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生子?”

简燃唇瓣扬起肆意的弧度,冷笑一声,“你特么在唬我?”

“四个多月就能生出来?”

“不怕早产?”

倏然,

他像是猛地想到什么,神情一变,肃然而冷厉,

“不对!”

简燃直起身子,缓缓渡步至杜云梦面前,

“当时的刘莺没死透?!”

“她被养成了半人半鬼的东西?!”

杜云梦抿唇,不置可否,似乎在默认这件事。

他不吭声,却有人接着替他说话,“简燃,你知道刘莺父母是做什么的吗?”

“难道不是农民?”简燃回眸,凌厉视线落在沈佳飞的脸上。

“是农民,这不假,但刘莺生母,更擅长别的。”沈佳飞脸色阴沉几分,表情变得诡异晦暗。

简燃歪头,微微思忖,联系前后文,瞬间想到了一个靠谱的答案,“她是神婆?”

以前的农村封建闭塞,因为地处偏僻,经常有没法解释的灵异事件发生。

于是,

帮助恐惧村民处理此类事件的神婆职业,应运而生。

有些没啥本事,虚张声势,坑蒙拐骗。

有些则是靠着被小仙附体,能支棱起来一点。

再有,便是为数不多,隐藏极深,虽不至于翻云覆雨,却也精通驱邪除鬼巫术之人。

最后一种神婆,心术若正,能惠及一方。

心术不正,则......

简燃想到这,神情更加凝重,“你别告诉我,是刘莺的母亲,把自己女儿,炼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然后还生了孩子?”

沈佳飞与杜云梦一样,没再吭声,用沉默代替回答。

周围人听得云里雾里,却也能猜测出一二,不禁浑身发凉,额头冒虚汗。

李元吞咽着口水,朝齐瑞小声道,“这段掐了别播!”

齐瑞也抖,“副导,摄像机都开着呢,要是掐了会不会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李元,“......卧槽,说的也是。”

“那怎么才能让粉丝相信,这是节目效果,不是真实发生呢?”

齐瑞想哭,“副导,我也没辙啊。”

两人对话的功夫,直播间里早就刷满了弹幕,

【卧槽,真有尸生子?我还以为就小说里有呢!据说这种东西,邪性的很,一出生就特别饿,什么都吃......】

【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居然交了这种女友,非逼着我看综艺,玛德,晚上根本不敢睡觉了!】

【今晚七月十五,千万别出门,在家看直播,我就想知道,这节目还能惊悚到什么程度!】

【会不会有鬼从屏幕里爬出来?】

【卧槽,楼上能不能别说了?!还没看呢就要被吓死!】

【嘉宾里真的有内鬼?!为啥感觉好刺激,就像是提前抽了人物卡,必须将戏演到底!】

【说到内鬼,我发现一个细节,就是在山下第一次遇到老汉时,他瞧见嘉宾们掉头就跑,回家还说遇到鬼,难道......】

【难道嘉宾里面有鬼?!又或者说,不是鬼而是那种东西?!】

【说起来,另外三个嘉宾根本没去老汉家,也没见过大娘,为啥感觉有什么细节被隐匿了呢?】

山庄里的人是没瞧见弹幕,不然一定会夸赞,

这一届网友的分析能力,还真不是盖的,

相当可以......

太行山下着绵绵细雨,研究所(非自然现象特殊研究所简称)在平缓区域驻扎。

露营帐篷中,陆振东一边喝着拿铁,一边观看直播,忽然蹙起眉头问旁边下属,“你们找到那个平房了吗?”

下属摇头,“镇上饶了好几圈都没瞧见。”

陆振东若所有思,片刻后喃喃自语,“难道简燃没看出来?”

按照他在综艺里的表现,应该一眼就能戳破古怪。

可为什么像是被蒙在鼓里,最后还需要别人来提醒?

难道研究所鉴定错误?

他其实,本事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大?!

陆振东兀自思索,将杯子里最后一口拿铁喝掉,与此同时,放置在桌案上的手机震动起来,他垂眸看了一眼,表情有些怪异。

旁边下属问道,“所长,你不接?”

陆振东掀起眼皮,视线凉凉地瞥过去。

下属顿时一个激灵,立马赔笑道,“所长,我懂,我回避!”

说完,他就一溜烟跑没影了。

手机还在震动,执拗又偏执,就像在说——

你不接,我就一直打,我震死你。

陆振东实在没辙,幽幽叹了口气,拿起手机摁下接听键,“爸,我这工作呢,你干什么啊?”

“工作工作工作,你那破工作为人类做出什么贡献了?!”

老爷子严厉声音从话筒传来,陆振东烦躁地皱起眉头,“爸,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我乱说?你那工作要是真有用,还会有人不明原因死亡吗?要是真有用,咱们家诅咒是不是早该驱除了?!要是真有用,你们倒是进去太行山啊?!”

陆振东,“......”老爷子句句戳痛处,让他无言以对。

沉默半晌,电话那头似乎稳了稳情绪,“你想干什么工作,我不管,但那个姓简的孩子,务必保证他的安全,完完整整给我带回陆家!”

“爸,你是说,简燃?”陆振东满脸无奈,“他是个男的,解除不了咱家诅咒!”

“只要是对的人,你管他男女呢?”老爷子嗤之以鼻道,“年纪不大,你还挺迂腐,我警告你,那孩子要是损失半根汗毛,我定会把你们研究所铲平,”

“谁求情也不好使!”

说完,老爷子利落挂断电话。

陆振东无语地将手机摔在桌案,用力翻了个白眼,“我想保护,我也得能进去算啊?!”

——

在简燃的指挥下,三名嘉宾被关进李宗晟的房间,门口有重兵把守(剧组杂物人员),剩下的去大堂,按照他提供的单子布置现场。

季渊明一边撒糯米,一边脾气暴躁,“于峰翼,你真觉得这种东西有用?!”

“我怎么感觉像是被他玩了?”

已经颠覆三观的于峰翼也很郁闷,他实在搞不懂自己为啥脑子一抽就跑来这里遭罪,“有没有用,晚上就知道了,”

说着,他顿了顿,朝季渊明望去,“你还记得铁皮箱里,那女人喊什么了吗?我在外面没太听清。”

季渊明听见问话,明显抖了一下,“我不想回忆!”

那女人张牙舞爪说要晚上来找我!

草,

每每回想,都觉得被吓得屁滚尿流......

楼下忙碌,

楼上也没闲着。

简燃撅着屁股,继续画符纸,这次没用朱砂,碟子里承装艳红颜料,是他咬破指尖挤出来的新鲜血液。

陆延庭看了一会,忍不住问道,“至于这么拼吗?”

简燃扭头,“你说呢?”

“我要是不拼,外面那些纸人就得拼进来。”

音未落,他便要再挤出些血,哪知陆延庭突然扼住手腕,阻止了他的动作。

简燃疑惑,“你想干什么?”

“你已经耗费不少了,”陆延庭眸光灼灼,一字一顿道,“用我的。”

简燃一愣,心中有些异样,手腕的温度更是透过皮肤,烫在胸腔,

他瞬间觉得呼吸急促,别扭地转头,“不就是一点血,我没那么矫情。”

说着就想抽回自己的手,可陆延庭比他动作更快,空着的另一手臂抬起,就送到嘴边,直接咬破指尖,旋即挤出鲜血滴在小蝶里。

简燃,“......”这货咋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既视感?

陆家人都这性格吗?

惹不起,惹不起,

节目结束后,还是躲远点吧!

画符纸的时间虽然过得飞快,但夜幕就像是火燎腚似的,急急地笼罩太行山。

窗外逐渐暗下来,直到黑黢黢的一片。

白色瘴气消散开,露出明朗月色,映照在纸人上面,盈盈白光如同地狱探照灯,将一切鬼祟衬得更加恐怖瘆人。

大堂里还在忙碌,李元不经意抬头,尖叫一声,“卧槽,天黑了!”

他更喊完,又有人紧接着制造焦虑,“卧槽,纸人动了!”

曾被窗外恐怖一幕攻击过的于峰翼下意识望过去,如同噩梦回笼般,跌倒在地上,浑身不停地颤抖。

齐瑞转头,正巧与一名丫鬟装扮的纸人对上眼,那张涂抹胭脂底色惨白的脸,紧紧贴在窗户上,嘴角挂上的假笑格外骇人,

“他们看起来,都好好吃啊。”

尖细的嗓音透过玻璃传进来,重重地敲打着,在场所有人的心脏。

齐瑞差点一口气背过去,可喉咙里还是发出应急救命的声音,

“快——”

“快去叫燃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