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书店那边就把东西全部都送来了,自这天起,殷鉴水就要开始抄书了,晋昭微也要正式开始在酒楼做事了。

两个人都开始了自己的正事。

晋昭微秉承了一贯的习惯,早晨起来先晨练,晨练完之后开始烧热水,再给自己和殷鉴水准备洗漱用的东西,然后出去买早点回来,一般来说等他回来,殷鉴水也差不多洗漱好了,恰恰好赶上吃饭。

然后晋昭微出门去酒楼处理事情,而殷鉴水则是收拾完院子里的一些琐事,才开始抄书,每抄半个时辰的书他都会起身走走,因为他觉得,若是时间再久点,他会坐不住的。

而且晋昭微也曾告诉他,大夫说没事可以多走动走动,久坐久卧对身体不好,所以他就写一会儿走一会儿,在院子里,摸摸这个,弄弄那个,看起来似乎十分的不认真,然而他自己却觉得感觉还不错,甚至在重新坐下来抄写东西的时候能够更加专心致志了。

上午拿来抄书,下午,殷鉴水就开始做针线活儿,做针线活儿的时候他通常回去找李婶,毕竟他在做衣服鞋子上的技艺确实比不得李婶这种老手,是需要她的提点的。

而且最近李婶在偶然见识到他的刺绣技术之后,也对殷鉴水的刺绣手法产生了极大的兴趣,李婶也是会在衣服上绣些花样的人,只不过那都是些简单的,甚至简单粗暴到她家里的那些男人们都一致反对她再在他们的衣服上绣那些东西。

所以当他看到殷鉴水,用那些平平无奇的针线,在衣服上绣出了一朵简单却精致好看的小花之后,顿时来了兴趣。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你教我做衣服弄鞋子,我教你刺绣缝小花。

所以殷鉴水虽然在家里呆着,但是一天的行程也是被安排的满满的,每到中午晋昭微都会专门回来一趟,给他提一食盒精致的饭菜,下午过半也会有人给他送来一盅滋补的清汤。

殷鉴水曾在第一天就问过晋昭微这些事情,晋昭微就好好的和他解释了。

“我做了那么大一个酒楼的掌柜的,身兼账房先生,在寻活儿那天,还遇到了东家,我深受东家的器重,是他亲自提拔雇用我的。”

说到这,晋昭微难免露出了几分傲气,“阿水你是忘了吗?我在晋家也接手过不少生意上的事情,晋家的哪个产业规模不比那一家酒楼大多了?管理那家酒楼对我来说,说难听点,就是大材小用,而他们的东家也算是有眼光,看得出来我的能耐,为了挽留我,所以才给我如此特殊待遇的,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这是你应享受的待遇。”

“给你的饭菜还有补汤,那都是我亲自着人盯着做出来的,保证干净安全,大夫说的那些话我都有好好记着,也都叮嘱过他们做你的吃食要小心仔细了,所以你放心吃喝吧,好好补养身子,这样你和孩子才能都平平安安的。”说这些话的时候,晋昭微神情温柔,语气温和,手也不自觉的牵住了殷鉴水的手,含情脉脉的看着他。

殷鉴水被他盯得不自在,便连忙将手抽了出来,不敢再看他。

“我知道你的苦心,你先忙去吧,不用管我,吃完之后我会将这些东西都收拾干净的。”

晋昭微遗憾的搓了搓手指,回味那细腻柔软的触感,也没有敢再刺激殷鉴水,只是说:“你吃完了只管将东西放在那里便好,等我晚上回来我来处理,此时酒楼里头正忙,我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那我便先回去了,你好好吃饭。”

“嗯,路上小心,就算楼里忙,也别忘了将饭给吃了。”殷鉴水远远的朝晋昭微轻喊。

晋昭微听见了,笑着点点头,便关上门,回酒楼去了。

这次他们的日子算是步入了正轨,就算酒楼里的生意再忙,晋昭微也会在每天准点,回家给殷鉴水送饭食,另派人给他送汤,好多的次都是问楼里的人有没有给殷鉴水送汤,他才想起来自己中午貌似没吃饭,然后让楼里的厨子随便给他弄点吃点,对付对付就算过去了。

好在他所在的地方是酒楼,那些大厨们就算用边角料也能给他凑出一份比较精致的热乎饭食来,所以他就算长时间这么吃,也没将自己身体吃坏了。

他虽然看起来面部线条比之前更加明朗,似乎是瘦了,可是晋昭微自己却知道,他好像比之前还要有干劲儿了。

虽然他和殷鉴水还是那一副看起来不冷不热的关系,但一想到每晚回去都会有人做好饭等着他去吃,而那个人也在他每一天两餐一汤的投喂之下,气色逐渐好起来,人也比先前莹润了不少,他就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他以前在晋家做的事情再多,都没有这一段时间他为了殷鉴水做的事,让他觉得有归属感和方向。

这大抵便是“成家立业”,先成家再立业的意义了?

男儿心中有所挂念,有了为家庭而前进的动力,所以才能在事业上投入更加积极成熟的态度,在此之中逐渐成为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一个顶梁柱。

晋昭微不知道别人是怎么理解的,反正他是这样想的。

一转眼,殷鉴水已经过了怀孕头三个月的较危险的时期了,他的小腹不再平坦,而是隆起了一些弧度,虽然隆起不高,但殷鉴水已经感受到了自己身上的变化,他每次洗澡看着那个圆润的弧度,都会情不自禁的将手放在小腹上细细感受一会儿。

而当他从铜镜中看到自己日渐丰腴的脸颊和开始变得粗壮的腰肢,都会忍不住叹息,叹息完了他又会笑出来,现在的生活虽然比不得从前那般奢华清闲,却要比之前过的充实多了。

怪不得都说“心宽体胖”呢,果然心里头没那么多约束了,就会胖上不少呢,这种不想那么多,只想眼前只过好眼前的日子,他真的好想就那么一直过下去。带着孩子,无忧无虑的过下去。

此时此刻时间已经走到初夏,天气比之前暖和了不少,外头也多了许多虫鸣鸟叫,院子里李婶教他种的青菜,已经冒出芽来,晋昭微不知道从哪儿弄的一株茉莉也抽了不少条,前两天刚被来这给他诊脉的李大夫顺手把头掐了。

他依稀记得当时问李大夫为何要将那些茉莉的新芽给掐了头,李大夫是这样说的。

“想要看茉莉开花,那就必须将它的新芽给去了头,只有这样,第二次再长出来的新芽才全是花苞,只要你不将第一次的新芽掐了头,那它全是徒长的一些枝条,长得再茂盛都不开花,要它们没什么用处。”

然后李大夫兴致忽至,拉着他站在那支株茉莉前,絮絮叨叨的讲了许多关于茉莉的那些观赏和药用价值。

等晚上回来晋昭微照常给他端热水泡脚的时候,果然听他说:“那茉莉是你白天修剪了吧?”

殷鉴水忍笑,他知道晋昭微有个习惯,就是每晚会去看一眼他的花,才道:“不是我是李大夫。”

“嗯?”晋昭微疑惑抬头。

然后殷鉴水就将李大夫对他说的那些话,把还能想起来的都和他说了一遍,晋昭微听完之后,才了然的点点头。

“原来是这样,我也只是因为别人说茉莉好看又好养活,觉得咱家院子太素了,才把它搬回来种着的,没想到还有这些学问在里面呢。”

殷鉴水也不禁感慨:“是啊,只是听说好养活,却是不知道,就算是好养活也是有些学问需得知道的……呃……”

晋昭微见他忽然僵住了身体不再说话,顿时有些着急地问他:“阿水,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

“他,他动了!”殷鉴水还是僵硬着身体,说的话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谁动了?”晋昭微正皱着眉头疑惑的时候,却突然顿住了,他一脸的恍然,张嘴瞪眼,颤抖的用手指着殷鉴水的肚子,张了张嘴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整个人激动的脸都憋红了。

看到晋昭微这样一副怪异的姿势和表情,殷鉴水顿时觉得不紧张了,他扑哧一声笑出来,然后将手放在自己微凸的小腹上,便又感觉到了那微弱的动静,然后惊喜道:“他又动了,他又动了。”

“真的吗?真的吗?让我试试!让我摸摸!让我摸摸!”

晋昭微激动的就要伸手过去触碰,然而他突然想起自己的手刚从洗脚盆里拿出来,上面沾满了水,湿漉漉的,就这么直接碰殷鉴水的肚子,似乎不大合适。

就在他僵着手,一脸进退两难,又着急的时候,殷鉴水突然伸手扳过他的脑袋,让他的脸贴在了自己的小腹上,而晋昭微一个没防备,就这么直接跪在了地上,才将脸贴到殷鉴水的肚子上。

此时的他姿势极其的搞笑,人在地上跪着,被人扳着脑袋将脸贴在了殷鉴水的小腹上,他的手又因为沾了洗脚水,而不敢碰殷鉴水,所以只能用胳膊抵住床来稳住自己。

两个人屏息凝神,就这样静静的等着,果然,那个小家伙没有让他们两个失望,又轻轻的动了一下。

那微弱的动静被晋昭微的脸捕捉到了,顿时激动的他大喊起来。

“动了动了,他真的动了!他真的动了!”

此时此刻的晋昭微,开心的像个小孩子一样,“他才四个多月,就已经那么能动了,将来一定会是个健康结实的孩子!”

殷鉴水都被他给逗笑了,“瞧你这话说的,人家只是轻轻动了那么两下,哪有那么大动静啊,结果就被你说的那么夸张,小心人家生气,不动了,看你怎么办!”

“哈哈哈,人家哪有你说的那么小气啊,更何况他还小,听不懂咱说话的,我再试试我再试试,他那么活泼一会儿肯定还会动的。”

晋昭微动了动自己贴在殷鉴水肚子上的脸,凝神仔细感受,结果,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再遇到之前那种微弱的动静了,他委屈的抬头看着殷鉴水。

“他还那么小,不会真的听得懂我们说话,生气了,所以不动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