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语气是平直的,表情是严肃的。

初宜怀疑,是因为自己桃花当头,所以才看什么都带粉色滤镜,就是在他放沉不满的态度里,品出一点蛊惑人心的意味。

不说别的,沈兆庭的那双眼睛,就是杀人利器。

咚咚、咚咚、

心脏跳动,血液泵出,在体内汩汩流动,冲击着耳膜,干扰着呼吸。

她用两个手掌心拢住面前的茶水,勉强镇静着神情,也语气平稳道:“当然是,谈恋爱。”

谈恋爱这三个字,听在耳朵里,心是甜的。

讲出来以后,连舌尖也甜起来。

“而且,大家都是面对面坐的。”她小声说。

为了佐证,还四下张望了一圈。

也有挨着坐的,但是不多。

靠在一起,抱着胳膊,搂着腰。

沈兆庭根本不是那种风格好不好。

他就是坏心眼,想看她出洋相。

“麻烦你。”沈兆庭把点菜的平板还给服务员,“先要这些。”

服务员走了,他又看初宜。

“干嘛,”初宜闷声道,“又想找茬?”

“冤枉。”

初宜知道,他就是故意的,不自觉地鼓了鼓脸颊。

她总会下意识做这个动作。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谈恋爱,很笨。”

“我也不会。”沈兆庭道,“我也是第一次。”

“那你为什么,”初宜想了想,说,“这么快就想到约会。”

“这算约会?”

沈兆庭表情正经,把她的餐具捞过去,用热水烫一遍,一边说:“我没想那些,就是想见你。”

“……”

初宜的心里有一只泪流成宽面条的小猫在挠墙,比起沈兆庭来,她就是恋爱这门课的特差生。

沈兆庭把餐具推回给她:“做作业到底用不用课本?吃完饭回去拿。”

“今天先不用,我把要看的那几页打印一下就好。”

“那说好了,下午跟我走?”

不是早就说好了?

初宜乖乖道:“跟你走。你下午不忙吗?”

“不出去,开几个会。”

沈兆庭不逗她,愿意像之前一样,跟她好好说话的时候,初宜才能镇定一点。

两个人不紧不慢地吃完午饭,刚好将近两点钟,差不多到上班时间。

但沈兆庭先没回公司,把车开到了山姆。

“要买什么吗?”

他探过身,帮初宜解开安全带:“买点零食,办公室只有茶叶和咖啡,没有你喜欢吃的。”

“哦。”

沈兆庭停住退开的动作,撩起眼皮看她。

初宜的脸颊水红,上身紧贴着椅背,一双黑白分明的圆眼睛里,水光潋滟。

两个人挨得近,呼吸间,沈兆庭能闻到她身上发甜的味道。

他直起身,开门下车。

初宜一直都很喜欢逛这个超市,平时,和书晴外出的主题之一,就是逛山姆。

甚至过年期间,一家人大采购,跟沉思行也来过几次。

只有和沈兆庭,这竟然是第一次。

沈兆庭推了个大号购物车,初宜熟门熟路,直奔她最心仪的区域。

虾片、椰香脆卷、黄油曲奇、芒果干、蔓越莓司康、草莓乳酪。

沈兆庭办公室外的茶水间配了双开门大冰箱,整层只有他们几个人,秘书室的职员都会在里面放点小零食。

之前,初宜在那儿过假期时,也充分利用过。

卡着时间到了公司,沈兆庭下午的第一个会议,大概五分钟后开始,把初宜送上顶楼,就先去了会议室。

初宜整理好零食,给秘书室分了一圈。

沈兆庭的秘书团,不论对接海外还是国内事项,年纪都比他大。

像赵佳欣,之前是沈靖川的生活助理,沈兆庭顶上以后,就又无缝接手了沈兆庭的日常琐事。

还有两个,是他爸还没退的时候就在的。

除了去年秋招进来的两个男生之外,初宜一律都叫叔叔阿姨,也都很熟了。

赵佳欣介绍道:“这是初宜,沈总的侄女,上高中的时候常来,去年你俩来了,她正好上大学,所以才没见过。”

两个男生,一个叫张津,另一个叫李文博,和初宜没差几岁,性格也都挺好的。

李文博当场就开了初宜分的草莓乳酪,尝了口,笑着说:“草莓味好浓,也不是很甜,种草了。谢谢你啊小初。”

初宜也笑了笑:“不用客气。那你们忙,我不打扰大家工作了。”

李文博道:“诶,小初,你上哪个大学啊?”

“北城大学。”

话少一些的张津听完也笑了:“我俩也是,原来是校友,真的巧。你哪个系的?”

“应用物理。”

“哎呦,学霸呀,真厉害。”李文博道,“还以为你是汉语言之类的。”

这种话初宜听得够多了,但李文博未语三分笑,不是很讨人厌。

初宜又笑了下。

她回了沈兆庭的办公室,赵佳欣就一巴掌拍在李文博头上:“就你会套近乎!”

李文博捂着头咋咋呼呼:“我怎么了!”

“人家认识你吗,上来就喊小初,沈总才那么叫,你跟沈总平起平坐?”

“佳欣姐,你平时也没这么封建啊,一个称呼而已,她比我小,而且她在公司也没职位,叫小初不是很正常?”

赵佳欣道:“是,很正常。”

过了会儿,李文博凑到赵佳欣身边,悄悄问:“佳欣姐,你知不知道,小初有没有男朋友?”

“……”赵佳欣道,“合着我刚才说了什么,你是真没往心里去啊。”

“我就问问。”

“和你有关系吗?”

“我这不是,想有关系吗。”

李文博忍着个笑,“其实我知道,她跟我一个学校,也知道她是物理系的。去年,我虽然毕业了,但还在学校帮老师干了点活儿,知道她。”

赵佳欣想了想他刚才一脸惊讶,夸初宜聪明的那个样子,哆嗦了一下:“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这么油腻了。”

“那会儿想着,我还没着没落的,人家刚进校,那么多人都喜欢,都盯着,跟我是八杆子打不到一块的人,想也没谱,就算了。”

“但是,我今天感觉,我俩挺有缘分,你看,这都什么七拐八绕的机会?竟然还能见面,能认识。”

“姐,你得帮帮我。”

赵佳欣在心里为他上一炷香,挑着能说的说了:“沈靖川,知道吧?沈总的大哥,我前老板。他儿子,跟小初有婚约。”

新时代,新社会,婚约这种事不常有,也不常听。

李文博嗤之以鼻:“家里长辈说着玩儿的吧?人家两个愿不愿意,还两说呢。”

“不对啊,她不是沈总侄女吗?怎么又跟沈总的侄儿有婚约?”

“不是亲的。姓都不是一个姓。”赵佳欣道,“你这个脑子,是怎么考上北城大学的?还读了研究生。”

李文博的问题越来越多,赵佳欣看他熄不了心火,就不再理他,发了三个文件给他处理。

*

初宜在沈兆庭办公室打印讲义和课本的时候,沈靖川来了个电话。

后天是周五,他提前通知初宜,周末必须回家,他要做好吃的。

初宜答应下来,沈靖川顺嘴问:“奶奶说你中午来过,碰上你二叔了?”

“啊……嗯。”

“他送你回去的?”

初宜又模模糊糊地“嗯”了声。

“这才刚回来,就见不着他人影,给他打电话,也不接。”

这事儿沈家人都清楚。

沈靖川急于催沈兆庭成家,这两年,打十个电话,沈兆庭能接五个就不错了。

还得是他提前发微信,说明自己是真有正事。

初宜抿抿嘴,忍住没笑。

“二叔出差那么长时间,公司堆下来的工作肯定特别多。”

沈靖川叹了口气:“我知道他忙,可是……人这一辈子长得很,工作不是最重要的。”

“算了,不用你操心这些事,在学校要好好吃饭,明天降温,别臭美,要穿秋裤,小心又咳嗽,知不知道?”

初宜一句句答应,一个电话打了十几分钟。

对于她跟沈靖川之间,算是常态。

剩下的时间,初宜开始做自己的作业。

不是今天的任务,是后天周五要交的一个小组任务。

初宜是组长,除了自己那份工作,还要做汇总,明天的报告也是由她来做。

她用的是沈兆庭放在休息室那台笔记本电脑,没有密码,除了几个办公软件,桌面上也什么都没有,草稿纸就拿的复印机里的A4纸。

汇总的内容多,初宜的注意力也集中。

沈兆庭进来的时候,她听到了,但过了几秒钟,精力还是在自己手头的计算上,沈兆庭放了杯水在她手边,她吓了一跳。

“会开完了?”

“三个会都完了。”

“好快哦。”初宜握着笔,笔尖戳着脸蛋上的软肉,歪头看他,“我作业还没做完。”

“电脑可以吗?”

初宜点点头:“是不是新的?桌面上什么都没有,历史文档也是空的。”

沈兆庭“嗯”了声。

还真是新的?

初宜问:“什么时候买的?”

“上午。”沈兆庭道,“让赵佳欣去买的。”

原来,他问她有没有作业,不是随口。

他让她过来,也不是话赶话。

初宜觉得自己确实应该好好努力,跟上沈兆庭的步伐了。

“刚才叔叔跟我视频,说你不接电话,明天要去医院蹲你。”

“嗯。”

“不谢谢我啊。”

“谢什么?”沈兆庭拿起水杯,喝了口水,不轻不重道,“分那么清。”

初宜就不理他了,回过头继续算自己的。

沈兆庭放下水杯,一手撑在初宜身边的桌沿,另一只手伸过去。

他的动作慢,给了初宜充分的反应时间,了解自己接下来哪里会被碰到。

中午,在车上时,他帮她解开安全带,靠近的动作不是故意的,当时,初宜很惊慌。

小姑娘还很不习惯这种关系的转换。

好在,这会儿她的脸虽然先红了,但没躲开。

沈兆庭微凉的手背在她侧脸上轻轻蹭了蹭。

跟碰到之前想象的触感一样,比想象中更好。

沈兆庭嗓音压低:“不问为什么?”

初宜知道他什么意思。

她是他女朋友,通风报信是应该的。

“不问。”

“嗯,我知道。”沈兆庭道,“别人都有女朋友了,沈靖川还上赶着介绍,小初讨厌死他了。”

“……”

沈靖川狂给沈兆庭打电话,是要给他介绍对象。

初宜知道这个。

但是,沈兆庭重复之前,她竟然没意识到……她确实、是该破坏一下的。

沈兆庭的那只手还没收回去,贴着初宜的脸,初宜转过来,他就又动了动食指,碰了碰初宜腮边的皮肤。

初宜握住他那只手,动作自然,只是为了不让他乱动干扰自己,仰起脸,可怜巴巴道:“那怎么办啊。”

一只手被握住了,还有一只手。

初宜的脸蛋软绵绵的,碰过一下,沈兆庭的心头异样地不满足,又捏了一把,嘴里道:

“告诉他,就说我跟你好了,别再来烦人。”

他们俩之间的熟稔,和别人不一样。

初宜知道,他虽然说得随意,但不是在开玩笑。

他是在征求她的意见。

“再等等吧……”

“等什么?”

沈兆庭确实是打算跟她说说这事。

他们在一起,没必要瞒着家里人。

虽然说清这件事只有半天,但,他们都知道,感情远不止几日。

他和初宜,也都不是随便的人。

不会随便开始,也不会随便结束。

他没松开两个人握着的那只手,一条长腿微屈,斜倚在桌上,就在初宜的身边,垂眸道:“不好意思?”

是,也不是。

沈令嘉开玩笑说过,沈家的公司里,人员流动低到这种水平,这说明公司的福利待遇数十年都稳定的同时,还能及时追得上通货膨胀的速度,甚至超过通货膨胀。

一方面,玩笑是玩笑,也有它的逻辑在。

另一方面,谁都听过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现在的局面,在大多数财团都少见,只是沈家家风如斯正派的一个侧写。

还有体现在方方面面的严谨,甚至古板、陈旧。

前面这几年,两人都是顶正常的叔侄关系,突然变成男女朋友……别的不说,初宜有点担心,老太太接受不了。

她可还病着呢。

“反正,你让我再缓缓。”初宜软声道,“接下来干什么,还有工作吧?”

沈兆庭不说话,起身换了个姿势,俯身看初宜的电脑屏幕。

上面是她的发言稿,初宜习惯写逐字稿,连语气词也会打出来,有点羞耻,拿手把屏幕捂住。

沈兆庭从善如流,把眼神移到她脸上。

初宜的脸皮薄,被看一下就要逃,嘴里说着好饿,跑去茶水间找芒果干。

她躲在茶水间平息情绪,李文博来泡咖啡,两个人说了几句话,对方说都是校友,要加她的微信,初宜说自己没带手机。

“没事儿,我搜你手机号吧。”

“不用那么麻烦。”初宜唇角弯了弯,“我常跟二叔在一起,你有事的话,找他就行。”

这话说的,他脑子长脚上了,通过大老板追妹子?

李文博回到办公室,张津道:“没加上?”

李文博划拉着校内网上讨论初宜的帖子,没有受挫,反而有些越挫越勇的意思:“好像是没看上去那么软妹。”

*

老太太出院以后,没有回家,跟老爷子一起去了疗养院。

怕她们离开家不习惯,也怕她孤单,没课的时候,家里最闲的两个人,初宜和沉思行,最常去看两个老人。

也因为这个,初宜跟沉思行的联系比以前多了起来。

沉思行的饭局多,回程走不到一起,不过常常从学校一起出发,打车过去。

高考完以后的那个暑假,初宜和沉思行就都考了驾照,但沈靖川看多了富二代校内飙车和拖行交警行人的新闻,坚决不允许沉思行在毕业之前买车。

他倒是有过给初宜配车的想法,但初宜的日常就是教学楼、餐厅和宿舍三点一线。

偶尔逛街,学校就在市中心,周围两三个商圈都是走路就能到的距离,自认为没有用车的需求,所以一直没要。

这天下午,又一起去看过老太太,她精神不好,两个人惯例没有多待,坐了十几分钟,就走出了疗养院。

沉思行罕见地没跟别人约好晚饭,跟初宜一道下楼,边走边在手机上叫车,道:“学校对面新开了家烤肉,你去过没?”

初宜道:“没有,哪家?”

“炭食记。”沉思行道,“那就吃这家?”

“啊?”

“怎么,你不回学校?”

初宜摸摸鼻尖:“嗯,不回。”

“干嘛去?这都七点多了,这会儿逛街有点儿晚了吧?”

“还好吧?”初宜磕磕绊绊道,“商场十点才关门。”

“几个女孩子不安全。”

“没事的,我们不去人少的地方。”

“你去哪个商场?我改一下路线,让司机先送你,反正我不急着回学校。”

初宜急忙道:“不用!”

沉思行被她吓了一跳,初宜抿抿唇,放轻语气道:“额,我是说,我也不着急,嗯……我就跟室友就约在这附近,我走过去就好,不用麻烦了。”

“这片没商场吧?”

沉思行想了想,道:“你同学住附近?”

“嗯,是。”

沉思行终于不再坚持,他叫的车来得很快,说这几句话的工夫,司机就给沉思行打来了电话。

“那我走了,你注意安全。”

“好,你也是。”

沉思行关上车门之前,又说:“回宿舍以后告诉我一声。”

“……好。”

他终于走了,初宜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感觉手心都有些冒汗。

真是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弥补。

她在路边等了片刻,招手拦住一辆出租车,去跟沈兆庭约好的日料店。

其实还没到约好的时间,沈兆庭提前到了。

初宜进包间的时候,他正在喝茶,铁灰色的衬衣衣袖挽到手肘处,小臂的肌肉线条流畅,延伸到腕骨,勾勒出一个骨感的凸起,极致的力量感。

她在门口停了停。

他脱下来的西装外套没有给服务生挂起来,就放在对面的榻榻米座位上。

……

初宜回手关上木质的推拉门,到沈兆庭身边坐下。

他探身拿过矮胖的紫砂壶,给初宜也倒了杯茶。

“二叔。”

“嗯。”沈兆庭把茶杯放在她面前,“小心烫。”

初宜用指腹试了试温度,先没喝,时不时用手心轻碰一下。

片刻后,她才开口:“今天下班早,事情不多?”

“多。”沈兆庭说,“我急着走。”

急着走去哪里,就不用初宜问了。

她又抿了抿唇。

好在,沈兆庭终于肯主动找话题,没让她一直陷在沉默里。

“点了几个,你再看看。”

初宜就着他的手一起看菜单,加了份天妇罗。

点完菜,沈兆庭捉住她在菜单上划拉的手,握着放在腿上。

初宜瞥了眼紧闭的推拉门,歪过身,轻轻在他肩上靠了下。

沈兆庭握着她的手紧了紧。

初宜没有多靠,很快就又坐直了。

“刚才差点露馅儿。”

初宜把她撒谎漏洞百出的故事讲了一遍,往常,沈兆庭总是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她知道什么意思。

她自己不想说,谁都不怪。

今天,沈兆庭的重点有些歪:“思行叫你一起吃晚饭?”

“嗯。”

“前两天也跟他一块儿吃的?”

前两天,沈兆庭忙,没能跟初宜吃晚饭,只能晚上忙完去学校见她一面。

两个人倒是会给对方发自己吃的什么,不过沈兆庭当时默认,初宜是跟室友一起。

“没有,前几天他都跟同学有约,昨天在医院就分开了,前天是在校门口分开的。”

初宜说完,想了想,转过脸看着沈兆庭。

刚见面时,总要别扭一会儿,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别扭的时间逐渐缩短。

这么一会儿,初宜已经自在了不少,转过脸看着沈兆庭。

男人即便盘腿坐着,肩背也打得笔直,面上神情端方肃穆,乍一看,比往常还严肃几分,那股生人勿近的范儿,简直可止小儿夜啼。

握着她的手没松开过。

初宜越看,越藏不住眼角眉梢的笑意。

她是慢慢把上身都转过去的姿势,一手撑在身侧,歪着脸凑到沈兆庭面前,唇角勾起,杏仁眼弯弯,笑意像是明艳五官上的高光,凛凛得晃人眼。

“二叔,你,是不是,吃醋啊?”

沈兆庭没给她意料中的回应,即刻便坦然道:“醋,醋得要死。”

初宜给他堵得没话说,正要讪讪地退回去,不期然沈兆庭接着还有话。

“怎么赔我?”

怎么就要赔他了?

初宜冤枉得厉害,可上天入地,这事儿都没有能给她伸冤的地儿。

“捏一下。”

“什么?”

沈兆庭拿指尖点点自己的脸。

初宜道:“你怎么老喜欢这样。”

“嗯。”沈兆庭脸色冷淡,说的话却跟冷不沾边,“好不好。”

初宜跟他对视好一会儿,败下阵来,自暴自弃地把脸仰起来,闭着眼睛说:“捏吧捏吧,给你捏个够。”

沈兆庭的手没有如约伸过来,过了好几秒钟,初宜才感觉到,对方靠近时的空气流动。

紧接着,有浅浅的气息扑在脸上。

她太晚地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暧昧。

初宜上身发僵,垂下的长睫毛抖得厉害,却又不敢动,保持着那个姿势,一只手仍是沈兆庭的战利品,另一只手用力抓住榻榻米上的坐垫,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时间像是凝固了,空气也不再流转,耳边,鼻腔,身前,好像只剩下了沈兆庭。

这十几天来,两个人虽然会有一些亲密的举动,但初宜适应了的,其实只限于拉拉手,捏捏脸。

沈兆庭连着忙了两三天,昨天晚上,在宿舍楼下,他才没忍住,抱了初宜两分钟。

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她才听到衣物轻微地摩挲声,沈兆庭直起腰,笼着初宜让她手脚都不会动的气息退开了。

他停了那么久,最后只是很轻地在初宜耳垂上捏了下,声音低哑:“再有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晚安!!!(lsp沈兆庭除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