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胜送的礼物是一盒好看的小蛋糕，一共有九个，是不同的小动物图案，看起来就很好吃很用心。
但沈乖对此毫无兴趣，他敛着眼睛把东西塞到桌肚里，趴在桌子上咬着牙掉眼泪。
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难过。
挨打受欺负的时候骨头硬得很，别说眼泪了，就是眼睛都不带多眨一下的。
可是楚忱身边出现了其他人，他就是难过，就是想哭。
“哎？沈乖，你怎么啦？”一道有些熟悉的声音传来。
沈乖没有抬头，他想起来了，这是夏淮意的声音。
他不想让人看笑话。
夏淮意是4班的，靠着6班的后门门框幽幽叹了口气：“你不会是哭了吧？那个人类对你不好了？”
那个人类？
沈乖把脸埋在臂弯里，闷声闷气地问：“什么叫‘那个人类’？”
“就是那个人类啊，你同桌，楚忱。”夏淮意走进来六班，想坐在沈乖旁边和他仔细说。
谁知手都没碰到楚忱的椅背，就被沈乖撵开：“别坐忱哥的位置，别的哪里都行。”
“还挺讲究，”夏淮意咕哝一句，“上次爬山我就看出来了，你和我是同类。之前我没居然一直没有注意过。”
沈乖仍然很警惕：“什么同类？”
“我们都是妖啊，你身上有妖气的，”夏淮意坐在沈乖前面的位置上压低了声音，“我比你变成妖，啊不，变回本体的时间要早一点，所以能闻到你的妖气……”
沈乖感觉自己的眼睛应该好多了才抬眼：“你是妖？”
“是啊，”夏淮意点头，“不信我变给你看。”
话音刚落，眼前的夏淮意不见了，一只可爱的白色黑眼睛的小兔子从前桌的椅子蹦到他桌上。
这只小兔子和沈乖的本体差不多大，都毛茸茸的，小小一坨。
夏淮意又变了回来：“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以后你就是我的好兄弟了……现在的妖族数量已经越来越少了，能遇见你真的太不容易了。”
小兔子托着腮看着眼眶还有些红的小奶猫，幽幽地叹了口气。
“这个学校里除了你我，没有别的妖了，”夏淮意说，“啊还有新物理老师……真的，我觉得好孤独啊。”
沈乖没想到爬山那天沉默寡言的夏淮意还挺能聊天的。
“你别再伤心了，虽然我也不知道你在伤心啥……但无非是因为人类那点破事吧，人类是最不值得信任的了，”夏淮意拍拍他的肩膀，一副的义愤填膺的样子，“人类就没一个好东西。”
“没有，忱哥他们都很好……”
“你看看，你又护他们，沈乖，他们不值得的。”
沈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好啦好啦别生气，我不说了还不行嘛，”夏淮意连连摆手，“你的战斗力我可见识过了，啥都没干就给人吓哭了……对了，你有吃的吗？我早上忘吃饭了，好饿。”
沈乖从桌肚里拿出曲胜送他的那盒小蛋糕。
“哇好可爱，沈乖你也太好了吧！”
别看夏淮意长得瘦，其实饭量不小，吃完两个之后问：“我……我能再吃俩吗？我发誓再吃两个我就饱了……”
“没事，你要是吃得下就全吃了吧。”
大家都是妖，在这学校里十分相依为命，夏淮意就没跟他客气。
他一边吃一边唠唠叨叨地说着他知道的妖族的事情。
谁知最后一个还没吃完，课间操就结束了，有人回到教室里。
楚忱没去打球，回来正好看见夏淮意吃着什么东西从沈乖前桌起身，丢下一句：“我以后再来找你。”就跑掉了。
沈乖面前的盒子敞开着，里面已经没东西了，再仔细看看，自家宝贝弟弟的眼尾还有点红。
刚坐下的楚忱“噌”地起身，带着火气直接进了4班的教室，站到夏淮意面前：“你怎么招惹沈乖了？”
“我怎么可能招惹他？”夏淮意全身上下都写着对人类的戒备，“你自己把人弄哭了，你来问我？”
哭了？
是他弄哭的？
他欺负沈乖了吗？
楚忱回到6班，沈乖已经恢复正常，开始做题了。
“宝宝……”
“哥，”楚忱话还没说完，齐珂在座位上喊楚忱，“帮帮我……”
沈乖顺着她的声音看过去，只见女孩的脸色发白，看起来又有点委屈的样子，可怜巴巴地用一点乞求的语气和楚忱说话。
她甚至都没有明说，楚忱就应了一声：“知道了。”
转过来揉揉沈乖的头发：“宝宝，等我回来。”
然后就离开了教室。
他和沈乖甚至都没发觉那句“宝宝”是多么暧昧。
只是沈乖心事重重，楚忱惦记着赶紧回来问问沈乖发生什么了。
楚忱再回来的时候还没上课，他跑着出去跑着回来，额发都被浸湿了，衣服也汗湿了一片，他经过自己的位置，从桌肚里拿出外套，和一个手提袋一起给了齐珂。
“是这牌子么？”
齐珂打开看了一下：“就是这个，谢谢哥。”
这下是个人也知道怎么回事了。
可是新同学转过来不到半天，楚忱给人买卫生巾连什么牌子什么型号都不用问，直接就买来了，这得多熟练啊？
再说这样私密的东西，楚忱都愿意大庭广众之下去给她买，这得多亲密的关系啊？
谭小茹回头看看围着楚忱外套起身的齐珂，又看看坐那儿似乎在写题，但完全没有动笔的沈乖，心说完了，崽崽好像很难过。
他们两个不会真的凉了吧？
“我陪你去吧。”顾白薇把自己的外套塞回桌肚里。
齐珂疏离地摇摇头：“我自己去就行了。”
就这么一会儿，贴吧里面已经议论开了。
何汐在群里转了个帖子，里面说齐珂其实是楚忱女朋友。
何汐发了好几排大哭的表情，说：“我的cp不会真的be了吧？”
萌楚忱沈乖的一大群cp粉哭作一团。
突然有人想起来：“楚忱好像不是gay……”
“他们俩好像根本没在一起……楚忱说沈乖是他弟弟……”
“我不管呜呜呜呜，我的cp不能be呜呜呜呜，那个女的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不好吗呜呜呜呜……”
群里本来就是磕糖的地方，现在突然来了这么一把刀子，好多人都退了群。
断断续续地，最终群里只有几十个人了。
谭小茹这群里其实还算比较和平的，贴吧里就显得乌烟瘴气得多了。
那些平日里就挺烦别人磕楚忱沈乖的人这回底气很足：“也不知道你们是从哪儿看出来楚忱对沈乖有意思的，他俩就纯兄弟好吧？”
“就是，你们这群小姑娘也不管人家是不是一对就瞎磕……”
还有坚定不移的cp粉：“那你们咋就看出齐珂是楚忱女朋友了？谁承认了？楚忱说的？”
“不就是买了一次卫生巾吗？这就是女朋友了？”
“拜托，不是女朋友怎么可能给买那么私密的东西啊？再说还知道人家用的牌子……”
“纯路人，觉得楚忱和齐珂挺般配的，郎才女貌，又都是学霸……”
“放你的屁，沈乖长得也很好看好吧？完全不输转校生好吧？”
“怎么着，说不过就骂人？”
……
关放刷着贴吧，看到那句纯兄弟，心说哪家的纯兄弟能讲题搂到一起去，哪家的纯兄弟对着自己弟弟的脸能亲得下去？
但是他不知道楚忱怎么想的，也不能贸然说话。
沈乖一点一点翻着贴吧，里面突然刷出一个新帖。
【实锤来了，齐珂是为了楚忱转来高四的！】
内容里面写着：“刚从办公室听来的一手消息，齐珂是高三生，高三生，高三生！！”
二楼问：［高三生怎么了？］
楼主回复：［你傻呀？用用你那积灰的脑子，谁高三转学啊，齐珂那成绩根本不用转学，直接申请在家复习就可以不去学校了。再说转学也得转到高三吧？她费劲吧啦转到咱们复读班你猜是因为什么？］
［哇，那忱乖党肯定站不住脚了，楚忱和齐珂是双向奔赴啊……］
……
“忱哥，”沈乖冷不丁问楚忱，“齐珂真的是高三转高四吗？”
“嗯，你怎么知道？”
沈乖没回答，退出了贴吧并把它卸载掉了。
是真的。
如果没有明确的目标，没有人会高三转高四，高三和高四的复习方式和进度都是不一样的。
齐珂的成绩那么好，实在没有必要。
但是……沈乖心里存了一丝希望，齐珂叫楚忱“哥哥”，说不定真是楚忱的妹妹呢。
唯有这个想法能让他稍微舒服一点，他希望这个猜测是真的，可他不敢问，不敢找楚忱去验证，他怕得到的是另一个答案。
楚忱迟早要找女朋友的，自己再难接受也得接受，沈乖只希望那天来得晚一些。
晚上楚忱照旧带他去楼上开小灶，只是沈乖开心不起来，耳朵和尾巴再也没有冒出来过。
楚忱觉得沈乖简直疯了一样，他使劲压缩做题的时间，刷题量越来越大，一天可以用完一支笔芯，他下课完全不休息，上课也不听课，完全靠自己的进度来做题，甚至自己又额外买了几本题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