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鉴水摇摇头,看着在他肚子上闹腾出明显痕迹的孩子,“不辛苦,这孩子也懂事,挑人,这几天也就遇到了您,他才动的这么欢快,其他时间倒是安静。”

“哈哈哈哈!是吗,没想这孩子居然还会挑人。”晋老夫人的手舍不得离开殷鉴水的肚子,还跟着孩子动的痕迹,与他多接触两下。

“是啊,以往也没见他像现在这般活泼,可挑剔了呢,也不知道照这样下去,等他出生了可怎么办呢。”殷鉴水忽而长叹一口气,面上带了些许愁容。

这一下可把晋老夫人给看急了,连忙安慰殷鉴水道:“你呀,可得高高兴兴的,别在这乱想,你要是不开心,这孩子也跟着不开心,你看看,他这会儿都不动了。”

“你放心,咱们晋家家大业大,娇贵的少爷挑,那叫会过日子,这孩子这一点倒是和微生挺像的,那小子打小就难伺候,也就长大了好点,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我晋家养的了一个,还养不了第二个吗?”

“嗯,您这么说我便放心了。”

殷鉴水乖巧的点头,那柔顺的模样看得晋老夫人是越来越顺眼。

老夫人正笑着打算继续说呢,却听见门口传来一阵喧闹,似乎是有不少人来了。

果然,抬头一看,该来的都来了,一个都没落下。

气势汹汹的晋昭启,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大丫鬟彩枝,晋家家主夫妇,还有——被人用麻绳绑住的晋昭微。

“微生!”

“阿水!”

殷鉴水和晋昭微一看到彼此,便激动的想要靠近对方,只不过殷鉴水这边被老夫人摁住了手,示意不让他站起来,而晋昭微则是被他身边押解着他的下人们拽住了。

两人就这样,只能遥遥望着彼此,不能靠近。

“呵,你居然还有脸回来。”

晋朝启张口便出言不善,这段时间以来,他一直在把过错往殷鉴水和晋昭微头上推,暗示的多了,再加上身边人吹枕边风,自己也就信以为真了,还真就觉得过错都是殷鉴水他们两个的,和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下贱的去勾引自己的小叔子也就算了,还怂恿我弟弟和你一起私奔,真是不知廉耻!”

此话一出,晋昭微都震惊了,他一脸不可思议的望着晋朝启,“大哥!你说什么呢?”

“呵呵,大少爷怕是每晚都与彩枝姑娘夜夜笙歌以至于累着了,记性都变得不好了,忘了当初是谁将我叫过去,又是谁逼着我喝下那杯酒的?那酒里头的猫腻怕是没人比大少爷更加清楚了!”

殷鉴水冷着一张脸,言语之间的讽刺意味强烈十足,反驳的晋朝启火气也上来了。

“大婚之夜你我并未圆房,若不是怜惜你,我又怎会对你用那种药,你居然还不知好歹!”

“大少爷您的怜惜,殷某可承受不来!有哪一个正经人的怜惜会用到青楼里的东西?”

殷鉴水笑的不屑,至今想起来他都特别的厌恶晋昭启的那些做法,“偷偷给别人下完药,还只顾着自己的事情,便匆匆离开了,丝毫不顾那个被你下药的人会有什么样的后果,这,便是晋大少爷您所谓的‘怜惜’?”

“你!你胡说!”

由于在场的各位其实对这件事情都心知肚明,所以晋朝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商场上一向伶俐的唇色,此刻却变得笨拙且无力起来。

“我胡说?我看是大少爷您糊涂了。自打我嫁进你晋家,与你结为夫夫的那一日起,您曾给过我几分怜惜?大婚之夜,丝毫不顾我的脸面,公然拂袖而去,闹得进府上下人尽皆知你不喜欢我这个新夫人。”

殷鉴水冷笑一声接着说:“既不得您老的青睐,那也便罢了,我本想老老实实,安安生生的过日子,可是您却纵容您身边的那位彩枝姑娘处处挤兑我,我日子过得不顺心,不安心了,您也就开心了是吗?”

“只是可惜了,殷某自小也是被家里娇惯大的,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任人欺负的主,这般脾性怕是让你身边的那位彩枝姑娘啊,也没讨到什么好处吧?而且幸运的是,我还得到了晋芸小姐以及二少爷的好感和帮衬,赫拉如果不是这样,我早在你们晋府待不下去了。”

而后殷鉴水又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彩枝,忽而露出一个笑容。“噢,怪我眼拙,竟然此刻才发现,原来彩枝姑娘早就不是姑娘了,而是姨娘,恭喜啊。”

只不过后面他话锋一转,“想必是大少爷帮你脱离奴籍了吧,不过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即便是脱离奴籍隶,你想要真正当上这晋府名正言顺的夫人,怕也只是痴心妄想啊,不可能的,你呀,还是早日绝了这个心思吧。”

“你!”彩枝杏眸一瞪,刚要开口驳回殷鉴水的话,却骤然对上了老夫人的眼睛。

此时此刻老夫人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就连眼神也是古井无波,可就是这样才让她害怕,然后她又下意识的将目光投向了站在晋朝启旁边的晋家家主夫妇。

然后她发现在他们的眼里,自己除了能见到不屑和冷漠,别的什么也看不到,这才彻底破了她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幻想和自欺欺人,最终她只能低下头,暗自在自己的心里呐喊不公,和叫嚣着不甘心。

而殷鉴水看见她暗自隐忍的模样,在心里替她感慨:这个世道便是如此,出身地位,伦理道德,可比制定出来它们的人重要多了,即便这是一钟虚伪,你也只能硬着头皮去附和。

依照现在殷鉴水如此嚣张的态度,按照晋夫人的脾性,是绝对不可能惯着他而不反驳的,只是可惜了她头上有她夫君压着,而她的夫君头上又有老夫人压着,而这对母子又向来心有灵犀,老夫人只是一个眼神,一个动作,晋家家主便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我什么我?我在你们这受的委屈还不够吗?”殷鉴水的眼神,忽而犀利了起来。

“被自己只存在名义上的夫君下药之后弃之不顾也就算了,还被自己一直都很信任的小叔子给夺了身子的清白。”

用灼灼的目光紧紧盯着晋昭启,殷鉴水颇有些咬牙切齿的开口:“你口口声声说我是我勾引的二少爷,可是我一个从未对小叔子有过歪心邪念的人,怎么可能主动去勾引他?他与我发生了关系,就说是我主动勾引了他,将过错都推到我头上!”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个时候我已经被你下了药!已经神志不清了!就算我有心拒绝,可是你看看你弟弟长得人高马大,不消说,看起来孔有力,却也是个实实在在的练家子,他若是有心,我一个双儿你叫我如何反抗?更何况还是在那种情况下下!”

“你们从来就没有想过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双儿被自己最信任的人夺了清白不说,还被旁人带着上演了一出‘捉奸在床’戏码的人到底是怎样的心情?!我真的恨不得先将那个强了我的人杀了,然后再自杀!我恨他!”

殷鉴水说到这里,说的脸红脖子粗,白皙纤长的脖颈变的通红且有青筋暴起,情绪激动的大口喘息着,而坐在他身旁的老夫只是握着他一只手,什么话也不说,只是安抚的拍了拍他的手背。

而这边晋昭微则是被那三个字“我恨他”真真切切的别伤到了,只见他先是表情凝固,由不可思议逐渐转换至伤心欲绝,最后面无表情,垂头丧气,变成一脸灰败,毫无生机的模样。

原来,他心里还是恨我的。晋昭微垂头心想,脸上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就好像这祸事都是我的一般,我恍恍惚惚,浑浑噩噩,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活过了一个多月,然而熬过你们晋家最大的危机之后,我等来的是什么?是休书,是家法!”

殷鉴水靠在椅子上,脸上的表情复杂且伤心,“那时我才刚刚知道自己怀孕了,若是真的老老实实的挨了那家法,这孩子怕是早就不在了。”

刚刚还在闹腾的孩子,此时此刻安静了下来,殷鉴水低头一滴晶莹的眼泪落在了自己放在肚子上的手背上,老夫人连忙拿着帕子替他擦泪对他说道:“好孩子呀,别伤心了,是我们错了,错都是我们的,别伤心别哭,都是当爹的人了,都说孩子是自己父母的心头肉,你不心疼自己,也得心疼心疼孩子呀。”

“我本来就遭受到了不公平,看你看看你们都做了些什么,把唯一对我好的人绑了起来!就好似对待那穷凶极恶的犯人一样对待他!”

殷鉴水越说眼泪掉的越凶,“我现在怀了你的晋家的血脉,有了他的骨肉,好不容易忘掉以前的不愉快,把心也给了他,我知道我不应该仗着自己怀孕就可以胡思乱想,可是我控制不住啊,而且有两人过日子哪有不吵嘴的,你们居然,你们居然就这样把他从我身边带走了,呜呜呜。”

“你们就是心思不纯!想要棒打鸳鸯!想让我家微生妻离子散!一辈子都不快乐!呜呜呜呜呜呜。”

原本气焰嚣张且强势的殷鉴水,突然之间情绪崩溃,是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的,那几个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就那样傻傻的站在原地看着他哭,老夫人则在他身边,只能尽力温柔的去安慰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的殷鉴水。

而此时此刻的晋昭微则却是像一颗枯死的老树,突然逢春一般,看着哭的不能自己的殷鉴水,脸上既是心疼又是兴奋,三两下就解开了之前已经偷偷被弄的差不多的绳子。

趁着旁人不注意,挣开了那几个看着他的家丁。

“哎哎!”

“二少爷把绳子解开了!”

那几个家丁一脸震惊,且惶恐,正准备上前去重新制住晋昭微的时候,却被晋家家主伸手给拦住了。

而重获自由的晋昭微,则好似一阵疾风似的,跑到了殷鉴水面前,将他小心翼翼地揽入怀中。

作者有话说:

emmmm太激动了,公告打错了一个字,嘤嘤嘤嘤,是"想看什么"不是"想干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已成废魔,谁来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