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言渡, 韩锦书傻了,范逐日傻了,红唇女傻了。

一帮子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以及被红唇女找来准备喜收一个免费大料的媒体记者们, 也全都惊呆了。

而听完言渡口中说的话, 范逐日更是瞠目结舌, 震惊得下巴都差点掉地上。

逐日集团是上市公司,虽不可与言氏比拟, 但逐日在业内的地位并不算低。身为逐日集团的董事长, 范逐日曾在一场慈善晚宴上,有幸目睹过言氏集团CEO的真容。

范逐日清楚地记得,当时言氏CEO端坐于主桌, 身边环绕的全是各行各业的一把手高层。他为了和言氏搭上线, 还专程过去殷殷切切敬了一杯酒。

彼时, 年轻的掌权者脸色淡漠,只寒声撂下句“抱歉,我夫人不喜欢我身上有酒味”便将他晾在了一旁。

范逐日叱咤商界多年, 头回遇上这么不给面子的后生。

偏偏,他还只能继续僵着脸卖力赔笑。

因着这一茬, 对于那位活在各色血腥传闻中的言四少, 范逐日的印象极为深刻。他确信自己不会认错。

而言渡,刚才说“备孕”?并且,还将韩锦书称呼为“我老婆”?

范逐日皱了眉,思索须臾, 有些迟钝地回过神来。的确。言氏集团的CEO原本就是已婚人士, 只是一直没有对外公开过结婚对象的身份。

想到这里, 范逐日顿觉头皮发麻四肢冰凉, 一股寒意顺着脊梁骨直直攀上后脑勺。他低了头根本不敢看言渡,额头冷汗涔涔,绞尽脑汁地想着补救办法。

相较范逐日,一旁的红唇女自然没这资格认识言渡。

红唇女见范逐日忽然哑了火不吭声,只当是这色迷心窍的东西贪图韩锦书的美貌,还想在“狐狸精的老公”面前给“狐狸精”留面子,更加怒不可遏。

她冷哼一声,嗓门儿尖锐地讥讽韩锦书,道:“哟,居然好意思把自己老公叫来,姓韩的你还真是不要脸。”接着便转身招呼她联络过来的媒体:“各位记者朋友,麻烦多拍几张这个惯三的照片,把她的丑陋嘴脸和下作行径,全都曝光出来!这种人,根本不用顾及她的脸面!”

岂料话音落地不到两秒钟,紧接着便是一声刺耳脆响。

啪——

众人震住,定睛看去,才发现范逐日竟反过手,重重打了红唇女一记耳光。

脸颊火辣辣的疼,连带着口腔内都尝到了丝血腥味。红唇女捂住脸,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怔然道:“范逐日,你发什么疯!居然打我?”

眼下这节骨眼儿,范逐日什么都顾不得了,压低声音:“你给我闭嘴!立刻闭嘴!”

红唇女以前是某奢侈品柜台的柜姐,一直以钓个金龟婿为人生的最大目标。后来,偶然认识了好色的范逐日,便使出浑身解数将他收得服服帖帖,没过几年便让范逐日乖乖和原配妻子离婚,把她娶回了家。

红唇女本以为自己可以稳坐范太太的宝座,谁知道,昨晚她趁范逐日醉酒,翻查他的手机,竟发现了范逐日跟韩锦书的微信聊天记录。

红唇女不分青红皂白,一翻韩锦书朋友圈,见韩锦书长得明艳绝伦,便认定是韩锦书欲擒故纵,要勾引范逐日。她气得一夜未眠,这才找过来想给韩锦书一个下马威,要她身败名裂。

“范逐日,你个没良心的!我对你这么好,你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居然还为了狐狸精打我!”红唇女委屈得又哭又闹,扑过去撕扯范逐日的衣服。

范逐日费半天劲才扣住她,恶狠狠地低声斥:“给我少说两句,你他妈知道韩锦书旁边的是谁么!”

红唇女哭得妆都花了,不依不挠:“我管是谁!你必须让这个狐狸精给我道歉!”

两人扭打在一起,画面滑稽至极。好一会儿,范逐日才制住红唇女,一把将她推开。红唇女踉跄半步惊叫一声,还是被一个扛摄像机的大哥好心扶了把,才没有摔个脸蛋开花。

范逐日大步往言渡跟前走。然而,在距离言渡还有三步远位置时,又被弗朗抬手拦下。

弗朗淡淡一笑,说:“范董,不好意思。我家老板不喜欢外人近身。”

范逐日:“……”

范逐日只好抬头看向言渡,结结巴巴地拔高音量,颤声说:“言、言总,韩小姐,误会,这都是误会!”

言渡目光仍旧凝在韩锦书身上。

大腹便便的中年油腻男,蛮不讲理的烈焰红唇女,厮打闹剧,围观人群,仿佛全部是虚无缥缈一团空气。

风来乱,雨来扰,他皆漠不关心,眼中自始至终只看得见她一个。

言渡伸出右手,手背贴着保温桶,缓慢推到她跟前,淡淡道:“汤要趁热喝,凉了伤胃。”

韩锦书这会儿整副心神都集中在应对范氏夫妇和这些狗仔记者上。

她看了看言渡和那桶乔叔煲了一个钟头的五红汤,再次佩服言渡。心想,不愧是从“言氏四子夺权”这场血腥纷争中厮杀出来的王者,这位大佬心理素质是真的好,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提醒她喝汤?

旋即便点点头,回道:“谢谢乔叔的好意,也谢谢你给我送来。我处理一下这边的事,等下就喝。”

这时,红唇女已经站稳,再次发泼朝范逐日扑去,扯着范逐日的皮带破口大骂。

范逐日气得要死,扬手又要打人。

眼瞧着中年肥男和发疯娇妻的搏斗愈演愈烈,韩锦书无语,决定制止这场闹剧。

盛世是她的地盘,真让这俩小丑出什么事,平添晦气。

于是韩锦书清了清嗓子,非常严肃地问:“请问,范先生,范太太,你们俩闹够了吗?”

柔婉清澈的一把声音,语调冷淡,平地响起,扭打的男女似终于恢复理智,停下来。

围观人群目光滴溜溜地转。

瞧瞧那位所谓的董事长,挺着大肚衣衫不整,皮鞋还被踩得脏兮兮,脸上蹭蹭冒油光。

再瞧瞧第一次露脸的韩院老公。清贵雍容,不怒自威,模样更是一等一的好,真真芝兰玉树天上人。

莫说作对比,单让这两人同个框,都是对“人间绝色颜”的亵渎。

事实真相如何,不澄自清。

众人心里思忖一番,看范氏夫妇的眼神不由更加鄙夷。

见那对夫妻不打了,韩锦书鼓起腮帮子呼出一口气。

这时,全程未吐一字的言渡冷不防开口,凉凉道:“范董,你刚才说这事是个误会?”

“是是是,误会,误会。”范逐日点头如捣蒜,生怕一个不慎惹这活阎王不高兴,惹来灭顶之灾。

言渡轻轻一挑眉,“我挺好奇的,什么误会能让你专程找到我家太太这儿来,”微顿,沉声,语调如冰:“还将我太太称作‘第三者’?”

范逐日心里慌得不行,支吾开口:“言总,我……”

正文一个字来不及说,便被言渡打断。

言渡看都不看他,冷声道:“跟我太太解释。”

范逐日:“……”

范逐日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只好又看向韩锦书,清清嗓子,说:“韩小姐,这都是个误会。昨晚我们不是聊了几条微信吗,被我老婆看见了,以为我和你有什么,这才闹出这场事。”

逐日集团的董事长,这样低三下四,看的当然是言渡脸色。韩锦书对范逐日的小人嘴脸嗤之以鼻,没好气道:“范董刚才说,第一次见面时,我非要加你微信,还拉着你喝酒玩游戏?”

“不不不,怎么会呢。”范逐日声音都开始发抖,连忙改口:“是我喝多了,记错记错。”

韩锦书察觉到周围气场低冷,言渡周身的戾气几乎失控,坏心眼地火上再浇一桶油:“你老婆还说,我背着我老公勾引你,要破坏你家庭,应该向你道歉?”

“不不不,绝对没有的事。”

“她还叫了这么一大帮媒体,要曝光我这个‘惯三’呢。”

“对不起,韩院,真的对不起!”范逐日就差给这姑奶奶下跪,求她少说几句,“韩小姐,我昨晚喝多了乱说话,我老婆就是个没见识的村妇,您和言总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们吧。”

韩锦书没说话。

而红唇女哪里见过范逐日这样做小伏低,震惊得一把将他扯过来,不可思议道:“喂,这个狗屁言总到底什么来路,至于把你吓成这副德行?你脑子被驴踢了?!”

范逐日要被这蠢货气死,压低嗓子狠声道:“言氏言氏,整个银河市有几个言氏?你他妈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

红唇女:“我想不通!你一个上市公司的董事长,平时都是跟政要高官打交道的人物,怕什么呀!”

范逐日要吐血了,“你再敢多说一句话,老子马上撕烂你的嘴!”

红唇女这下被唬住了,霎时噤声。

“对了,好像忘了自我介绍。”

一片鸦默雀静的死寂,与韩锦书略微不解的目光中,言渡伸出手臂轻轻环住她的腰身,往怀里一带,将她熟练自然又亲亲昵昵地勾入怀中。

“我是韩锦书小姐的丈夫,姓言,单名一个渡字。”

轻描淡写寥寥数字,犹如一粒巨石投入湖面,霎时激起浪花千层。

围观人群,尤其是记者群内,全都哗然。

“言渡?言氏集团的CEO?”

“可算让我见着活的言氏CEO了!”

“天哪,这绝对是最大的一个料了!”

“一直知道韩院家里有背景,可没想到是这么强的背景啊!”

“老大的老公居然是言渡,别说还挺配的。”

“整形医生美艳千金和商界巨鳄世家大佬,这是什么神奇配对……”

红唇女整个人如遭雷劈,懵懵的,腿一软差点倒地。

韩锦书:“……”

韩锦书震惊地转过头。

看着言渡冷峻完美的侧颜,她扶额:那什么。

她努力隐了两年的婚,居然就这样,毫无防备地公之于众了?

剧情的发展真是让人始料不及。

须臾,韩锦书听见言渡再次开口,云淡风轻的嗓音,轻而易举盖过所有议论声,“另外,关乎女孩子的名誉,今天的事我不希望有任何风声走漏出去,烦请大家不要外传。”

他的语气与神态,尽皆冷淡而平和,却字字深入人心:“如果我的夫人因为这件事受到任何困扰。那么十分抱歉,我将怪罪于——在场的诸位。”

*

最后,范逐日红唇女,和他们喊来的狗仔队们灰溜溜,被后面赶来的安保们扫出了盛世大门。

围观人群也如鸟兽散去,医生护士们回到各自岗位,顾客也回到各自的治疗室。热玛吉,超声刀,Fotona4D,整个医美中心恢复秩序,重归平日的一片忙碌。

姚助理以及弗朗助理等人都是机灵的小助理。三人相当乖觉,走在最后,离开时,十分贴心地关上了房门。

于是院长办公室内便只剩韩锦书和言渡两个人。

此时此刻,被言渡搂在怀里,韩锦书闻着他身上冷冽的乌木香同烟草味,不知怎么的,脑子又开始晕乎乎。

她不禁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在背着她修炼什么邪术,采阴补阳,一点一滴,要吸走她的元神。

否则为何近日以来,每每面对他,她都有点目眩神迷。

神游天外胡思乱想的空隙间,感觉到腰上力道放松。

言渡放开了她。

韩锦书还沉浸在之前突然官宣的暴击中,有点回不过神。侧目一瞧,看见言渡垂了眸,已径自打开了黑色保温桶的桶盖。

霎时间,整个空间内热气腾腾,香味四溢。

韩锦书闻见那香味儿,食指大动,颇没出息地咽了口口水。

“过来。”言渡眼也不抬,替她摆好汤勺与筷子,“喝汤。”

韩锦书坐回椅子上,没说话,拿起餐具开吃。言渡则拖了把椅子放到她身旁,坐下来,单手托腮,眉目冷静,直勾勾地看着她吃。

一个吃,一个看,时间在难以言说的暧昧中分秒流逝。

韩锦书本想忽视那道灼灼压人的视线,可连喝两口汤,发现无法——暴君气场之强,试问哪个勇士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在他眼皮子底下享用美食?

于是她从保温桶里迟疑地抬起脑袋,望向言渡。

韩锦书很真诚:“谢谢你专程给我送汤过来。”

言渡也彬彬有礼:“不客气。”

韩锦书想了想,又道:“不过,你完全可以让弗朗他们给我送来就好。平时工作这么忙,言总好像没有必要亲自跑这一趟吧?”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

她一缕发丝垂落下来。言渡看见,伸手替她捋到耳后,指尖有意无意,轻轻撩过她细腻白皙的耳垂。

韩锦书蓦的一僵。

虽不愿承认,但这副身体太习惯也太喜欢他的触碰,仿佛已经生出自主意识,再细微的举动,也能燎起一片火。

譬如现在。

仅是耳垂的拨撩,也令韩锦书面红耳赤呼吸一紧。

偏偏这个故意纵火的男人,还神色懒懒,捻着她小巧可爱的红耳朵,继续漫不经心四平八稳地道,“只是在公司待着,忽然就很想你。”

韩锦书:……

韩锦书:???

她呆了,一时间几乎以为自己幻听。

言渡无视她的反应,继续道:“乔叔煲的汤好喝么?”

韩锦书听见这句问话,只能机械化地点点头,顺带还很自然地又把勺子朝言渡递过去:“味道很不错的。你要不要也尝尝看?”

“好啊。”

言渡嘴角勾起个懒漫的笑,手指捏住她的下巴,轻轻一挑,便吻上了她的唇。

作者有话说:

言渡:老婆嘴里的汤才最好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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