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宗晟心说废话,换做是谁都得跑,咔咔咔吃人的画面谁承受的了?!

他又是一顿飞奔,逃到山腰时,已是上气不接下气,

两腿像是灌了铅,抬不起来,竟被盘横交错的树根绊倒,直接跌成狗吃屎,

等满嘴泥土要爬时,赫然瞧见压过来的身影。

李宗晟浑身一滞,缓缓抬头,挤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伯、伯母?”

“我是回来娶刘莺的,”

“还望伯母成全。”

刘母一脸森然阴鸷,扯了扯嘴角,“你觉得......现在还赶趟吗?”

李宗晟一愣,心中升起不祥的预感,“伯母,难道......刘莺已经嫁人了?!”

刘母冷笑,“我看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莺儿,你不是已经见到了吗?你觉得怎么样?”

跪在泥土里的李宗晟,一时间语速变得艰涩,“我、我看见了,”

“不不不,我没看见,那根本不是刘莺!”

刘母鼻子里哼出声,忽然扭头大喊,“莺儿,听见了吗?这就是你一直要等的负心汉,”

“此时不杀他泄心头之恨,还待何时?!”

要不是这男人闯入村庄,将自己亲闺女祸害至此,

之后的一切都怎会发生?

李宗晟就是罪魁祸首,

他不死,

怨气便一直存于莺儿体内,肉身恐怕维持不了太久。

刘母话音刚落,周遭就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阴风穿梭于林木间,卷起地上的砂石迷了李宗晟的眼。

他用力揉了揉,才又睁开,几乎同时,便感觉到脖颈多了一只刺骨冰凉的手,

“莺儿?”

那张朝思暮想的容颜就在眼前,李宗晟恍惚间伸出手,想再摸一摸昔日耳鬓厮磨的爱人,可他听见清晰的一声“咔嚓”。

好像是骨头断裂的声音,

近在咫尺却又恍如远在天边。

身子不受控制,摇摇欲坠地倒下时,李宗晟忆起自己在学校掌握的新式词语,嗓音拼命地从喉咙挤出来,

“我——爱——你——”

听见这三个字,又瞧见李宗晟口吐鲜血,被母亲操控的刘莺神志突然回归,发了疯地抓住头发,

“宗晟——”

“我都干了些什么?!”

“啊——”

刘母见状,急忙上前安抚,“莺儿,你杀的是负心汉,你不用内疚,”

“是他的错,”

“他才来娶你!”

刘莺猛地回头,双目赤红,流出鲜血,“我恨你——”

“你把我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还将我的孩子变成怪物!”

“你以为这是我想要的?!”

“你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你想要一个玩偶活在你身边!”

刘母被质问得连连后退,拼命摇头,“不、不,我是你娘,我怎么可能害你?!”

“我不过是想让你回来......”

“回不来了,”刘莺血泪流个不停,“娘,放了我吧,我要走了。”

刘母神情只是茫然一瞬,随即变得坚定无比,“错的是他们,凭什么让我失去至亲?!”

“我绝不认命——”

......

简燃听到这,沉默下来,半晌才有模有样地叹了口气,“这母亲控制欲太强,如果转念想开的话,或许惨剧的代价会小点。”

始终没发一言,站在他身旁,活像是保镖的陆延庭突然开腔,“我倒是能理解刘母,”

“她也没做错什么,不过想把挚爱留在身边而已。”

说着,漆黑如墨的眸子便迸射出深邃暗茫,投递在简燃的侧脸上。

听故事没觉得毛骨悚然,被看这一眼却觉得脊背发凉,

有种被野兽盯上的错觉。

简燃不自在地耸了耸肩,朝着李宗晟扬起下巴,“去,把其他坟掘了。”

“啊?”李宗晟似乎没反应过来,“都是空坟,掘啥?”

村民包括族长,早被吃的七零八落,树立墓碑无非是把他们的怨魂困在这里。

掘地三尺也没啥意义啊。

简燃唇角勾起弧度,“那就不挖空坟,”

“挖刘莺的。”

李宗晟瞬间就要跑,却被桃木剑抵住曾经断裂过的喉咙,“大哥你饶了我吧,”

“刘莺她妈,我真惹不起啊。”

“不想投胎转世了?”简燃撇了撇嘴,“刘莺也不想救了?”

李宗晟,“......我挖!”

说完,他就飘**着身子,找到刘莺的墓碑,指甲变得又尖又长,作势就要往墓碑后面的土包插。

倏然间,一道苍老狠戾的嗓音响起,直接炸了过来,

“谁给你的胆子,敢动我闺女的墓?!”

李怂怂止不住地颤抖,特别讲义气,回身就指向简燃,“是他给我的胆子!”

说完就一个漂移闪在简燃身后,结果还没站稳,就被陆延庭扇到一边。

李怂怂,“......”嘤嘤嘤,哪里都不好混啊!

蹲在土包上的简燃缓缓站起来,“呦,大娘,又见面了。”

“活这么久,你不腻吗?”

大娘没先前慈祥宽厚,缓缓从张牙舞爪的林木间走出来,神情变得阴鸷森然,“腻?”

“早就腻了,”

“只是我有外孙子要养,”

“腻了也不能说腻!”

简燃叹了口气,“那种怪物当真想活着?”

“逆天而行,你付出的代价,还没受够?”

刘母满脸褶皱,苍老至极,目光狠戾怨毒,“不许你说我外孙子是怪物!”

简燃不接话茬,自顾自地继续说,“每夜都被恶鬼缠身,啃噬骨肉,那滋味......”

“痛不欲生吧?”

“被你孙子吃掉的村民,可是恨你入骨?”

刘母冷笑连连,“恶鬼而已,我自有办法对付它们。”

“那你亲闺女呢?”简燃挑眉,“她知不知道,李宗晟压根不是负心汉,他寄回来的所有情深意切至死不渝的书信,都被你扣押了?”

“你营造出来的假象,不过是想把刘莺锁在身边而已,”

“说到底,害死刘莺的罪魁祸首,”

“是你——”

刘母苍老的脸终于有了一丝惊慌,她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

一道黑影却从身后逼近,刺骨冰凉的手掐在了她的脖子上,

“娘——”

“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