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年底云祁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他晚上忙完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
云祁轻轻地把病房门打开，往病**一瞟，和**窝在被子里拿着手机戴着耳机的人四目相对。
他眉头轻轻一挑，姜棠立马朝他做了个闭嘴的手势，让他不许声张，随后抬起头瞧了眼姜溪，见她缩在那里睡着没有反应，立马扯掉耳机放下手机装睡。
云祁有点好笑。
他关上门走到陪护床前，枕头边还是放着一盒药，是昨晚剩下的那半盒，打开来看，她又吃了两颗。
而现在她和昨晚一样，整个人缩成一团，身体在微微颤抖，额头还冒着虚汗。
云祁用纸擦去她脸上的汗水，视线轻轻一扫，发现她双手露在外面，右手死死地掐着左手手腕，像是感觉不到疼。
他去拉她的右手，怎么和昨晚一样，明明睡着了，力气倒是不小。
云祁怕弄疼她，于是低下声音轻哄，“小溪松松手，会疼。”
“松手好不好？”
许是话起到了作用，那只细长的手慢慢松开，白嫩的手腕上陷进去好几个凹陷，甚至还有划伤。
云祁轻轻叹了口气，从抽屉里拿了支药膏和棉签，他坐在**，轻轻拉起她的左手给她擦药，细致又小心。
姜棠探出脑袋来看，只见坐在那的男人薄唇轻轻抿着，碎发下的眼眸无比认真，就像在对待什么珍宝一样。
哎哟，哎哟，哎哟，姜棠心中暗自咋舌，瞧瞧那黑眼圈和疲惫的样子，衣服都没换，一看就是才下班。
再瞧瞧自家闺女睡着后那不争气的手，抓得比谁都紧。
两人的手交叠，姜棠笑声都快掩藏不住，哎呀哎呀不看了。
云祁给她涂完药并没走，一确实是她握得紧，二是……他想陪她。
她的手被他的大掌包裹，看起来小小的一只，怪可爱的。
云祁目光不觉柔和，他也只有趁她睡着才能这样做了。
云祁是快天亮才走的，也不知是不是还在生病的原因，姜溪也没再惊醒过。
这几天云祁都忙，一连好几天他都是早上补觉，补完工作，白天在医院见不到人，午饭和晚饭都是阿姨送来，他只有每晚忙完过来呆着，陪她睡觉。
其实……
姜溪并不是没感觉。
她能感觉到她梦魇的时候有人陪在她身边，也知道那个人是云祁，甚至她还知道有他的存在她很安心。
这几晚除了睡前吃两颗药，她夜晚都没在吃过。
年前两天，云祁依旧是凌晨来的。
他今晚似乎是忙完了所有工作，过来的时候还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云祁照例看了看她放在枕边的药，白天她偶尔会吃上两颗，晚上睡觉前是固定的两颗，这几晚没多吃，新开的一盒还没吃到一半。
他放下药盒随后想给她拉拉棉被，只是没想到他手刚碰上被子她就醒了。
乌黑的瞳眸盯着他，云祁手顿了顿轻声问，“把你吵醒了？”
姜溪微微摇了摇头，她慢慢坐起来然后往姜棠那边看了看，“今天护士还没来换药，刚刚去问说是有个地方遭遇了山路滑坡，今天周六医院人手不够忙不过来所以要晚点，但是现在都还没来。”
云祁看着她，“想去问问？”
姜溪点头，她一直在等，结果没想到等着快睡着了，本来迷迷糊糊听见声音以为是护士，结果没想到是他。
她掀开被子要下床，脚刚要放进棉拖鞋里，忽然脚腕被握住，紧接着她的脚上就被人穿上了棉袜。
姜溪看着那个蹲着身子帮自己穿袜子的男人神情一怔，而后耳根开始发烫，她缩缩脚，“不……不用，我自己来。”
“别动。”云祁给她另只脚也穿上袜子，边穿边说，“多穿件衣服，外边冷。”
姜溪看着他的发顶，手不自在地抓了抓自己的衣摆，“嗯……”
穿好袜子云祁起身把她放在旁边的外套拿过来，姜溪接过穿上，他又把围巾递了过来。
“……”
姜溪刚把围巾戴好，一只毛茸茸的帽子就戴在了她的头上，是遮耳式的，前端还吊着两个小兔子，很可爱。
“今天路过发饰店看到的。”云祁嘴角勾了勾，“很适合你。”
“……”姜溪和他对视了一秒，灼热的视线让她被遮盖住的脸颊、耳朵、脖子都迅速染上烫意。
她收回视线赶忙绕过他，“走了。”
云祁视线往病**看了眼，只见姜棠慢悠悠从被子里举出个大拇指。
他笑了声，转身跟出去。
病房外确实很冷，姜溪冻得缩了缩脖子。
住院楼每层都有护士站，姜溪过去的时候里面没有人，想来应该还在忙。
姜溪回头的时候云祁正朝她走过来，想到这几天姜溪心里说不上来是什么感受，明明他们该疏远的……
比她高上许多的男人在她身边停下，姜溪有些别扭地看向其他地方。
两人在那杵着，沉默着都没说话。
或许是太过于尴尬，姜溪想转身回病房，不想男人忽然开口，“小溪，我等会就要回南城了。”
姜溪怔了怔，是啊……还有两天就要过年了，他肯定是要回南城的。
她眼皮垂下，“……嗯，注意安全。”
“如果有想吃的就给阿姨说，她都能做。”
“出门要记得围巾帽子还有袜子，天冷容易着凉。”
“接水人多不用自己去，找护工就好，那边风大。”
“文怀在这边，有事可以找他。”
“还有……”
“少吃点药。”
姜溪嘴唇抿了抿，听他嘱咐一件件，心里莫名有点烦躁。
“常用的药都放在抽屉里，对了，你……”
“我都知道！啰嗦。”
姜溪忍不住打断他，语气带着躁意。
说得好像不回来似的。
不对……姜溪顿了顿，他回不回来关她什么事。
以为是她不想听云祁也没再说，剩下所有想说的话都化成一句，“照顾好自己。”
“……”
姜溪低头看着自己的毛绒拖鞋，很暖和，也是他买的。
“你……多久的飞机。”
“不坐飞机，开车回去。”
“哦。”姜溪放在兜里的手抠了抠衣服，“现在挺黑的，你天亮再走吧。”
怕他误会她还忙着补充一句，“是怕你看不清，没别的！”
云祁深邃的眸子盯着她，尔后一笑，“好。”
“都听小溪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