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燃坐在招待所的书桌上画符纸,陆延庭就杵着下巴搁旁边看。

目光太过灼热,乃至于简燃心乱如麻,终于忍不住回头问,“好看吗?”

“好看。”陆延庭嘴角勾笑,从善如流地回答。

简燃,“......”

有句俗话咋说来着?

伸手不打笑脸人。

更何况这人还夸你好看。

简燃感觉脸颊发热,神情不自然地转过头去开始转移话题,“你跟镇南王什么关系?”

“嗯?”陆延庭鼻子里溢出一声疑惑,听起来慵懒又性感,“不清楚,爷爷没仔细说过南城的事。”

简燃心尖有点痒,但尽量让自己淡定下来,“你与镇南王确实长得有几分相似,那女鬼缠着你估计是因为,跟镇南王有点恩怨纠葛,又不敢靠近镇南王......”

“镇南王死的时候怨气很重,这么多年没诈尸,真是个奇迹。”

他自顾自地叨咕着,陆延庭眼眸深邃几分,“你在棺材里看见什么了?为什么一直不说?”

说什么?!

难不成要说镇南王缠住自己,恶魔一样猩红的眼睛盯过来,然后喊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实话说,这不科学。

就算是转世重生,简燃就是镇南王口中所说那人,可他才穿越过来几年啊,怎么可能......

“啥也没看见。”没有个定论之前,他还是选择隐瞒。

言多生事。

这道理还是要遵循的。

万一镇南王真想对陆延庭下手怎么办?

简燃思忖至此,忽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焦虑。

“你——”陆延庭似乎看透了他的想法,抿了抿唇,正要再说点什么,可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燃哥,你在里面吗?十万块已经转过去了,啥时候能拿货啊?”俞鸿的嗓音在走廊里响起。

周围房间里听得一清二楚。

有女演员惊诧地小声引论,“俞导都喊简燃燃哥了?我的天,头一回啊!”

“俞导要拿什么货?居然要十万块?简燃该不会是在搞传销吧?”

“明星带货虽然不稀奇,但能把俞导拉下水的,还是头一次听说。”

“这事是挺稀奇,不过昨晚你听见声音了吗?那动静好像......”

“嘘,别说了,我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毛骨悚然呢,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俞鸿敲门挺急,过一会便瞧见陆延庭拉开房门,端着冰山脸,将几张符纸递出来,“下回来之前,先发微信。”

“我——”俞鸿刚张嘴发声。

房门却已经毫不留情地关上。

俞鸿,“......”这是多宝贝啊?见一面都难?

真要让陆延庭得手,以后还能出来拍戏吗?

不得锁家里?

嗯,

他真能干出来这事。

俞鸿拿着符纸往回走,开始为简燃的“前途”担忧。

第二场戏还是在陵墓,但这次转移到地上宫殿。

剧情是盛乐混进南城歌舞团后,第一次献舞,因为绝美面容,刚出场就被镇南王注意到,曲子刚跳完,便叫到身边倒酒。

绝佳的行刺机会,却因为匕首掉落出来,而暴露身份。

盛乐以为自己死定了,哪知镇南王完全不在意,甚至将匕首拾起放在手中把玩。

简燃看到这段时,直接被逗笑了。

编剧还真特么敢写,这啥刺客啊?事前培训过没?业务太不精通了吧?

居然能把匕首掉落,

暴虐成性的镇南王还没杀他?

咋的,一见钟情了?

还是见色起意?

他心中腹诽,骂骂咧咧地穿上舞姬的套裙,往镜子前一站,当场愣住,旋即便转身大喊,“这段我不拍了。”

堂堂一大老爷们,居然打扮得像个女人?!

简燃转身就走,后面的陆延庭却上前一步,拦住去路,“这是拍电影,别太往心里去。”

“很多明星都会自毁形象的。”

他这么一说,简燃更急了,“为了艺术献身我懂,但也不能一点男性特征都看不出来吧?这多容易引起......”

具体引起啥,简燃说不出来,可陆延庭如狼似虎的眼神,着实暴露了些什么。

“我觉得挺好,喉结还是清晰可见。”陆延庭安慰道。

助理也小声插话,“燃哥,想想报酬,多丰厚。”

简燃,“......”

他烦躁地摆摆手,“赶紧的,快点拍。”

顿了顿又不一句,“我劝你们换个造型师,咋能放弃阳刚之气,把人往阴柔打扮呢?”

助理尬笑,“剧情需要,燃哥辛苦。”

他生怕简燃反悔似的,转头就喊,“各部门就位,下一场戏,马上开拍!”

于是,金碧辉煌的殿宇,丝竹声乐不绝于耳。

三尺高台的卧榻上,一名身着华服,面容丰神俊朗的男子正神情慵懒地倚靠着,眉心微微蹙起,好似有些烦躁不耐。

突然,他漆黑眸子瞳孔骤缩,如同鹰隼般的视线牢牢锁住一处,握住酒杯的手骨因用力而泛白。

曲罢,沉冷低哑的嗓音倏地响起,

“你、过来。”

一直埋头的盛乐浑身一滞。

身边有人提醒他,“皇上在叫你,还不赶紧过去,晚了小心脑袋不保!”

盛乐正在抬头,与镇南王对视的刹那,又猛然收回视线,直接跪在地上,“奴婢不敢触犯龙体。”

“朕的话,你敢不听?”镇南王嘴角勾起邪肆笑容,伸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让你过来,你便过来就是。”

盛乐神情迟疑,几秒钟之后,还是站起身来,手臂好似无意间触碰到衣裳下面的坚硬匕首。

“给朕倒酒。”镇南王嗓音沉缓地说。

盛乐应声道,“奴婢遵命。”

他抬起手臂,露出一截白皙精致手腕,却在起身时,听见哐当一声。

拍摄镜头瞬间拉进,给蠢货刺客一个大大的特写,慌张无措羞恼全都刻画在脸上,简燃心说,可真特么是蠢到家了。

可刚想到这,却浑身陡然一滞,下意识抬头朝陆延庭望去,只见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透出一股陌生暴戾的暗茫,

“这是什么?给朕拿来瞧瞧。”后者声音异常低沉悠远,像是从陆地深处传来,给人一种极度的恐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