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时越淡淡移开脸,像是默默嘲笑他的单纯一般,他的神情很恍惚,轻笑一声,像是很容易被风吹散一样:

“闭嘴吧,这算什么地狱。”

他慢慢咳嗽了一声,却将脸色都咳白了几分。

“你就不恨吗?”戚润之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的肉都挖出来一样看着他,他恨透了这个人的冷静,恨透了这个人的置身事外般的眼神。

“恨什么?”傅时越转头看他,戚润之一愣,才发现这个人眼中空无一物,明明注视某一点,却什么也倒映不出来。

“这么活着有意思吗?”戚润之心里突然特别安静,问他。

傅时越眼眸深邃,明明是在嗤笑却像是在发出阵阵悲鸣:“你现在能这么说,是因为刚吃完这些蛇肉,让你有力气说话。”

“你以为活着是什么?站在这里冠冕堂皇的说两句宣誓,还是觉得自己就应该站在顶端,随意评判?”

傅时越淡淡笑着,脸色苍白:“刚才拍死的蛇,假如运气有一点不好,被咬死的就是我。”

“活着靠运气,你懂吗?”

戚润之眼眸里满是眼泪,猛然摇头:“我不懂啊!!!”

“为什么……要遭受这一切的是我?”

傅时越像是倦了,与他擦肩而过:“运气差。”

“………………”戚润之。

到最后……他们也没去抢水源,因为下了一场大雨。

他们把所有的矿泉水瓶都接满了雨水。

傅时越没有再说去抢水源这件事,戚润之也没有说。

他们自身本就已经残破不堪,何必再去和另一伙人挣个你死我活。

反正是赢是输,下场都不会好。

接来了的几天,不分白昼黑夜。戚润之发现傅时越总是在轻轻抚摸着一支短笛,像是月色朦胧,擅自撩人的将傅时越的眼眸照耀的格外深情。

可戚润之从没见傅时越吹过,只是单纯的抚摸,用指尖从头滑过尾,充满了怜惜。

靠着那些雨水,他们活到了一个月后,果然傅家的人迟到了七天,却没有不来。

在这七天里,有五个人……忍受不了,便跳海自杀了。

戚润之看着那高高溅起的浪花,神情哀默:“傅家是不会来了吗?”

“不。”傅时越淡淡开口:“他们会来,这七天是最后的考验,突破你崩溃的心理防线。”

他说完,便穿过灌木丛,没有一点留恋,没有回过一次头。

但戚润之深深的看了一眼大海,一望无际……而又残酷美丽。

这世间最不值钱的是什么呢?是别人的生命。

戚润之自嘲的笑了笑,他随着傅时越一起走掉,也没有回头,只是余光扫到已经微微腐烂的少年尸体,心里却还是有些酸苦。

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苦。

傅时越很冷静,或者说是冷漠……戚润之这样偷偷分析了他。

果然,再过了几天,傅家的船来接他们了。

穿着黑色西装的傅家人,一丝不苟的那了瓶水双手递给傅时越:“大少爷,您辛苦了。”

戚润之和剩下的人都惊呆了,他虽然猜测过傅时越的身份,却没有想过他竟然是本家的嫡子。

傅时越不咸不淡的接过水,将水扔给戚润之。

戚润之下意识的接过,只听傅时越淡淡道:“你以后跟着我。”

到了船上,戚润之才反应过来,自己成了傅时越的眷属。

游轮上准备了非常多琳琅满目的佳肴,可戚润之却没有什么想吃的欲望。

反而是傅时越,估计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有些湿润,却穿了一套白色西装。

很优雅的用着牛排和水果沙拉。

戚润之走过去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你……以后就是我老板了?”

傅时越看他,淡笑:“如果你愿意。”

戚润之还没来得及回答,就被一阵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时越哥哥!!”

只见一个少年,像只欢快的小鸟一样撞到傅时越怀里。

而傅时越只是宠溺的笑了笑,摸了摸他的头:“好了,安格尔,我有事要谈。”

戚润之从没见过傅时越对除了安格尔以外的人露出过那么温柔的笑意。

直到过了十多年,傅时越有了一个新婚妻子沈悦,戚润之才又见到了那样的宠溺而又温绵的爱意。

餐桌上,米饭冒着热气,沈悦一言不发的听傅时越说完,攥着他的手仿佛摸了摸:“没事了,没事了。”

傅时越好笑的给他夹青菜:“能有什么事?吃西兰花。”

沈悦乖乖张嘴:“啊~”他还蛮喜欢西兰花的。

“那……你,这么过激的反应,不是因为……听到了荒岛生存,而回忆起来不好的事吗?”

傅时越一顿,看着沈悦跟个小仓鼠一样,欢快的咀嚼食物。

淡淡笑了:“还真有一点。”

“嘿嘿~”沈悦有点没心没肺道:“下午咱俩看电影去吧~然后晚上定个情趣酒店啥的~”

沈悦眼波如丝,丝丝勾人。夹了块可了鸡翅放到傅时越碗里,很有暗示性的道:

“来吧~老公~我请你吃鸡~吧。”

他嘴唇轻碰,很顽劣的把最后两个字吐得格外清楚。

傅时越轻笑道:“你是继续想吃素了吗?”

沈悦立马乖乖吃饭,小声和他道:“考虑一下嘛~情趣酒店不有那种水床吗?或者s'm也不错呀。”

傅时越吃着沈悦给他夹的鸡翅,闻言笑了:“你个二百五。”

沈悦嘿嘿的笑了:“那你在考虑考虑呗,这生意你稳赚不赔啊,亲~”

傅时越喝了一口咖啡,继续吃饭。

“老公~给我喝一口呀~”沈悦有点馋他的咖啡,眼巴巴道。

傅时越拿着被子,放到他嘴边。沈悦微微站起身来,趴在桌子上喝了一口,吧唧吧唧嘴。

继续啃鸡翅:“那下午去看电影吧~”

“你台词不用背了?”傅时越淡淡问他。

“我这不得靠我老公,给我找个好老师呀~”

傅时越好笑看他一眼:“那你到时候可别哭。”

“不哭!”沈悦啃鸡翅啃的满嘴是油,傅时越叹气给他擦嘴。

“我只会~被你压在身下,酱酱酿酿才会哭~好吧?还是喜极而泣的那种。”

沈悦又信口开河的逗傅时越。

“所以呀,世界第一小富富,下午看个电影去呗,咱们买盒紫菜包饭边看边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