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管理员口中的那本小说,他在里面所有的戏份基本都围绕着司楮,只和争风吃醋有关,每天要做的只有拿着他的钞票想方设法讨司楮开心,轻松愉快。

就是没想到原来在剧本之外,配角们还有这么多没有写到的危在旦夕、命悬一线。

忽然,司棣感觉自己的精神力被什么东西拨动了一下,非常轻微,好像是只幼猫的爪子,好奇地用爪垫拍动毛线球,他猛地一喜,低头看向黑发向导:“你做到……”

“咳,咳咳!!”萧枕云大口大口地呕出鲜血,阖目无力地向后栽去。

司棣脸上的喜悦瞬间转为惊恐,立刻倾身揽住已经昏死过去的萧枕云,猩红的血液染红了他的视野,也染红了他岌岌可危的理智,苦苦清醒支撑至今的精神终于在此刻彻底狂暴。司棣人类状态的单膝跪地转为狼态的四肢匍匐,原本轻扶着向导的手也瞬间收紧,似要将骨头捏断那般的用力,只有最后萦绕在鼻尖一丝近乎于无的向导素还在提醒着他——

你不该伤害这个人。

两发子弹擦着司棣的狼耳射入树干里,失去理智的狂乱哨兵怒吼一声,不计任何代价地召出黑狼,形如鬼魅,飞快地朝以四角形态包围他的敌人攻去。

相比起他的疯狂乱来,敌人们的阵型训练有素,以避战拉扯来消耗他前期的体力,他们有四个人,而司棣再厉害也只有一个,只要扛过他最初的暴动,即使是S级的哨兵,也无非失智困兽顽抗而已。

暗处,一人架起狙击枪,枪口瞄准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长发向导,没有犹豫,果断地按下了扳机,但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狂暴中歇斯底里胡乱攻击的司棣竟然在射击的瞬间用肩膀挡住了那发子弹。

他没有任何恢复理智的趋势,仍旧狼一般四肢着地,但就是护住了那名向导。恐怕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但他就是这么做了,并且在第二发子弹到来时,仍旧是同样守护的姿态,即使身体千疮百孔鲜血淋漓。

蓦然,一道尖锐洪亮的马鸣声响彻山林,如悬崖边的勒马嘶鸣,以不容拒绝的强势姿态穿透在场每一名哨兵的精神域,精神力鞭随之雷霆而来,上一秒还游刃有余的两名哨兵霎时痛苦地捂住脑袋在地上打滚。司棣更是眼前一白,像是被抽干了脑髓那般轰然倒地,太极也倏地消失不见。

萧惊风骑着一匹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骏马高高跃起,神情冷凝地在萧枕云与司棣中间勒马转身,他左右看着两个模样凄惨昏迷不醒的哨兵向导,嘴角绷直,眸色似刀,盛怒之下飞速拔枪瞬间就将那还在仓惶瞄准的雇佣兵脑袋射了个对穿。

很快,其余隶属工会的海上救援队也匆匆赶至,他们飞速拘捕被主席精神力攻击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两名哨兵,部分继续追捕逃跑的雇佣兵,剩余则围着萧枕云和司棣展开紧急救治。

萧念急急忙忙从一群高大的特种人中钻了出来,看着一副死态的萧枕云,脸色唰的就白了,萧惊风从马背上跳下来,弯腰将他抱起:“没事的,你爸爸不会有事的。”

“完了,全完了,我动作太慢了……”萧念万念俱灰。萧枕云一死,小说又崩了一大半,还走什么剧情,直接换个世界生活吧。

萧惊风听不懂萧念的喃喃,他抱着男孩避让着行色匆匆的医护人员,安抚道:“你已经很棒了,要不是你发现了你爸临飞舰爆炸前发给你的紧急联络信号,并及时交给我,我们哪可能这么快找到这个地方。”

萧念不说话了,他觉得萧枕云绝不会这样想。萧枕云和司棣乘坐飞舰失踪的消息传来工会就有时间差,他疯狂敲键盘查世界源代码锁定萧枕云失踪方位又花了十多个小时,再将线索递给萧惊风,并努力劝服他相信又过了冗长的时间。

要不是萧枕云在飞舰上努力自救,之后又运气好爆炸后落在了一座孤岛上,再加上万幸中的万幸碰上司棣,时隔三天才姗姗来迟的救援都够他死上好几回了。

但至少的至少,他们赶上了。

……

*

萧枕云发现了,在这个异世界,他每次苏醒之前都会以为自己大概再也醒不过来了。

每次醒来还都有新感觉,比如这一次,他的感觉就前所未有的好,好得让他某一瞬间还以为是上天堂了,就是那股从骨子里透出的虚软无力以及口干舌燥让他还有活着的感觉。

精神域内也残留着些许酸痛不适,但问题不大,他能感觉到天禄状态正在转好。

一睁开眼,萧惊风那张顶着白色马耳朵的脸立刻在眼前放大:“枕云!枕云你醒了?感觉怎么样?”

“……”萧枕云被晃悠的尖马耳迷了眼,好一会才想起自己人设,憔悴又温和地笑了一下,说出病患们的经典台词:“水……”

一只偏小的手立刻递来一只透明塑料杯,萧念面无表情地望着他,又挪了挪杯中的软吸管,对准萧枕云干涩的嘴唇。萧惊风立刻说道:“枕云,这里是海拉伊特首都特种人医院,你已经睡了两天了,幸好人没出大事。上岛刺杀你们的那波人抓了两个活口,但他们交代自己只是拿钱办事,不知道背后的雇主是谁,不过也有一些蛛丝马迹,我们在持续跟进。

杜奈目前处于失踪状态,工会在全力搜捕,你放心,就飞舰遇袭一事我定会给你个交代……对了,这次我们能赶上,多亏了你儿子提供的线索,他立了大功。”

洋洋洒洒一大串,萧枕云听的头晕脑胀,抿了两口温水之后他浅浅一笑,诚挚地对萧念说:“谢谢你。”

萧念抿直嘴唇:“我应该做的。”

“……”萧惊风不太理解这两名养父子之间的相处模式,但也没说什么。这时,得知萧枕云清醒的医生护士们即刻推门而入,围着萧枕云问了许多问题。萧枕云茫然地躺在病**,被一名护士用仪器扎了手指,又在手臂上抽了两管血,收好匆匆离开。

动作间他忽然感觉肩膀一阵疼痛,掀开衣领一看,是个半结痂的完整牙印——不久之前一只恶犬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