我会好好珍惜它的。”

夙凤栖道,“它是剑,就不该被藏在匣子里,我们今天过几招如何?”

“荣幸之至,”涂依依手持离嚣,挽了剑花,“请圣女多指教。”

夙凤栖轻轻一笑,手中望舒蓝光爆涨,她身形一晃,蓝芒一闪,刺了过去。

涂依依的剑法很杂,因为她的老师特别多。

父母及家中哥哥姐姐都教过她,后来还在课堂里学,于叔也教过她,在家里卖鸡给虎族,山猫族时,也跟他们学过几招。

有时候剑招花里胡哨,有时大开大合,有时中规中矩,有时候剑走轻灵,有时候凌厉狠辣。

夙凤栖还是第一次见有人能同时使出这么多招式,不禁见猎心喜。

只是涂依依的招式多半华而不实,招式虽然复杂多变,可大部分都是一知半解,只得其形,未得其意。

两个人对招了半个时辰,若不是夙凤栖手下留情,涂依依根本坚持不到现在,早就成了她的剑下亡魂。

输给别人,涂依依可能不服气,可是输给夙凤栖,她心服口服,打心眼里认为夙凤栖的剑法本就是最好的,巴不得她跟所有人比试,她都是赢的那个。

两人坐下来喝了一盏茶,茶叶还是涂依依上次带来的。

喝完茶,涂依依起身告辞。

夙凤栖听她说要走,想也不想道,“你就要走了吗?”

涂依依怕回去晚了,被涂老爷发现什么端倪,“我三天后再来看你,以后,我每隔三天就来看你,好不好?”

夙凤栖眼睛一亮,心中欢喜,“好。”

涂依依回去时,天快黑了。她溜进菜地里,荷花早忙完了,坐在地里等她,没事拔了颗萝卜磨牙,咬了几口,发现萝卜口感还马马虎虎。

见涂依依到了,荷花换下了涂依依的旧衣服,穿上自己的衣服。

涂依依道,“荷花,鸡明天给你。给你挑只肥的。”

荷花高兴的拍手,“谢谢小依啦,那我们三天后再见。”

等荷花走后,涂依依扯了扯头发,吹了点灰在脸上,弄出了劳动人民的辛苦。

回家后,爹娘姐姐哥哥们都没发现什么。

第二天,涂依依去鸡场送剁碎的白菜叶子喂鸡,抓了只大肥鸡,送给了荷花,作为她辛劳种地一天的报酬。

晚上,她一个人在房间,拿出夙凤栖送她的离嚣,坐在烛光下,小心翼翼地擦拭。

擦着擦着,她脸上情不自禁露出温柔甜美的笑意。

这是夙凤栖送她的东西。

别说是一把绝非等闲的宝剑,就是一把破铜烂铁,她也毫不嫌弃,一样视为最重要的宝贝。

擦完离嚣,涂依依又把它放回乾坤袋,抱着她雕刻的夙凤栖人偶,看了又看,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回想起白天夙凤栖舞剑时的潇洒身姿,想起她清冷如雪的眉眼却温柔似水的目光,涂依依心里说不出的甜蜜欢喜,抱着木偶,掀开被子躺下去。

“夙凤栖,咱们睡觉啦,一起睡呀。”

从此以后,涂依依每隔三天就去看夙凤栖,当天把菜地交给荷花打理,报酬是一只鸡。

涂老爷发现女儿隔三差五就送鸡给荷花,面上没什么,心里暗暗高兴。看来自己小女儿已经移情别恋,对荷花有那个意思了,好!挺好!

这天,涂依依又来找夙凤栖,两人比试练剑。

涂依依道,“我们去山里头练吧,那里宽敞,又没有人,不怕闹出动静。”

神殿比邻皇宫,每次比试,夙凤栖都不得不布下结界,防止波及皇宫。

此刻,听到涂依依的提议,夙凤栖想了想,点头道,“好,那我们就出去打一场吧。”

说罢,施法取下微晶,锁在袖子里,跟涂依依出了神殿。

宫门守卫见到圣女离开神殿,很有些惊讶,这好像是圣女第二次出宫,还是同一位漂亮的少女一同出宫。

她们刚走,阴鸷王子就来了。昨日有人献给了他一支巧夺天工的金簪,华美非常,阴鸷当时就喜欢上了,今天一下朝,就来找圣女,想把这根簪子送给她。

守卫远远看见太子到来,知道他是来找圣女的,忙上前禀报,“太子殿下,圣女适才出宫了。”

“出宫了?去哪里?”

“末将不知。圣女是和一位少女出去的。”

阴鸷心中一惊,已经隐隐猜到了那位少女是谁。

“那个女子长什么样子?”

守卫据实说了,最后总结,“是个长得十分美貌,容貌娇美的小女子。”

果然是狐妖!

阴鸷听到那守卫口中对狐妖不经意露出的赞美之色,脸色一沉,“胡说八道!来人!把他给我拉下去仗毙!”

那个可怜的守卫不知道哪里冒犯到了太子,被拖下去活活打死。

随行宫人见状,害怕得大气也不敢出,头埋得低低的。

太子殿下现在,脾气越来越暴戾,性情越来越喜怒无常。

谁也不知道下一个被拉出打死的,会不会是自己?

城南的深山里,夙凤栖和涂依依正在练剑。

山中地势开阔,又不用担心响声惊动到旁人。两人刀光剑影,你来我往,打的酣畅淋漓。

最后,涂依依出了一身汗,额前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额头上。夙凤栖也微微出了些细汗。

涂依依举目远眺,远处一道雪白的匹练从悬崖上飞流直下。

“你看,有瀑布!那下头肯定有潭水了,我们去洗洗吧。”

夙凤栖点头,两人寻着瀑布的方向走去,不一会儿便到。

瀑布溅在石头上,飞花碎玉,底下果然有一汪碧绿的潭水。

涂依依站在潭水边,看着清澈的潭水,欢喜道,“我们下去吧。”她又四下里扫了一圈,没有看见人影,“放心吧,这里没有人来的。”

说着,三两下脱了衣服,跳进潭水里。

她小时候常跟姐姐们一起去河里洗澡,那时候她还没有化形,于是,就有一只雪白的灵狐,把脑袋和鼻子露在水面上,在众多美女间游来游去。

有时候还会被姐姐们强行拎起来,要给它刷背刷肚子刷屁股刷爪子。

化形后也没少跟姐姐们一起去洗澡,她们在河里又笑又闹,三个小的闹得最凶,涂依依跟七姐,八姐,光着身子打着玩是常事。

涂依依从河里冒出头来,看到站在岸上一动不动的夙凤栖,一抹脸上的水珠,奇道,“你怎么不下来呀?”

她见夙凤栖依旧没有脱衣下来的意思,想起什么,笑道,“我知道了,你不会游泳是不是?”

“没关系啦,你就在浅滩附近洗好了。你要想学游泳,我可以教你。”

说完,憋了一口气,又是一头扎进水里,像一条鱼一样在水里灵活地游了一圈,才钻出头来,眼睛笑得眯起来,“下来呀,水里可好玩啦。”

夙凤栖在岸上,脸色绯红,又羞又窘。

刚才她答应一起洗洗时,并未想太多。她自懂事起,起居都是一个人,穿衣洗澡,从不需要师父操心。

眼下,要跟另一个人共浴,这才意识到,两人都要脱去衣衫,赤诚相对。虽然都是女子,涂依依还是只灵狐,夙凤栖还是感觉到不自在,目光不自在地移向一边,不去看涂依依。

“我,我不下去了。你自己洗吧。”

涂依依眨了眨眼睛,“为什么呀?你不热吗?”

“不热。”

“可是你脸上很红,看上去好像很热的样子。”

闻言,夙凤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很烫,她的脸色刷的一下,变得更红了。

“下来嘛,水里可凉快可舒服啦。”

“不,不用了……”夙凤栖的语气是难得的慌乱,“我在周围替你看着。”

说罢,她真的抬脚走开了,步子又轻又快。

涂依依:“……”

没有人来她看什么呢?

夙凤栖在周围绕了一圈,发现不但没有人,连只兔子山鸡都没有,只有鸟儿停在树上叽叽喳喳。

她在一旁的石头上坐下来,山风徐徐,阵阵青草花香,坐了一会儿才觉得刚才脸上的那股热意消退了许多。

她往山下随便扫了一眼,哪知,才一眼,视线就定住了。

目光过穿过掩映的花枝,水潭里中一位少女亭亭玉立。

雪白的皮肤比那最上乘的羊脂白玉还要莹润透亮,青丝如瀑,发丝湿漉漉地贴在她姣好的身躯上。

藕也似的粉嫩白皙的手臂划过水面,掬起一捧澄清的水光,少女微微扬起脖子,水珠自她的肌肤缓缓滑落,溅在水面上激起晶莹的水花。

随着她的动作,少女胸前特有的起伏在水面上若隐若现。

夙凤栖石化了一般,怔怔地看着水中的美丽少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眼见涂依依忽然从水中起身,少女玲珑有致的身材登时一览无余。夙凤栖这才匆匆移开视线。

意识到刚才自己看了些什么,夙凤栖低下头去,她一向清冷似雪的白皙脸颊上染上绯红的羞意,袖子里的手却握得紧紧的。

生平第一次恨自己,为什么目力这么好?

涂依依上了岸,穿上衣服,扫了一周,不见夙凤栖的身影。

她张开双手拢在嘴边大叫,“夙凤栖,你在哪里?夙凤栖……夙凤栖……”

“我在这里。”夙凤栖从树林里走出来,快步走到涂依依面前。

“你干什么去了?去那么久?”

听到她问起,夙凤栖瞬间想到刚才从山上俯视看到的一幕,脚下一顿,脸上不争气地红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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