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想闭目仰起头,眉心浅浅地皱着,性感的喉结随着手底的动作上下一滞,连带着那隐忍的喘息都变得急促起来。

在这时,床头的手机铃声兀地响了起来。

“操……”

他哑着嗓子骂了一声,右手摸着了那不停震动的手机:“喂?”

“喂,季想——”对面传来了叶奕久违的声音:“最近在德温拿过得怎么样?”

“没怎么样。”季想烦躁地提起裤子,连声音都透着一股不爽的气息:“之前不是和你打过电话了吗。”

叶奕在大洋彼岸调侃道:“哟,语气这么冲。怎么,和老婆同居还这么不开心?现在山高皇帝远的,应该没有狗仔闲到整天蹲在你家门口吧。”

“开心,我每天都很开心。”季想给自己倒了杯水,仰首饮了下去,声音还带着一丝未尽兴的沉哑:

“找我什么事?”

“噢,就是想问问你,网上传的那个瓦西纳邀请你给雷霆7唱主题曲的事儿是不是真的。”叶奕随口问道。

季想闻言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是真的?”叶奕在对面“啧”了一下,“现在这些事儿在互联网上都不是秘密了,前几天瓦西纳不是在他的vlog上放了你的歌吗,就有人猜他可能会找你合作。”

瓦西纳是国外影坛中声誉极高的音乐制作人,许多获得奥斯莱金奖的电影中的经典配乐都是出自他手,人称西方摇滚届的“大国手”。

他本人曾是著名摇滚乐队G**ANIC的主唱兼键盘手,玩的是七八十年代最火的Britpop,后来新世纪后乐队解散之后便改行从事音乐制作。

季想曾经有幸在某音乐节上与之见过一次,本以为那次会是与这位大前辈的最后一次交流,但未想到他出国几个月后,竟然收到了瓦西纳抛来的橄榄枝。

瓦西纳首先礼貌地表达了对他作曲与歌唱能力的欣赏,随即便直截了当地提出了与他合作雷霆系列电影的意向,甚至还询问了他与星娱的合约状况。

如果季想接受了瓦西纳的邀请,他将会成为历史上第一位为奥斯莱王牌电影献唱的亚裔。

“网上甚至说你要被拉拢进奥斯莱的‘摇滚名人堂’了。”叶奕打趣道:“好家伙,这和国内的那些什么金唱片可不是一个层级啊,你有这种好消息竟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

“八字没一撇的事。”季想反应却很平淡:“我也不一定定居在德温拿,以后可能还是会回国。”

“为什么?德温拿多好啊……”

“不说我了。”季想转了个话题:“你最近怎么样?”

对面的叶奕语调懒洋洋:“也没怎么样呗,每天出席一些有的没的会议,屁股都快坐成三瓣了,闲来无事就去赌一赌球什么的……噢对了!之前你让我找人盯着唐汝君的事——”

季想闻之全身肌肉瞬间一绷,语气也不由发紧:“怎么样了?”

“确实盯到了,前几天有人往蓝豚湾‘送货’。”

“报警了没?”

“没有……”

“为什么!?”

只听对面沉沉地叹了一声,解释道:“季想你知道的,我们和唐家利益牵扯很深,虽然不能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我真不敢当着唐天嶂的面让警察把他宝贝弟弟抓起来。要是让唐老爷子和我爸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我只能帮你到这一步了。”

季想揉了揉太阳穴,也缓缓吐了口气:“……抱歉,是我之前考虑不周。”

“多谢了,之后的事情就由我自己来处理吧。”

对面的声音顿了顿,好半天才试探地问了一句:“……真要走到这一步?”

季想却反问他:“你觉得没必要走到这一步?”

叶奕一噎,语气乍时软了几分:“我也没这么说……不管是当年你离婚的事,还是发布会上被曝光的事,唐汝君的做法确实都令人可恨。”

“但……这几年他对你的感情也是真的。”

“你对他就没有半点……”

“没有。”

季想毫无感情地回道:“我欠他的人情,都已经还了。”

“知道当年他和他哥串通在一起威胁可唯之后,我也已经给过他一次机会,是他自己没有好好珍惜。”

“所以这一次,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

下午的时候,李可唯看了一会论文,但总觉得屁股像长了钉子一样,怎么看也看不下去。浪费了几个小时后,他便起身去去置物间拿了水壶,准备去花园给那些花花草草浇水。

午后的阳光很温暖,将门外的道路铺成了明艳的金色。路上行人不多,偶尔有学生结伴骑着自行车路过,有说有笑地追逐打闹着,年轻的面孔在光下熠熠生辉。

有个戴着眼镜的小女孩和同学们眼巴巴地扒在花园外的栏杆上,连声赞叹了好几句“beautiful”,看见李可唯在浇水后不好意思地询问他能否赠予她们几朵花。

李可唯友好地笑了笑,拿钳子剪了几朵粉白的玫瑰,俯下身越过栏杆递给他们。

小姑娘们高兴极了,叽叽喳喳地向他道谢,随即拿着花撒开了脚步欢快地跑远了。

李可唯又拾掇了一圈,把剪枝后的碎叶用扫帚扫了起来,抹了抹额上发出的细汗,回头往楼上望去。

这个时间点,季想应当把自己关在工作间里写歌。

那人从以前便是这样,只要一头栽进创作之中便完全陷进去了,再难分暇关注其他的事。

以前李可唯总笑他是“陈景润”,用功起来整个人都傻掉了,本以为季想会生气,谁知那人却不高兴地盯着他,好像吃了味似的:

“谁是陈景润,你同学?”

“你不认识他?!”李可唯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不知“陈景润”:

“他可是证明了哥德巴赫猜想中‘1+2’的人,你初中数学老师没和你说过他的故事吗?”

一听到“初中”二字,季想的脸色立马就黯下来了:“不知道,我初中没听过课。”

“高中也没听过课。”

李可唯听完却没多大反应,只是贴心地跟他解释道:“没事,我刚刚是在夸你呢,因为陈景润先生钻研问题的时候特别用功,因而闹出了许多糗事,所以他也成了‘痴迷学习’的代名词。”

季想却以一种怪异地表情看着他,良久才慢慢道:“……你不觉得我蠢吗?”

“这有什么蠢的,每个人都有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李可唯笑了笑:“再说了,你在音乐方面不也懂得比我多吗,你也没觉得我蠢啊。”

“……”

那时季想又长久地看了他一眼,才缓慢地撇过头去。

“我记住了。”

“什么?”李可唯复问道。

“陈景润。”

……

往事依然如此清晰,仿佛一切就发生在昨日。

但冥冥中还是有什么东西悄然改变了。

比如以前季想在工作室作曲的时候,李可唯每次喊他吃饭都会被无视。而现在李可唯甚至不用敲门,听到他上楼的脚步声,季想就会自己主动地从门里出来,之后两个人就会打开电视,一起坐在客厅里吃晚饭。

每当吃完晚饭之后,他们会沿着家门口那条路一直散步到附近的弗洛列德广场,再趁着天边残存的最后一抹橘红,循着道旁两排长长的路灯一起并肩走回家。

今日也是如此。

临近冬季,白日里阳光带来的暖意便**然无存了,夜晚的空气霜意浓厚,方圆百里的建筑都像被蒙上一层雾似的,带着股迷离的寒意。

前院花园里的草木也结了露,道边的梧桐被风刮得只剩枯枝,就连小径上的那条石子路也泛着粼粼冷光。

散步过后回到家,季想握了握李可唯冻得冰凉的手,把他催去洗澡。

“早点洗,别感冒了。”

他们家有两层楼浴室,随时都可以洗澡,不必在冷天里等热水器回温。

李可唯应了一声,看着那人走后,站在衣柜前,翻了好久才翻出了自己去年穿的加绒睡衣。

果然完全穿不下……

他一筹莫展地望着衣柜,这几天降温快,他从国内新买的睡衣还没到。

要不直接穿今天的毛衣凑合几晚?

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李可唯犹豫地打开了另一边的衣柜,望着里面的衣服纠结了半天。

不知怎的,他的脑中又浮现起早上季想那副哑忍的神色,心中突然起了个念头。

……

浴室的水声渐渐停了,季想在睡衣外又垫了件大方白毛巾,将脖颈与发梢上草草擦拭了一下,便赤脚踩在了走廊的地毯上,浑身上下还冒着浴后的热汽。

一滴水珠沿着他腿后硕实的肌肉一直淌到了脚后跟,最后洇湿在深色的拖鞋里。

他下楼给自己倒了杯红酒,饮完之后又在微波炉里给李可唯热好了睡前喝的牛奶,才重新踩着楼梯上了二楼。

卧室的门留了一道窄小的缝,从里头流出了带着暖意的光。

季想用毛巾擦着头,漫不经心地转开了门,但当看清**坐着的那个人时,他漆黑的瞳孔倏地缩紧了:

只见李可唯正垂着头坐在床中央,膝上端正地放着一个平板电脑,似乎正在看小说。

他的身上穿了件明显不是自己尺码的深蓝格子睡衣,整个人笨拙地陷进了一叠衣服里,宽大的袖口将整只手都密实地笼住了,只堪堪露出了几根白皙的手指来,在光下透着股显眼的粉意。

大概是感受到了来人过于炙热的目光,他握着平板的手忐忑地紧了紧,湿漉的眼睫颤动了几下,连带着白净光洁的脖颈也一点点局促地泛了红。

作者有话说:

故意的……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