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黑色的夜密不透风令人感觉到阴冷,急忙赶路回家的司机终于累得受不了了,停在乡野的路边准备眯一会。

本来闭眼休息在后座的德牧犬,突然动了动耳朵,随后睁开眼睛,整个身体向前发出吼叫的警告声。

男人疲惫的回头,摸了摸狗的头:“怎么了?”

安静的乡野十分寂静,只剩下犬的吼叫声,一声比一声发厉。

“好了,你是不是想活动活动腿脚?”男人强忍着哈欠,睁着快睁不开的眼睛,双手用掌心搓了把脸牵着狗下车了。

结果刚一下车,德牧犬就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看着他。

男人忽然想起,这只德牧犬原先是只警犬,因为年纪大了退役下来,才来到自己身边,他想起来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空气中浮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腐烂的味道。

他咽了口口水,心砰砰乱跳,用手机的亮光照亮了……德牧犬的半边脸,和地上面容惨白的女尸……

“铃铃……铃”傅宝卷一下子被手机铃声吵醒了,他侧过身小心翼翼的怕把身边沉睡的人吵醒,拿着电话下了床,走到卫生间里接通。

“老大,德信五村发现了一具无名幼儿女尸。”

傅宝卷在心里骂了句艹,道:“我现在就往出走,注意别让记者钻了空子。”

“好。”王成简洁的回答。

傅宝卷洗了把脸,出了卫生间发现傅宝晟已经醒了。

傅宝晟穿着睡衣,看起来还有些困,连语气都不如平时的强硬精明,还带着一丝傻气。

这是他从小到大的毛病,他曾经在小的时候经常睡得掉下床,都是傅时越抱着他把他再哄睡着了。

“有案子了。”傅宝卷简单道,又把傅宝晟按在**,把被子给他盖上:“快睡吧,现在刚四点多。”

傅宝晟喃喃道:“四点……是几点来着?”

“睡觉的点。”傅宝卷拍拍他:“快睡吧,有陌生人敲门不要开门,知道了吗?”

傅宝晟傻不拉几的道:“哦。”

傅宝卷在心里偷笑,穿上皮夹克戴上警徽就走了。

五点,德信五村。

傅宝卷踩着有些湿冷的泥土,朝王成走过去,王成朝他点头:“已经死了十多天了,有冷冻过的痕迹。”

傅宝卷点了下头,蹲下捏起一抹泥土用指尖搓了搓:“最近是不是下过雨?”

“前两天下过一场小雨。”

傅宝卷站起身:“多注意,这种场地线索不好找。”

王成嗯了一声,开始和法医核对消息。

傅宝卷则走过去蹲下来查看尸体,尸体是个女孩,除了头部身体均都肿胀成泡发了的银耳一样。

大腿和小臂上均是不规则的伤口,傅宝卷皱眉看了一会觉得可能是咬痕。

“王法医。”傅宝卷道。

王法医到他身边去了,和他并排蹲着。

“怎么了?”

“这是什么咬痕?”

“傅队真成诶,一来就发现了,是鱼咬的。”

傅宝卷心往下沉,看着尸体手腕处的淤青,大胆的假设浮现在心中:“尸体年龄多大?”

“才六岁,啧……”王法医摇了摇头,有点不忍。

傅宝卷站起身来:“胖胖去和发现现场的证人录一下笔录去。”

胖胖面容可爱,很容易让人感觉到安全放松,所以安慰人的事一直由他做:“好嘞,老大。”

“小林。”傅宝卷查看着分析报告,然后道:“你跟法医一起走,去看一下被害人伤口里的DNA是什么鱼类。”

另一边,总于睡醒的傅宝晟打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八点了。

今天星期六,他没工作,本来想着和傅宝卷一块出去看个电影什么的休息会,没想到又泡汤了。

他换上一身休闲服,戴上蓝牙耳机给傅宝卷打电话:“在哪呢?”

 

“已经回警局了,等法医报告呢。”傅宝卷简单的回答:“具体的我就不跟你多说了。”

傅宝晟好笑,道:“我买点吃的找你去?”

“慰问品吗?”傅宝卷轻笑一声,又道:“成,但我估计没时间你来也只能一个人呆着。”

“好。”傅宝晟又问:“想吃什么?”

“只要不是鱼,什么都成。”

于是傅宝晟猜到了这次的案件可能跟鱼有关,但是他没再问,只是说了句好就挂了电话。

他出门加开车买早点,到了警局也不早了,胖胖他们正在扒盒饭。

“哥……”胖胖叫的比傅宝卷还热烈,都快哭了。

傅宝晟似乎很喜欢像胖胖一样的可爱生物,于是笑了下把手里的袋子分给胖胖一个。

胖胖热泪盈眶的继续狼吞虎咽。

傅宝卷接过袋子,心想你要知道这个男人为什么待见你,估计你肯定吃不下任何东西了。

傅宝卷喝了一口热乎乎的汤,然后开始吃蟹黄包,他还在等身份配对,只是在失踪儿童里找不到这个女孩。

傅宝晟很安静的坐在他旁边,只是把沙拉给他拌好又放到傅宝卷面前,傅宝卷一想事脑子就不怎么够用了,连吃了好几口青菜。

小林面容阴沉的走过来,贴着傅宝卷的耳朵说了好几句话。

傅宝晟把餐袋递给小林,听到了食人鱼几个字……

傅宝卷冷笑:“真是不出所料啊。”

“喂,资本家剥削者,食人鱼这东西不好搞吧?”

傅宝晟轻笑,笑面虎的样子和傅时越学了个十足,只是道:“有钱的话,能使鬼推磨。”

意思就是也不咋难呗。

小林边吃傅宝晟带过来的三明治边道:“还在尸体的伤口里检测到了牛的DNA。”

傅宝卷垂了下眼,道:“被害人不是被淹死的,而是被食人鱼咬的导致失血过多而亡对吧。”

小林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傅宝卷揉了揉太阳穴,道:“别查失踪儿童了,这个孩子……很有可能是犯人的亲生女儿。”

此话一出,震惊了所有人,胖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小林拍了拍他的肩膀,吞下最后一口三明治,继续办公。

傅宝晟没有问任何问题,也不太震惊,在警局坐到了半夜两点,傅宝卷回来了。

傅宝卷苦涩的笑了一下,和傅宝晟背靠背的坐着,把自己全身的份量砸在傅宝晟身上。

“被害人是犯人的私生女……”

傅宝晟听着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从只有肢体泡得那么肿胀时我就觉得有点奇怪,没想到……”

傅宝卷闭上眼:“犯人把被害人绑起来,然后给她戴上了氧气面罩,把她扔进满是食人鱼的游泳池,最后扔进去一片带血的牛肉……”

“错了。”傅宝晟把手机放进兜里:“食人鱼只有一条。”

“果然还是变态了解变态的想法。”

“不,如果满是食人鱼,连白骨都剩不下。”傅宝晟轻笑着,却没有回头。

“那不是挺好吗?”傅宝卷突然有些疲倦:“白骨都剩不下,连证据都没有,为什么非要抛尸到那么明显的地方?”

“人性吧。”傅宝晟拉起傅宝卷:“走吧,哥哥带你撸串去,吃点饭。”

傅宝卷把那句,犯人患有精神分裂症,也许……她是想让别人阻止自己杀害自己的女儿。

可是他没说,已经成为事实的事,再怎么辩解,往好的方向想,都是自欺欺人罢了。

罪恶与爱,也并不是什么分不开的东西。

傅宝卷握着傅宝晟的手,像小的时候一样只跟着他往前走。

能看到的光,在眼前闪耀着,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