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放眨了眨眼,横亘许久的黑暗不知不觉间褪去,眼神中渐渐有了焦距。

“纪放,我们之前说好的,我给钱你办事,希望你说到做到。”

面前响起一个女声,精美的绣花桌布上,两根秀美的手指推过来一张个人支票。

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目光沿着那只手缓缓向上。

与他对坐的女士面容姣好、仪态端庄,穿戴气度无一不讲究,一看便知道是个有身份地位的豪门阔太。只是,她此刻却蹙着眉,正一脸不悦地看着他。

纪放微微挑眉,这是……有人和我开玩笑?

最后的记忆,是暴雨中的片场和他摔下山崖时人们的惊呼声。

意识飘忽了太久,他根本没有与这位阔太认识的记忆。

他又看了眼那张支票。

就算是玩笑,送上门来的钱却没有推开的道理。只是这金额……

他用修长的手指拈起支票一角,脸上恰到好处地现出惊讶和质疑:“一百万?瞧不起谁呢!”

面前的阔太一愣,随即抬高了声线:“那你想怎样?这个数目咱们可是事先说好的!拿到这笔钱后保证让你弟弟离开我儿子,你不会是想反悔吧?”

纪放嘴角的笑容微微一顿,惊诧在眸中一闪而过。

弟弟?

这人到底要做什么?

他微微垂眸,半阖的眼睫下眸光一厉,原本只打算配合着打个哈哈的纪放,陡然认真了起来。

再抬眸时,他的眼角眉梢笼上了一层氤氲的笑意:“确实如此,但是,这位太太……”

他含笑的眸子在她的手腕处扫了扫,目光掠过那条红宝石手链,再对上那阔太惊疑不定的双眼。

“您手上这条链子都不止一百万了,难不成,您觉得您儿子的爱情,还值不起一条手链?”

本就是精致俊俏的好相貌,此刻一双笑眼含情,如春阳融雪一般,让人不自觉地信任与依赖。

果然,对面的阔太眼中神色动摇,她咬了咬唇:“那你要多少?”

纪放白皙的指尖在支票上点了点,一双微翘的猫眼映着咖啡馆里的点点灯光,忽地朝她眨了眨:“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您觉得……一个亿怎么样?”

看着对方沉默了下来,似乎真的在思考给一个亿的可能性,他趁热打铁地补上一句:“毕竟,贵公子和我弟弟是真心相爱,非要强行让他们分开,本就不是件易事,这点想必您能理解吧?”

果然,阔太脸上的挣扎更甚,过了好半晌,她才突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猛地一下站起身来。

她神色忌惮地望着这个三言两语就能轻易蛊惑住她的漂亮青年,咬牙道:“你当是抢银行呢?一个亿你爱找谁要找谁要去!老娘不奉陪了!”

啧,终于醒过来了。

纪放看着她气冲冲地伸手越过桌面,就要一把将支票扯过去,唇边的笑容反而更加和煦了些,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更是氲着一片流光:“您别生气,一亿不行的话,一千万如何?”

“在我看来,虽然不明白为什么您觉得一亿不值,但一千万,令郎和我弟弟的这份‘爱情’想必是当得起的吧?”

阔太止住动作,有些惊疑地重复道:“……一千万?”

青年眼中笑意更甚,朝阔太点了点头:“对,一千万,保证我弟弟和贵公子断得干干净净。”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就看你怎么接招了。

“一千万……”阔太喃喃地重复了一遍,脸上流露出意动的神色。

幸好,这份犹豫并没有持续太久,她从小包里掏出支票本,刷刷刷又签下一张九百万的支票。

不过这一次,她并没有先递出支票,而是将之前准备好的纸笔推到纪放面前,扬起下巴朝他点了点:“一千万可以,先给我写份保证书,写了之后,钱就是你的了。”

“哦?”纪放从善如流地接过纸笔,睫毛轻轻扇动一下,话语轻柔,“您要我写什么?”

“咳,”阔太偏了偏头,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面前这一双含情眼,“我说你写——”

“我纪放,保证弟弟纪宁和沈寰从此不再往来……”

纪放的笔尖闻言忽地一抖。

纪宁?

这个名字一经出现,心脏就仿佛被什么无形的东西重击了下,痛得让他心跳骤然一停,撕裂般的痛。

记忆如浪潮般不自禁地翻涌而至。

“棵棵,棵棵!”

“笨!是哥哥,不是棵棵。”

“哥哥,这是哪里,爸爸妈妈不要我们了吗?”

“傻小宁,我们没有爸爸妈妈了。”

“哥哥,我今天有好好吃饭,你也要好好拍戏,我会乖乖等你回来哦!”

“哥,拍戏辛苦,你不用担心我,我都挺好的。”

“怎么不写了?”

耳畔的女声让纪放终于回过神来。

他朝对面歉然一笑,淡定得无人能看出此刻他心中的澎湃:“没什么,只是想确认一下,令郎的名字是哪个huan。”

“就……”阔太眉心微蹙,“算了,你先签字,名字我来写!”

纪放敛起笑容,垂头签了名,将保证书递给了她。

阔太很快写好了名字。她低头审视一番,冲着纪放扬了扬手里的纸张:“记得你该做的!”

注视着阔太快步离开后,纪放才移开了视线,他幽幽地凝视着桌上的两张支票许久,眼神渐渐变得深沉起来。

如果这是谁对他“开玩笑”的话,他一定会让这个幕后之人付出代价!

——但或许,这并不是个玩笑?

咖啡馆的卫生间里,纪放撑着大理石台面,怔怔地看向眼前的镜面。

镜中的青年面孔与他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明显比他要年轻了许多,身形修长清瘦,有种干净的少年感。

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一双微翘的猫眼灵动,笑起来的时候如春风拂面,亲和力十足;垂下眸的时候,则很有些生人勿近的意思。

看着镜中那个陌生的“自己”,纪放抬起下颚,手指缓缓抚过喉结旁一块指甲盖大小的胎记。胎记鲜红,如一枚暧昧的吻痕,给少年般的身躯平添了微妙的欲感。

纪放的眼神渐渐沉静。

半晌后,他慢条斯理地打开水龙头,让冰凉的水漫过指尖,因为听到“纪宁”而一时失态的脑子重又运转了起来。

纪宁、纪放、沈huan……这三个名字的组合勾起了他遥远的回忆。

他依稀记得,这好像是——某个狗血虐恋剧的主配角名。

当时那个剧还曾经邀请他出演,只是被他婉拒了。

不过这个剧倒是小爆了一番,播出期间还因为其剧情太过狗血而上了几次热搜,让人哈哈哈了好久。

纪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他记得,热搜名好像是:

#最穷的分手支票,最贵的保证书#

#分手吗,只给一百万那种#

回想起刚才那位女士提出的一百万和那可笑的保证书,纪放心下默然半晌。

他恐怕是来到了那部剧的世界。

不过……原来剧中的纪放好像只拿到了一百万吧?

灵动的猫眼里升起一丝狡黠。

比原主多挣上九百万……刚来就有如此励志的成就,看样子,在这个世界生存并不难。

兜里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纪放走出咖啡馆,在街边的长椅上坐下。

是一个留学中介发来的提醒消息。

【亲爱的学生家长,今年最后一批留学申请的截止日期马上就要到了,你的孩子纪宁在我公司办理的留学申请事宜尚未完成,请督促孩子尽快完成线上申请表格,如有疑问,请拨打……】

再一次看到纪宁的名字,纪放心中微微一动。

留学……吗?

他依稀记得,这部剧里曾有个引起争议的剧情,主角受为了和攻在一起主动放弃了极好的留学机会,但却依然没能挽回渣攻,之后两人纠纠缠缠、分分合合无数次。

纪宁……怎么可能?

纪放靠上椅背,退出了对话框,正准备按熄手机,却突然停住了动作。

屏幕上方,置顶联系人头像上的那个男孩样貌让他莫名有些眼熟。

心跳不知在什么时候快了起来。

纪放皱眉点了进去,放大头像细细看去——那张曾在他无数梦魇中辗转的面孔就这么出现在眼前。

纪放猛地站了起来。

如果他真的穿入了剧本的世界,那么纪宁会不会……

四月中的S市,日光已慢慢变得强烈,街旁的梧桐树投下点点绿荫,光影斑驳。

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不知哪位司机正在鸣笛,传到纪放耳边,却瞬间变为呼吸机刺耳的报警声。

在他的世界里,他的小宁,因为渐冻症,没能撑过十五岁。

作者有话要说:

放上下本《入殓师在无线游戏被疯狂团宠》的文案,喜欢的小天使可以收藏,啾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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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瑜是个入殓师,给死者洗漱,整理妆发,还给人缝制漂亮的衣服,让人体面离开人世。

因为这职业,亲人远离还没朋友,他也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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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意外,他进入了恐怖游戏中——

医院里,忽然出现流血泪的女鬼,跑着跳着说要找自己的眼睛;

陈瑜慢悠悠把地上血水冲掉,拉着女鬼温柔说:“别急,我帮你找找缝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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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角遇到穿着残破裙子的女孩,阴森森对玩家说:“哥哥,要抱抱”;

他一把抱起小女孩,怜爱地看着她脏兮兮的裙子,拿碎布缝了条新的,还给绣了个米奇,

摸摸小女孩头发,问她:“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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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床下探出只有四个手指的手,抓着把刀,尖叫着喊着手好疼,抓住玩家就想砍……

他坚定有力的握住那只残缺的手,帮人家找回断指,还贴心做了个美甲,叮嘱:“下次不要再被人砍掉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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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陈瑜发现自己总是收到一些奇特的小礼物:湿淋淋的头发,红色的高跟鞋,生锈还沾着不明**的钥匙……

直播间观众看着放下关键道具红着脸跑掉的鬼怪:我是在看恐怖直播还是在看恋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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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有一天,游戏的终极大boss出现在陈瑜面前

陈瑜: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BOSS指着左胸的位置:这里,少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