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地圣护法仰头将一束从口中飙出的血箭射入翻滚鼓**的云团中。

“轰——”云团立时变得血红可怖,迸射出数以万计华彩夺目的电光,竟将浮涯神钟完全卷裹起来,切断了它与裴镌之间的所有联系。

浮涯神钟顿成无源之水,在雷电罩中被飞速炼化凝缩,转眼只剩下巴掌大的那么一小团。地圣护法微松一口气,正打算转守为攻与裴镌近身肉搏,猛感头顶风动,便绝望地看到又一尊巨如山丘的浮涯神钟压了下来。

裴镌似乎一点都不懂吃一堑长一智的道理,肆意挥霍着从圣池里攫取来的灵气。

“有完没完?”地圣护法彻底被裴镌折磨到了崩溃的临界点,来不及炼化雷电罩中残余的浮涯神钟内核,咬牙又一口血喷入云团。

“砰!”第二座浮涯神钟与云团迎空激撞,地圣护法的心头却猛地生出一脚踏空的不妙感觉。敢情这座浮涯神钟竟是徒有其表,在云团与雷电罩的撞击之下一触即溃,自动自觉地化散成几缕淡淡的游光。

“不好!”他的心念一闪,就看到裴镌的身形从崩散的浮涯神钟内一跃而出,天下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斩在了雷电罩上。

“铿!”雷电罩异常牢固,虽被天下刀斩开一道近乎肉眼无法看见的缝隙,却并未爆开。天下刀沿着罩身顺势下滑切入云团,直劈地圣护法脑顶。

地圣护法急忙横杖招架,当地脆响天下刀高高弹起,裴镌借力后翻飘出十丈。

地圣护法也是往后踉跄,暗暗庆幸又躲过了一劫。可惜他得意的稍早了些,只听到一记石破天惊的爆响,包裹在雷电罩中的浮涯神钟内核透过罩身缝隙和裴镌重新建立了联系,在主人意念的驱使下毫不犹豫地自爆碎散。

先是那道被天下刀斩开的缝隙成为了雷电罩最为致命的缺口,从里透出一蓬彩光,旋即整个光罩四分五裂,再也无法吸食卷涌的灵气。霎那之间五颜六色的光芒充斥大殿,沛然莫御的气浪吞噬雷电扯裂云团,最终与后者难分彼此的交融在一起,像一座点爆的巨型火药库化作滚滚光焰飞散。

由这两股巨力共同引发的冲击波威力可怕的惊人,地圣护法一声低哑嘶吼,身躯不由自主被气浪光澜抛上半空,保护在身周的黑色雨幕随着云团一起幻灭无形。

他的护体真罡也难以抵挡浮涯神钟与惊雷密云同时引爆的能量轰击,神袍瞬时消融,身上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窟窿眼儿,往外不可抑制地流散着淡淡光缕。

裴镌左拥右抱,携着尧灵仙和小聂一路退到神庙门口,又祭起琉璃沙漏才不至于受到爆炸的余威波及。

突听神庙深处接连响起两声闷哼,分别出自激战中的素柔水和刀雪怜。

裴镌一惊凝目望去,视线穿透跌宕的光雾就看到素柔水和刀雪怜双双倒在了玄乌大神像的脚下。一名脸上配戴紫稀金面具的青衣男子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缓缓向倒地的刀雪怜走去,其意不问可知。

“里面发生了什么事?”由于六道寂灭禁制尚未彻底解开,尧灵仙看不清楚神庙中此刻的状况,低声询问裴镌。

“丢你娘,老子累死累活折腾了大半宿,不知打哪儿蹦达出个不要脸的混蛋,居然想趁火打劫至尊圣杖。”裴镌火冒三丈道。

要知道论及坑蒙拐骗的本事,他可是自出道来无敌手,吃遍天下一招鲜。如今竟然有个不长眼的家伙竟然在自己眼皮底下痴心妄想来个黑吃黑,这不是太岁头上动土又是什么?

“你们站这儿别动,等我回来!”说完话不等尧灵仙和小聂回应,裴镌用琉璃沙漏护住二人,自己腾身而起大喝道:“敢跟老子抢宝贝,先吃我一刀!”

青衣男子正俯身要从刀雪怜的手里将至尊圣杖抽出,听到裴镌喝骂便扭头观瞧。

就在这当口,躺倒在不远处的素柔水蓦然贴地疾掠,趁青衣男子稍有分神的一刹,竟虎口拔牙先一步从刀雪怜手中夺过了至尊圣杖。

青衣男子猝不及防,低喝道:“找死!”举掌向素柔水头上击落。

素柔水左掌往上封架,奋起余力将到手的至尊神掌掷向裴镌道:“快逃!”

她和刀雪怜双双中了青衣男子的暗算,结果一死一重伤,却仍不知对方来历。

“啪!”双掌相接,素柔水业已油尽灯枯,整条左臂顿时被打得骨断筋折。

青衣男子无暇取她性命,借掌力回震之势身形腾起,速度直比至尊圣杖飞得还快。

裴镌刚准备伸手摄取飞来的至尊圣杖,突感一股彻骨森寒的杀气扑面而来。

青衣男子振声长啸,一掌凌空拍出。周遭的光澜往两旁翻滚,一团殷红色的光雷呼啸飞转轰向裴镌。

“大衍掌雷?”裴镌暗暗一凛,晓得自己又遇到了一个扎手的货色。

这大衍掌雷的外形酷似火灵术,却是实实在在用精纯罡气凝练而成,威力堪比剑芒,远胜般玉清宗的火焰刀。

他不敢怠慢,运劲仗刀往大衍掌雷上斩落。轰的一声掌雷被天下刀一劈为二,至尊圣杖被罡风刀气一催,飞行方向立刻发生改变,斜斜朝神庙角落里落去。

裴镌右臂发麻,身不由己地往后飘退。青衣男子也不乘胜追击,身形一晃抓向至尊圣杖。显然在他眼里此宝要比裴镌的小命更值钱些。

裴镌来不及阻截,运念召唤三大灵奴扑向青衣男子。青衣男子的指尖仅差半寸就能将至尊圣杖抓到手里,金合欢却已奇快无比地从斜刺里杀到。

“呼——”这一次金合欢的元神化身为一道碧绿色的冰锥,猛刺青衣男子背心。

青衣男子不得不再次放弃抢夺至尊圣杖的打算,侧身轰出一记大衍掌雷。

“砰!”一团雷火爆开,冰锥四分五裂化作灵气飞散。金合欢的元神从冰锥中逸出,双手各捻一根冰羽分袭青衣男子左右太阳穴。

“叮叮!”冰羽击中紫金面具爆出一串光化。青衣男子低嘿了声挥掌震飞金合欢。

“什么脑子,那面具是冰羽能打穿的么?”裴镌为之气结。

包屠龙和天罚长老前仆后继并肩攻到。结果不出两招也教青衣男子打退。

“这家伙的修为跟那个死鬼斩断天也相差无几,可比神庙的什么太上长老强出太多了。”裴镌也懒得再催动高级尸灵上去送死,默运心神准备来个故伎重演,借助三尊神君金像的灵力困住青衣男子。

不防青衣男子也意识到不杀死裴镌,就难以顺顺当当拿到至尊圣杖,于是身形飞旋化为一束青色狂飙反卷过来。

在裴镌的眼里,对方仿佛变身为男版的千手观音,上千只手掌虚影在青色狂飙里吞吐闪烁,轰击出铺天盖地的大衍掌雷。

一时间裴镌身前的空间成为了一片殷红色的汪洋雷海,足以把他炸碎上百次!

“万雷怒放?!”裴镌身上虽然有暗夜神灯,但那玩意儿只能遮挡灵术攻击,对罡风真气一概免疫。如果按套路走,用天下刀对付青衣男子的万雷怒放,那也好比拿着小米加步枪去跟一架F-16对着干,结局之惨用大脚趾都能想得到。

“就你会点炮?”他一咬牙催运鬼狱真罡,身体刹那间燃起一团炫目紫焰。

“轰——”紫光如潮水一样崩绽,将千百道大衍掌雷淹没熔化。

紫罡爆!生死一发之际,裴镌押上了全部的身家,就赌这一家伙至少能要了青衣男子的大半条命。否则……就是青衣男子要了自个儿的整条小命。

不,是三条——还要加上尧灵仙和小聂的。

“老天爷,你开开眼发发慈悲吧,就让我炸死这王八蛋!”裴镌从心底发出呐喊。

紫色的光澜涌过,青衣男子的身影渐渐重现。他的右手中多了一面还剩大半幅的明黄色旗幅,身上的衣衫千疮百孔,被紫罡击穿出一个个血洞。

由于配戴着紫金面具,裴镌看不见他此刻的面部表情,相信一定很精彩。

“嘿!”青衣男子从口中呛出一口淤血,丢开替自己挡过灭顶之灾的天都护佑旗,嗓音沙哑道:“我本不愿杀你,但你实在太不知好歹!”

裴镌面色惨白,一边往嘴里狂灌金浆玉液,一边道:“能不能向你提个问题?”

“什么?”青衣男子一怔,头顶红汽腾腾,显是真元耗损也十分剧烈。

“你是人吗,这样都没事?”话音未落,三大灵奴同时起身玩命地扑向青衣男子。

裴镌抽身急退,只要拉开一小段距离,就能够放出浮涯神钟,压也要压扁这混蛋。

然而事与愿违,青衣男子“璞”地从口中吐出一颗剑丸,在面前舒展成一柄血红色的光剑,一道弧光掠过便将三大灵奴切成六段。

“御剑术?”裴镌瞪大眼睛垂涎三尺。虽然三大灵奴等若不死之身,只要有一缕元神残存,就可以被神君金像修复如初,可至少眼下是派不上用场了。

要是青衣男子一上手就亮出御剑术,如今自己哪有命在?但这也只是迟早的问题而已,似乎不愿在裴镌身上浪费真元,青衣男子收住光剑探抓插落。

“住手!”神庙的角落中突然传来小聂的娇叱。不知怎地,青衣男子的手爪微微一凝,侧目向小聂望去。顿时,他隐藏在面具之下的脸色变了。

小聂的手里高举至尊圣杖,指向青衣男子道:“我不准你杀裴大哥!”

“呜——”经过一番血战后,天圣护法加持在至尊圣杖上的禁制已经失效。杖端的神石爆放异彩,以小聂的双脚为起点,圣池中的水波向上掀起,在空中化为充沛浓烈的灵气,顷刻间凝铸成一头七彩真龙从翻腾而起的浪花里爆射而出。

“小聂,你不能……”青衣男子的话音刚出口,就被震耳欲聋的龙吟吞没。

他顾不得再说什么,驱动光剑斩向七彩真龙。“嚓!”光剑笔直贯入龙首,七彩真龙却似没有丝毫的感觉,一对前爪直插下来。

“天崩地裂,日月无光!”青衣男子左手掐做剑诀向龙首虚指。

光剑骤然变暗,随机如同冰水一般迅速融化,渗入七彩真龙的体内。七彩真龙发出一声厉吼,十余丈的庞大身躯被黑光消融进虚空。黑暗光剑抽出七彩真龙的躯干,重新回旋在空中。

“见你姥姥的鬼!”裴镌突然做出了一串令所有人目瞪口呆的疯狂举动。

他张开双臂宛若投怀送抱般扑入青衣男子的胸前,闭起眼睛嘟起嘴巴结结实实不留丝毫缝隙地热吻在青衣男子的紫金面具上!

“这是……”非但青衣男子一下呆住了,连尧灵仙和小聂都忍不住瞪大了眼。

“原来裴大哥他还有这种癖好——”小聂一脸恍然大悟地表情。

过分,太过分了!尽管隔着一层紫金面具,青衣男子仍旧感到怒愤难当。

突然一股又咸又热的**透过紫金面具嘴唇之间的气孔渗入他的口中。

是口水?!青衣男子不由一阵反胃,双掌运劲击在裴镌的腰肋上。

虽说裴镌已经竭力移身后闪,但仍无法卸去青衣男子的掌力击打。他清楚地听见自己肋骨粉碎的爆响,眼前一阵血光涌起,继而又陷入一片黑暗。

“裴镌!”尧灵仙一声悲呼,奋不顾身冲向裴镌。无奈她的修为已失,几十丈的道路看上去是那么的漫长,长得足以折磨她一辈子。

青衣男子唯恐裴镌不死,跨上一步欲要径直取了他的姓名。猛然他觉到目眩耳鸣,体内罡气正以惊人的速度流逝消融。

“迦楼罗血!”青衣男子口中一声长啸,终于明白裴镌喷入自己口中的是什么。

神智微一恍惚中,一只金灿灿的巨灵手掌击中了他的背心。

青衣男子仰面喷出一口毒血,身躯踉跄了几下试图转过身来,却颓然倒下。

“小聂——”他迷迷糊糊看到,小聂手持至尊圣杖,正满怀戒备与敌意的瞪视自己,在弥留之际下意识地轻声唤道。

“你怎么会认识我?”小聂怔了怔,觉得青衣男子的声音十分耳熟。

青衣男子惨笑声,艰难地抬手摘下紫金面具道:“傻孩子,是我啊……”

“舅舅?!”小聂登时呆若木鸡,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你、你不是死了么?”

“那是假的——”裴镌躺在尧灵仙的怀里,听到两人的对话,声音虚弱道:“他假死脱身由明转暗,为的就是至尊圣杖。”

“不,不是的!”小聂拼命摇头,“舅舅,你快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是你舅舅……”高辉煌吃力说道:“你不是一直想见妈妈么?她就长眠在这圣池底下,将来有一天你也会如此——”

“小聂的母亲就是……”身负重伤的素柔水倒在不远处,失声问道。

“就是上一代的大神官,”高辉煌回答说:“而我便是小聂的亲生父亲!”

“不——”小聂情不自禁地尖叫:“你骗我,你骗我,我爹娘早死了!”

“开什么玩笑,就为了掩人耳目放着亲生老子不干,非得冒充远房舅舅,害得我……”

裴镌的话没能说话,彻底昏死了过去。

裴镌感到自己的身体一会儿冷一会儿暖,像在冰窟和火盆之间不断地来回穿梭。

“谁跟老子有那么大的仇,用如此恶毒的手段折磨我?”裴镌很想破口大骂,但根本发不出声,四周万籁俱寂一团漆黑。

又不知过了多久,他的眼前渐渐有了光,一闪一闪的像是一枚古旧的铜钱。

裴镌精神一振,就见那枚铜钱陡然膨胀瞬间充满了整个天地,将自己也完全吞噬。

“轰!”他的脑海巨震,仿佛身躯也爆散开来,化作成千上万的细小尘埃融入紫光之中,一下子又失去了意识。

许久许久,犹如几个世纪,在光与暗、生与死、空寂与充盈之间转换跃动,裴镌的潜意识里感觉自己正在经历一世又一世的生命轮回,每一代鬼狱门宗师的过往真切无比地在他的身上重现……

直到他转世成了老鬼,呱呱坠地在锦衣玉食的帝王之家,历经了五十余年的风风雨雨生死离合,彻悟到“常无常”的鬼狱门至高境界,却依旧无法改变大魏皇朝日薄西山的命运——最后他又成为了自己,那个合着金汤匙长大的幸运小子,却在某个黑夜里骤然失去了曾经拥有的一切。

往事一幕幕地上演,裴镌如同又重新活过了一次。只是这次的痛更深,爱更浓!

他的眼角不知不觉溢出两颗滚热的泪珠,模模糊糊感到好像有只温暖柔软地纤手在替自己轻轻地将它擦拭去。那会是谁的手,这样细心这样熟悉?

“娘亲——”睡梦中他沙哑地呓语呼唤,一遍又一遍,想唤回所有爱过的亲人。

慢慢地慢慢地,裴镌的眼前又有了光亮。他睁开了眼睛,这一次不再是梦境与幻境,而是切切实实地看到了自己朝思暮想的人。

尧灵仙坐在床边,与他手握着手。灯火下的她明艳不可方物,正吟吟含笑默默无语地凝视着他。

裴镌的心感到一阵舒缓宁静,尽管急于知道自己昏迷后的故事,却又不知为何懒洋洋地不想开口,只想着就这般傻乎乎地望着尧灵仙,三辈子也不会厌倦。

他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昏死后由于某种现在尚未弄清楚的原因,发生了极大的变化,竟一举将奈何钱彻底焙炼从而汲取到了历代鬼狱门掌门人的生死体验尘世感悟,最终水到渠成冲上了破虚之境,成为堪与老鬼、居巫奇等绝顶高手比肩的顶尖级人物。

但他此刻并未因此而生出多大的欣喜之情,而幸福就来自身边。

“我守了你七天七夜,你终于醒了。”尧灵仙微笑着说,眼角有些湿润。

“我睡了那么久?”裴镌微感惊讶,“没说什么胡话吧?”

尧灵仙摇摇头道:“你只是不断呼喊亲人的名字,有令堂令尊,有哥哥姐姐,还有函叶、月儿、迦兰、煜颐——”

“那有没有你呢?”裴镌问道,“我猜一定有。”

尧灵仙没说话,玉颊漾起惊心动魄的嫣红,半晌才道:“小聂成为大神官了,幸亏是这样她才能将你从鬼门关里拉回来。”

裴镌点点头,这些都在他的意料之中。有奈何钱在,有小聂在,他就不惧跟高辉煌拼得玉石俱焚。

“那高辉煌呢,小聂有没有将他救活?”他问道。

尧灵仙回答道:“他拒绝接受小聂救治,在女儿的怀抱里自尽身亡。”

“拒绝,为什么?”裴镌愣了愣,无法想象像高辉煌这样的人也会选择自杀。

“因为他不能接受小聂的救治,却又无法阻止自己的女儿这么做,只好自杀了。”尧灵仙的双颊更红了,低声道:“你真的一点都没感觉到小聂是如何救你的么?”

“没有啊,要是有感觉我还用得着问你么?”裴镌一头雾水。

蓦地他脑海里灵光一闪,想起上一次自己身负重伤为迦兰所救的故事。难道说小聂她……是了,所以尧灵仙才会说幸亏小聂成为了大神官,才救得了自己!

可惜啊可惜,自己当时怎么就睡得那么死呢?裴镌一阵子的懊恼,心底里泛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滋味。

“转世只是个传说,事实上每一代玄乌素女都是大神官的亲生女儿。为了完成血脉传承,历代大神官在成年后都会悄悄选择一名拥有灵根的男子与其结合,事后再将他杀死灭口,以防有第三人知道。等到女儿出生,所有的使命都完成之后,她们便会遵照玄乌神庙千古不易的戒律自沉圣池,涅磐成仙。”

尧灵仙的语气低沉:“但小聂的母亲却真心爱上高辉煌——也就是当年的高耀,甚至将神庙的绝密功法都私相传授给他。久而久之高辉煌便猜到了她的身份,两人却早已如胶似漆难以割舍。一年后小聂顺利出生,成为未来的大神官继承人。”

“时日一久难免会泄漏风声,此事被刀雪怜察觉。她并不清楚素女转世的秘密,只当大神官难耐寂寞犯了天条,于是向三位神庙护法告发。为了保护高耀和小聂,大神官主动前往神庙认罪,在留下下代素女的线索后交还至尊圣杖,沉池涅磐。”

尧灵仙缓缓叙述道:“十余年后刀雪怜按照大神官所遗留的线索,找到了高耀父女。这时的高耀摇身一变,成为马帮首领,而小聂则成了他远房外甥女。后来的事情,你也亲眼看到了……”

裴镌沉默须臾,问道:“大神官死了,高耀也死了,这些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有一些是小聂在为我疗伤时说的——我猜她是想借我的口告诉你。”尧灵仙道:“还有一部分是我事后慢慢推测出来的。”

“你的伤好了?”裴镌心中一喜。他并不奇怪小聂会晓得这些有关父母往事,神庙的玄乌洗礼应该和鬼狱门的奈何钱有异曲同工之妙。

尧灵仙轻轻额首,屋外忽然传来一阵阵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只是隔得甚远。

“怎么回事?”裴镌奇怪地坐起身,在尧灵仙的搀扶下来到窗前。

“应该是在举行小聂的加冕典礼。”尧灵仙推开窗,屋外晨曦微露。

远处一条宽阔的长阶两侧,挤满了朝贺的神庙子民。小聂身穿洁白无瑕的圣袍,手持至尊圣杖,在素柔水的陪伴下正缓缓从人群中通过。

裴镌看到小聂娇小孤单的背影渐行渐远,嘴唇动了动终是没有说话。

蓦然之间,正在走下玉石长阶的小聂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慢慢回转过头,目光穿越过万千顶礼膜拜的人潮人海,穿过千百世的素女神话,向裴镌与尧灵仙驻足的小楼投来一瞥。

一切尽在不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