辗转数日,依然找不到进入内城的办法。风廉甚至想过要硬闯,但是内城的强者神识又让他不敢轻举妄动。连自己都保护不好,怎么救出小洁?

 半筹不展间,晓玉苦着脸找到他,把他带入了内城。

 走入内城,风廉大开眼界。内城的建筑风格与外城完全不同。全是以黑钢岩筑成,种植的花草树木大多数连博学的风廉都不认得。

 风廉暗自摇头,果然是传承自上古的家族,仅一眼就能看出底蕴深厚,不可触犯。

 进入巫三苗的客厅,风廉只是扫了巫涸一眼,眼神落在他手中那把锈迹斑斑的菜刀就再也无法移开。

 如果说这世间有什么物件能让他心生恐惧,巫涸手中的菜刀排在第二,就没有第一。

 这把刀不是被老疯子禁锢在虚灵谷吗,怎么会出现在眼前?难道老疯子失手,被他给强行招唤回来了?

 “诶,你怎么了?快点过来见过太祖。”晓玉已经连喊了六声,才唤醒风廉。

 风廉有些紧张地行礼道:“哦,晚辈风廉见过太祖。不知太祖找晚辈前来有何事?”

 巫涸终于抬头看着风廉。风廉发现她的眼睛并不像别的老人那样浑浊,而是很清晰。像一口清澈的泉水,但是泉水有很深,深到可以通向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巫涸没有回答他,而是问道:“喜欢这把刀?”

 风廉压住奔涌的气血,说道:“就是觉得它很特别。以太祖的身份拿这么破烂的一把菜刀,似乎不怎么协调。”

 巫涸看着他,问道:“难道我该拿一把明晃晃的大砍刀才适合呀。”

 风廉更是紧张,说道:“晚辈不是那个意思,就是,就是……就是不怎么协调。”

 他实在找不到更好的词来形容,只能这么说。

 巫涸笑道:“你倒是真敢说。老夫想问你个问题,你体内的灵炎在哪得到的?你想回答就回答,不想回答就当我没问过。”

 “是晚辈在天壑绝地历练时,很幸运地在一头魔焰兽的体内得到的。”关于灵炎,风廉不可能说实话,但他也没说假话。

 巫涸看着他的眼睛,感受他气血的变化,知道他没有撒谎,有些惊讶地说道:“哦?年轻时我也经常去那里历练,天壑绝地还有这种好东西。看来古人说得很在理,不是你的东西,不可强求,擦肩而过你也不知道。”

 风廉奉承道:“巫族传承无尽岁月,所藏之物都是世间罕有。灵炎对于巫族来说,应该算不上什么宝物吧。”

 巫涸道:“宝物在谁的眼里都是宝物,废物在某些废物眼里也能成为宝物。就像这两滴药液,在我眼里就是宝物。你能炼制出此等宝物,是得到天地眷顾的人。只是不知是以何种药材炼制?”

 风廉暗自腹诽,我还得到天地眷顾?不知有多少人想弄死我,要不是有着家人舍命的照顾,早就化成肥料了。

 但他还得做出谦虚的样子,说道:“是我炼制的,但是所需药材非常多,而且炼制工序非常繁琐。”

 巫涸没有追问药材的事情,而是问道:“你炼制这些药液是给自己留着还是别有他用?”

 风廉老实说道:“我不需要这些东西,是为小洁炼制的。”

 巫涸把“小洁”听成了 “小姐”,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小姐的病情?”

 风廉觉得这个问题问得太搞笑,你们把我的小洁抓来,却来问我怎么知道她的病情?

 风廉直接说道:“我来到月云城的目的就是要把小洁带回家。”

 巫涸都被他的话给惊得气息浮动了一下,好奇地看着风廉,问道:“回家?回哪个家?”

 “自然是回我和她的家。”要不是这老头深不可测,风廉真想骂他,到现在还在装。

 “那好呀,我跟你打个赌。如果她愿意跟你走,我让她跟你离去。如果她不愿意,你就留在巫族三百年,给她炼制这种药液,每年一瓶就行。材料你说,我们出。如何?”也许是因为巫涸处处受人尊敬,无人与他说话,更不敢跟他说这些“胡话”。巫涸是越听越好笑,突然觉得前这个小伙子很有意思。他难道不知道在巫族说着这样的话,可以让他死上千百回?

 所谓关心则乱,风廉一听这话,愤怒地喊道:“你们把小洁怎么样了?是不是在她只有一半的识海做了什么手脚,让她忘了自己是谁?”

 巫涸脸色大变,晓玉更是跪在地上,汗如雨下。

 巫涸喊道:“你如何知道她的识海只有一半?”

 果然,他们已经在小洁的识海动了手脚,否则怎么会知道小洁的识海只有一半?

 风廉怒骂道:“你们无耻!”

 也不知道心如止水多少年的巫涸也怒了,吼道:“放肆,竟敢如此污蔑我族。回答我的问题!”

 “我凭什么回答你!快让我去见小洁!”

 巫涸更怒,不过语气已经平稳下来,说道:“不说我搜你的识海。后果自负!”

 梦洁都被人在识海做了手脚,风廉现在连死的心都有了。冷笑道:“有本事你就搜。”

 “晓玉,你回去吧。”巫涸手一伸,无形的力量掐住风廉的脖子。他要搜风廉的识海,那样血腥和残暴的画面他不想让晓玉看到。

 风廉被那只无形的手掐住脖子,浑身的穴位都被锁定,只能思想,连呼吸、眨眼都不能,更别说进行其他动作。

 “狂妄之极的小辈,今天就让你知道在我族口出狂言的代价。”

 说着,巫涸的神识凝成一根细小的钢针,从风廉的眉心刺入他的识海。

 风廉瞬间头昏脑涨,让他痛不欲生。用神识骂道:“老东西,以大欺小,无耻至极!”

 巫涸说道:“对你这种小屁孩出手,确实有辱老夫,但是你知道的太多了,所以我只能委屈一下自己,送你去冥界。”

 “咦,识海怎么是这个……啊……”巫涸话还没说完,突然发出一声惊恐的喊叫。多少年了,从没有什么东西让他如此的恐惧。

 巫涸的神识钻入风廉的识海,首先看到的是生命树,觉得很是新奇。他活了不知多少年岁,见过的识海无数,像风廉这样的识海他还真没有见到过。

 可还没等他看清楚风廉的识海结构,一道阴柔的魂力从生命树上射出。把他凝成钢针的神识击碎,同时沿着他的神识射入他的识海,再通过识海进入他的灵界。

 瞬息之间,巫涸的识海像是下了一场暴风雨般的黑色陨石雨,原本生命气息浓郁的灵界有将近十分之一的面积变成了一片死地。

 然后在他的识海响起了一个女子的吼声,“滚!”。这一声怒吼,又将他的识海震得天翻地覆。巫涸七窍流血,眼神呆滞了数秒才恢复了光彩。

 “你,你是她什么人?”巫涸又吐了两口老血,才惊慌地问道。

 风廉此时已经恢复自由,刚才出手教训巫涸的是黑蚯蚓。这一次它倒没有再控制风廉的神识,而是自行攻击。那一声吼,他也听到了,就是玄的声音。现在他一头雾水,玄的神识什么时候进入了自己的识海?

 迷惘之外,更让他感到幸运和愤怒。有一个黑蚯蚓已经够他受的了,怎么还多出了一个脾气变幻莫测,修为又高不可攀的玄。将来的日子可怎么过呀?

 现在风廉哪有空搭理巫涸,在识海中喊道:“前辈,你在哪,你怎么在我识海里?”

 风廉呼唤了数声,也得不到任何回应,刚要去仔细观察黑蚯蚓。他突然动了动,惬意地说道:“终于自由了。”

 风廉问道:“怎么回事?”

 黑蚯蚓慢悠悠地说道:“在神之葬场时,与她对战,被她的一道神识给缠上了。刚才那一击,不仅救了你,也让我重获自由。”

 风廉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她呢?”

 黑蚯蚓安慰道:“那缕神识已经消散了,放心吧。”

 风廉回过神,这才注意到巫涸受了不轻的伤,识海损伤可是很难修复的。但他不知道,到了巫涸这个级别,可以将识海的损伤移到秘境,让秘境代替识海受损。他的识海伤势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严重。

 风廉从巫涸脸上看出了他的惧意,反问道:“你刚才不是说,我知道的太多了,那你想知道吗?”

 巫涸瞬间平静了下来,语气恢复到先前的波澜不惊,说道:“别以为有了某人的庇护就觉得自己很了不起。年轻人,只有自己的强大才是真的强大。现在我轻轻一捏,你一样粉身碎骨。”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是此刻风廉的心态。他说道:“好呀,那你捏碎我。然后我师尊过来你巫族拜访你们!你觉得这样可以吗?”

 风廉故意说“你们”,而不是“你”。这是威胁,也是警告。

 反正在神之葬场,幽阎也说了,自己也算玄的半个弟子。至于是不是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可以扯虎皮拉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