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小人物可以改变大历史。

吴妈就是这样的一个小人物,身为舜煜颐的贴身仆妇之一,绝大多数的时候,人们都会自动忽略她的存在。

但在这个不寻常的夜晚,她却做了一件令所有人都意外的事——把一柄跳动寒光的短刀架在舜煜颐细嫩的脖子上,推着她走进庭院。

人生里第一次,吴妈成为比她的女主人更瞩目的焦点,她听到了四周几十张强弓劲弩齐刷刷拉动的声音,这些弩弓全对准了她全身各处致命部位,但她知道,没有一个人敢对自己射出这一箭。

“吴妈?”翟臻无法置信,语气里透出愤怒和担心,“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吗?”

吴妈没有应声,她努力控制自己握刀的手不要颤抖,尽管从舜煜颐出生起,她就随侍在舜煜颐的身边,也深知女主人手无缚鸡之力,但她的心头依旧难以抑制紧张与恐惧。

她抬眼望向秋千智,说道:“秋先生,你快走,谁敢阻拦你,我就杀了她!”

“你做的很好,不枉我对你多年的栽培。”秋千智笑了起来,收起乌丝棍。

钱沛苦笑道:“舜大小姐,你是不是好几年都忘记给吴妈涨工钱了?”

他明白,有舜煜颐做人质,易司马和翟臻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出手了,仅凭自己和小杜绝难留下秋千智,今晚这笔买卖做不成了。

想到这里,钱沛爽快的将天下刀收起,说道:“秋先生走好,我就不送了。”

秋千智冷哼一声,振衣扬长而去。

舜煜颐的俏脸上没有一丝惊惶,只是淡淡道:“吴妈,你和秋千智一起走吧,永远不要再回来了,你照顾了我那么多年,原谅我不能为你养老送终了。”

吴妈目送秋千智的背影消逝在浓黑的夜色深处,身子突然停止了颤抖,缓缓道:“小姐,老奴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万分对不起你,现在该当自我了结。”

吴妈手腕一翻,在舜煜颐的惊呼声中将短刀反刺进自己的胸膛。

舜煜颐吃力抱住吴妈的尸体,不无哀怨道:“早知是错,又何必做?既然一定要做,我也未必不原谅你……你们替我好好安葬她吧。”

易司马接过吴妈的尸首,交给手下,开口劝道:“煜颐,你先回屋休息会。”

舜煜颐轻摇螓首道:“不用,易伯伯,请你帮我查出这些黑衣人的来历。”

“是白日寒的人。”易司马低声道:“可惜今晚让秋千智逃了,将来必为祸不小。”

翟臻也凝重道:“云妃娘娘的行踪多半也是吴妈泄漏的,她身为小姐的贴身仆妇,如果存心偷听,我们很难防范。”

“这就叫家贼难防。”钱沛提议道:“不过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为了杜绝今后类似事件的发生,从今晚开始,还是该由我贴身保护舜小姐的安全才对。”

“多谢钱统领好意。”翟臻自感失职,羞愧道:“你放心,我保证加强小姐的安全警卫。”

“因为我,让大家受累了。”舜煜颐幽幽轻叹:“晋王殿下不日将率领大军抵达宝安城下,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云妃娘娘。”

钱沛点头表示赞同,但比起那个狗屁晋王,老鬼跟自己要人更加可怕。

这时候老保来报,得知钱府今夜遇袭,宝安府总兵邢毓莘亲自登门慰问,包知府也派来了府里的师爷前来问候。

当下众人分头行事,由小杜出面接待邢毓莘和包知府的师爷,翟臻保护舜煜颐回房歇息,易司马则留下来料理善后。

钱沛先去看过水灵月母子,见他们已安歇下来,寻思道:“姓包的派来师爷,自是为了刺探云妃的消息,既然如此,他一定在府里听信,老子何不趁此机会摸进老贼的卧室,把那尊陵光神君的金像拿到手。”

主意打定,他借口上街打探云妃娘娘的行踪,换了便装,戴上头罩后就从后门开溜。

钱沛家和知府衙门只隔一条街,抬脚就到。

此刻钱府附近的街道已经被完全封锁,整座宝安城也实施了宵禁。

钱沛轻松躲过护卫就潜入了知府衙门,以往召开军情会议,他没少来过这里,因此自然熟门熟路,不一会儿就摸到了包知府的卧房外。

钱沛取出镭射镜查看,屋里空无一人,发现姓包的果然不在后,他驾轻就熟撬开后窗翻身入内,反手又把窗户关好。

借着照入屋中的月色,钱沛看到了郎中所说的那张大床。

它看起来和普通的床榻并没有什么两样,钱沛这儿摸摸那儿按按,忽听喀吧一声微响,触动到了机关,整张床板缓缓下沉,床下靠墙一侧露出了一道暗门。

暗门上有一座小型的法阵禁制,但对于钱沛这种兼职强盗来说,也费不了什么事,他瞬间破解了法阵禁制打开暗门,一股阴风混合着刺鼻的霉味扑面而来,里面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

钱沛钻了进去,将床板恢复,点亮百步明往里一照,发觉自己上当了。

丈许方圆的密室一览无遗,里面别说陵光神君金像,就连一个铜板都没见着,到处积满灰尘,也不晓得有多久没打扫了。

“也是,姓包的既然发现有人找到了他藏宝的密室,又怎么还会傻乎乎把东西放在这里?”钱沛大失所望,目光一扫却看到墙角里缩着一个人。

此人衣衫光鲜亮丽,一看就是个富家翁,脑袋枕在屈起的膝盖上像是睡着了。

吸引钱沛眼光的是他身上捆着的一根紫金色绳索,表面隐约可见奇异的花纹。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缠缠绵绵天涯绳’?那可是顶级灵器!”钱沛精神一振,“敢情姓包的白天当官,晚上当强盗干绑票。”

想到这里钱沛不由义愤填膺,决定将天涯绳收归己有,免得姓包的从今往后再靠着它为非作歹,祸害善良。

然而天涯绳既然为顶级灵器,想解开它还真不是一桩容易的事。

钱沛忙得满头冒汗,却连天涯绳的头尾在哪儿都找不到,不禁着恼低骂道:“你姥姥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他竖起右手食指在面前,犹豫了半天工夫,终于一咬牙一闭眼,狠狠咬了下去。

鲜血从他的指尖汩汩冒出,钱沛赶忙将它涂抹在了天涯绳上。

如果是一般人的鲜血,即使把整条天涯绳泡进去都不顶用,但钱沛的迦楼罗宝血生来便是这些顶级灵器的克星,其中蕴藏的血煞之气更远胜过这世上任何的魔道至宝。

不到半顿饭的时间,天涯绳便被迦楼罗宝血炼化,通体多了一层淡淡的血芒。

钱沛左手握住天涯绳,凝神递入一道意念,先化解了包知府在天涯绳上设置的咒语禁制,然后又将自己重新设定的新咒语输入进去,低喝一声:“开!”

“嗖——”一声,天涯绳自动松开,犹如一条灵蛇般由下往上放开那个男子,最后缠绕成十几圈收拢在钱沛的左手里。

钱沛打量到手的宝贝,心中不住得意:“有了它,就算遇上能飞的仙女,老子也不怕,不听话就把她捆起来!”

他美孜孜的从水灵月辗转幻想到萨满教教主居巫奇,想到如何将对方也用天涯绳捆了的同时,猛听有人在耳边道:“多谢恩公搭救。”

钱沛一惊,忙把天涯绳藏到身后,望着面前男子道:“你醒着?”

这名男子约莫四十出头的年纪,相貌寻常之外还有点眼熟,想来是被绑架的城中某个大户。

他对钱沛道:“我起初以为是包屠龙来了,便装作禁制尚未解开的模样,低头昏睡,后来又因不明恩公的来意,只好继续装睡。”

钱沛心道:“这家伙还挺贼,我可得小心点儿,别让他先下手为强弄翻老子,抢走天涯绳……”

钱沛心中更惦念的是尚未到手的那尊陵光神君金像,便道:“趁着姓包的还没回来,咱们赶紧离开,仁兄请先,我来殿后。”

男子见钱沛如此仗义,不觉有些感动,说道:“在下还没请问恩公尊姓大名。”

“我的名字叫可汗。”钱沛心怀鬼胎,更不愿泄漏了自己的身分。

“可汗?”男子怔了怔,随即醒悟到钱沛报的是假名字,像这样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却不图报答,做了好事却不愿留名的侠义之士,他还是头一回遇见。

男子站起身,对钱沛郑重一礼,说道:“恩公高风亮节,李某真是自愧不如。”

他走到密室门口,刚要按动床底的机关,蓦然神色微动,回过头道:“他回来了。”

钱沛急忙赶到门口,透过床底设置的猫眼往外张望,只见屋里亮起了灯,包知府搂着个娇滴滴、俏生生的小妾走了进来。

钱沛暗松一口气,晓得包知府既然带来小妾,应该没时间打开床板下到密室。

问题在于这混蛋十有八九是打算在床板上和小妾巫山云雨,风流快活一番的,那自己岂不是要被活活关在下头听风戏雨?

姓李的男子显然也没有这项特别爱好,传音入密道:“等他上床,我们就冲出去。”

钱沛点点头,暗自盘算:“一不做二不休,老子索性绑架了姓包的,看看是陵光神君金像值钱,还是他的老命值钱。”

外面响起了包知府和小妾的调笑亲热声,钱沛撇着嘴大是不屑,正自悻悻然间,突然小妾嘤咛一声昏倒在地,差不多同一时间,烛火熄灭,屋里重新陷入黑暗中。

包知府挺直身板坐在椅子里,手里端上刚刚沏好的香茶,甚至没看倒在地上的小妾一眼。

房门被人轻轻打开,门外出现一个女子的身影,神情沉静道:“为什么把灯熄了?我还是喜欢点上蜡烛说亮话。”

她走进屋中,指尖亮起一簇幽蓝色的光火,点燃了桌上熄灭的蜡烛。

烛火照耀在她脸庞上,虽经过简单的易容,但依旧难掩她绝世的丰韵。

进来的人是云妃。

钱沛感到在房门打开的一刻,自己身边的男子近乎不可察觉的颤抖了一下,但什么也没有说。

他不明白云妃干嘛找上包知府,看样子云妃应该清楚包知府也正在满世界搜寻她,却又为何还要自投罗网?

“娘娘千岁,我们有二十多年没见了吧。”包知府在座椅里欠了欠身,“我老了,你却一点没变,还是当年的模样。”

“我来这里不为叙旧。”云妃的面容和语气一样冰寒。

“不叙旧,那就是杀人了?”包知府放下茶杯,淡然道:“如果杀了我能令娘娘千岁记起昔日当着楚盟主立下的誓言,包某何惧一死?”

钱沛心头猛震,“闹了半天姓包的是红盟的人,怪不得他要找云妃。”

云妃冷冷道:“我是做母亲的人,岂有教唆儿子谋害自己亲生父亲的道理。”

包知府哑然失笑道:“余云烟,你舍不得的是二十多年的荣华富贵吧,说不定还痴心妄想着有朝一日晋王能坐上大楚皇帝的宝座,你便可名正言顺的成为皇太后。”

云妃不置可否,说道:“当年我奉命潜入大楚宫廷,你也是同意的。”

“但我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否则绝不会放你离开。”包知府沉声道:“你非但背叛了红盟,同样也背叛了我,如今,你只有两条路可以选择——要嘛迷途知返,你我携手振兴光复伟业;要嘛执迷不悟玉石俱焚,履行咱们当初的誓言。”

云妃猛然亮出火龙铳对准包知府的额头,说道:“或许还有第三条路。”

包知府愣了愣,神色瞬间恢复正常:“它一响,你也就暴露了。”

云妃平静道:“没关系,我已经做好今晚离开宝安城的准备。”

“你走得了吗?城内的金沙门或是城外的罗刹大军都不会放过你。”包知府冷笑道:“何况,你舍得丢下厉横远?”

“厉某在此!”钱沛身边的男子一拳击碎头顶的床板,纵身而出。

钱沛见状,又是吃惊又是懊悔,“老子眼光怎么这么差,愣是没看出来这家伙就是厉横远?”

包知府大吃一惊,他万万没想到厉横远能解脱天涯绳的捆绑,自己从密室里蹦出来。

如此一来,他要挟云妃的王牌**然无存,反而置身于火龙铳威胁下。

“横远!”云妃上上下下打量厉横远,问道:“你没事吧?”

厉横远阔步来到云妃身边,回答道:“我很好,让你担心了。”

包知府目光复杂,盯视厉横远,寒声道:“我早该杀了你!”

厉横远冷笑一声,“云烟,杀了他我们就走。”

见到云妃没有说话,厉横远怔了怔:“莫非你还对他旧情未了?”

包屠龙在云妃的火龙铳威逼下面无惧色,嘿然道:“多此一问,否则云陆那么大,为什么她哪儿也不去,偏偏来了宝安城?”

钱沛躲在暗门后听得精彩,心中暗叹云妃的手段:“这两个家伙你来我往不动手先动口,看来都不是省油灯,不过到底还是云妃厉害,不动声色间就把姓包的和姓厉的全抓在手上,京城里的老皇帝真是个超级冤大头,居然被她戴了两顶绿帽子。”

就听厉横远低喝道:“找死!”立掌如刀劈向包屠龙。

包屠龙抬掌封架,脚下出腿踢向厉横远,两人你一拳我一腿打成一团。

钱沛见包屠龙和厉横远为了云妃争风吃醋大打出手,心里为两人加油鼓劲,只盼他们同归于尽,自己正好顺手牵羊绑走云妃了事。

可惜往往事与愿违。

“砰!”

屋子里蓦然响起了火龙铳的轰鸣。

中枪的人是厉横远,屋子里死寂一片,有人开心、有人震惊,只有云妃美丽的脸庞依旧高贵而平静。

厉横远无法置信的低下头,看着胸口汩汩冒血的伤口,无力靠倒在墙上,瞪大失神的眼睛望向云妃,讷讷道:“为……什么?”

啪一声,火龙铳掉在地上发出响声,云妃朱唇微启,终究什么也没说。

“我懂了……”厉横远缓缓闭上双目,靠在墙上死去。

“大人!”外面的亲兵听到火龙铳的轰响,奔进院中喊道。

“我没事,你们退回去,不准任何人进来!”包屠龙听见亲兵呼喊,登时回过神来,惊喜交集的低声道:“云烟,你终于醒悟了。”

云妃出神的凝视厉横远的尸首久久无语,眼角慢慢渗出两颗泪珠。

包屠龙跨上两步,握住云妃的纤手,动情道:“我们又能在一起了。”

不着痕迹的抽出手,云妃拾起地上的火龙铳,黯然道:“我对不起他。”

“我明白你是为了我。”包屠龙安慰道:“他不死,我的身分就会暴露。”

云妃痛楚的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别说了,我心里乱得很,还是先把他的遗体安葬了吧。不管怎么说,这些年他对我很好……”

包屠龙柔声道:“相信我,我们在一起会更好,我会尽一切力量保护你!”

收住泣声,云妃痛苦道:“我还是走吧,不然早晚也会连累到你。”

“不,你留下!”包屠龙紧张道:“眼下宝安城中再也没有比我这里更安全的地方。”

云妃迟疑了会儿,点了点头道:“除了你,我什么人都不想见。”

“那是当然。”包屠龙扫了眼厉横远的尸体,“我去把他埋了。”

“不,我要亲自安葬他。”云妃横抱起厉横远,回头望向地上的小妾。

包屠龙犹豫了一下,关上床板机关,一记劈空掌杀死了昏迷中的小妾,俯身抱起她的尸首:“走。”

两人一前一后各抱着一具尸首从后窗离开了卧室。

钱沛担心有诈,又在密室藏了片刻后,才蹑手蹑脚打开机关溜了出去。

卧室的蜡烛还在燃烧,地上、墙上的血迹都还未干,显示出这里刚刚发生过凶案。

余云烟这个女人不简单,不愧是混过高层的人物。

她冒险到包府,并非挂念厉横远的安危,而是唯恐这倒霉鬼落在别人手里,成为自己和儿子的最大威胁,她来不是为了救人,而是为了执行了对厉横远的死刑。

“我懂了……”这是厉横远最后的一句话,钱沛也不晓得他在死前到底悟出了什么心得。

在此之前,钱沛觉得自己百炼成钢,心眼够黑手段够辣,脑袋也够灵活,可是当亲眼目睹云妃毫不留情的处决厉横远后,他才发现自己刚够资格给这个女人当跟班。

看来,云妃会住进知府衙门,反正这样也好,至少有件事包屠龙说得没错:在目前的情况下,包府对云妃而言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

如此不妨让云妃在包府里暂时寄存两天,也省得在外乱跑让自己成天提心吊胆。

他又在府中搜索了一圈,到底没能找到传说中的陵光神君金像,赶在包屠龙和云妃毁尸灭迹回来之前,趁着夜色悄然撤离。

第二天清晨,钱沛就被一通喧闹的锣鼓声从睡梦里惊醒,他以为又出了什么大事,睡眼惺忪的打开门,差点跟老保撞了个满怀。

“撤了!钱统领,罗刹大军撤了!”老保语无伦次,一条独臂激动挥舞着,“晋王殿下率领的五万援军就快进城了!”

“这么快?”屋外的晨风一吹,让钱沛的头脑变得清醒了不少。

不是说还得有个一两天吗?毕竟是母子情深啊……

钱沛张开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哈欠还没打完,又有人来传包屠龙和邢毓莘的通知,要钱沛立即组织忠义军的大小队长,到南门外列队欢迎晋王大军进城。

要老子站在城门口,手举鲜花傻瓜似的一边挥舞一边欢呼,迎接那个狗屁什么王,那家伙还搞不清楚是谁的种呢!

钱沛揉揉惺忪睡眼,没精打采道:“杜副统领呢?叫他带几个兄弟去南门列队。”

老保回报道:“杜副统领天没亮就出去了,已经派人去找他了。”

钱沛愣了愣,无可奈何之下只好磨磨蹭蹭的回屋换装,好不容易穿戴整齐了,才刚走出门他就猛然浑身抽搐,面红如火,痛苦不堪的蹲下身大声呻吟,一时汗出如浆,就似刚从水里捞出来。

老保大吃一惊,急忙扶住钱沛,触手之下如同摸在了一块滚烫的烙铁上,不由急道:“钱统领,您怎么这么烫?”

钱沛摇摇晃晃,起身道:“我……我没事……走……咱们去南门……”

“您都病成这样就别去了,我马上去请郎中来看病。”

钱沛哼哼道:“老保,你赶紧找些弟兄,代表我和杜副统领到南门外迎接晋王殿下……对了,可以多叫一些受伤的弟兄,不能走就抬了去,他们都是守城的功臣,要站在最前排,也好亲眼见一见晋王殿下,另外还有那些年纪大的,个头小的,也都要去。”

“钱统领,我记下了,您快回屋休息,别费心了,好好养病。”老保招呼过几个亲兵,七手八脚的把钱沛抬回**,又命人去请郎中来之后,自己急匆匆去了。

钱沛躺在**,蒙头笑到抽筋,想着晋王殿下春风得意马蹄疾,蓦然见到数百个老弱伤残夹道欢迎,那场面一定很震撼,要不是怕穿帮,他真想溜到城门口去亲眼看一看。

门口的亲兵见到房内的钱沛抖个不停,惊慌叫道:“不好了,钱统领打摆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