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墨云旷一个人坐在屋内,望着屋外皎洁的月亮,他突然回想起了自己在穿书之前似乎也曾这样在夜晚看过窗外。

即便世界早已不是一个世界,可天上那轮圆月却是一模一样,让他莫名安心。

稍稍叹了口气,墨云旷起身刚想上前将那窗户合拢,可手刚搭上窗户的边沿,一直修长如玉的手就凭空出现抵住了他的手背。

墨云旷被吓得猛然抬头,对上了简舒白那张在月光映衬下温润平和的脸。

“你,你你你……”墨云旷顿时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整话。

这叫男人的嘴角露出一抹弧度,紧接着抓着墨云旷的手腕弯腰便钻入了墨云旷的房间,随手递给了墨云旷一朵素白的花。

“这是什么?”墨云旷下意识地接过,手中的花看上去无比娇弱,甚至花瓣之上还挂着一点露水,看上去更为诱人。

“不知道,随手摘的。”

简舒白站在屋内,看上去并不拘谨,就好像早就知道了墨云旷在这里。

听完简舒白的回答墨云旷也是不好说些什么,于是笑了笑,伸手与对方道了谢:“谢谢你了,我就收下了。”

两人之间的交谈听上去随意极了,就好像二人之间是无比亲密的挚友一般。

可实际上,墨云旷与简舒白的相处至多也不过去年在化音谷的那些日子。但眼下久别重逢,墨云旷还是有些高兴的。

“过来。”

男人的声音冷不丁再次响起,墨云旷看着对方却只见其伸手指了指墨云旷的肩头,“让我看看你的伤口。”

简舒白的话让墨云旷一下子就反应了过来,之前他被胡昔岩刺伤也是对方给的伤药。

“已经好多了。”墨云旷没有让对方看自己的伤口,于是委婉拒绝。

可简舒白并未就此罢休,墨云旷没动,那他便自己上前站在了墨云旷的身前,目光如炬般看着墨云旷的左肩。

墨云旷被盯得有些无奈,最终叹了口气,自己伸手将衣领扯了开。

“真的没事了,我又不会骗你。”虽然肩头在动作的时候还是会有些疼痛,但墨云旷多少也已经麻木了。

本想给对方证明一下,可简舒白却是径直伸手解开了伤口上的绷带,一边解还一边低声道:“我给你重新上个药。”

他很清楚墨云旷大抵是不会给自己换药的,所以简书放心不下还是以简舒白的身份来看了墨云旷。

看着面前依旧红肿狰狞的伤口,简书稍稍眯了眯眼,眸中暗流涌动。

就好像一块属于他的明玉被人给染上了一条裂纹。

简书小心翼翼地将墨云旷肩头染血的绷带取下,随即开始擦拭伤口的边缘,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伤药和绷带又给对方包扎了一遍。

看着男人为自己包扎那熟练的手法,不知为何,墨云旷又想到了阿四。对方的包扎技术也和简舒白一样熟练,甚至恍惚之间,墨云旷觉得身边的人似乎就是阿四。

倘若这一回出了事,回去就让阿四离开离冬教吧。

墨云旷这般想到,毕竟事情是他们做的,阿四只是一个无辜之人而已。

“在想什么?”

简书将墨云旷扯下的衣领又拉上,抬起眼却瞧见对方竟然在发呆,顿时皱了皱眉。

“嗯?”

墨云旷垂眸看着对方,浅笑着摇了摇头,“无事,只是想到了一个人而已。”

谁知此话一出,男人的面色却是更阴沉了些。

但到底简书还是没有追问出口,他不想墨云旷讨厌他。

“不过舒白兄,你又为何会在这怀云城之中?”

墨云旷实在诧异自己竟然会和对方一而再,再而三的遇到,着实是有缘分。

“怀云城是仙家之地,来往的江湖人士繁多,我也算是其中之一吧。”

男人看着墨云旷那张在月色下略显苍白的脸,他跟在墨云旷身侧许久也渐渐清楚了对方的情绪,这些天的一切他也都看在眼里,这也叫简书极为担心。倘若墨云旷在这怀云城之中犯事,就连他都不能确定自己能不能保得住对方。

于是,简书还是再次开口嘱咐了一句:“云旷,无峰剑派为正派之首,在这怀云城之中可千万不能犯事,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这话听着没有什么问题,可墨云旷听到他的话却是沉默不语,垂眸沉思了许久最终又仰头轻笑一声,腰间的银铃也随之叮当作响。

“舒白兄,我一直在想当初在化音谷的那件事,倘若当初我们不管顾七,结局又会怎样?”

这个问题墨云旷没有和任何说提起过,就连系统都没有,此刻却是问向了身旁之人,琥珀般的眼眸在此刻更为吸睛,却带着平日里没有的哀伤。

简书看着对方,搭在身侧的手不住颤抖。

他很清楚对方所说。他想说的是他们努力亦或是放弃,一切也都不会改变。顾七依旧会死,而他们也将永远沉沦于袖手旁观的道德罪孽之中。

“可如果你会死呢?”简书依旧没放弃劝说。他不是个大善人,他行正义之事只是因为这些事最符合他的身份而已,在他看来谁死都与他无所谓,可墨云旷却是他这么多年以来唯一一个发自内心想要他好好活着的人。

“你得好好活着,墨云旷。”

没等墨云旷回答,简书再次开口。铅色的眼瞳渐渐深邃,叫人看不出其中所想。

“是啊,我得好好活着。”

墨云旷望着窗外,语气揶揄。他的结局在许久之前就已经注定了,而他也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唯独算错了一点,那便是他也是一个人。

“舒白兄,我很喜欢当初分别之时你同我说的那番话,我觉得你简直就是一位哲学家。”

“……”

简书默然,目光牢牢地停留在墨云旷的身上。月光朦胧却叫简书分不清虚实,他已经习惯了将视线停留在面前之人的身上,无论何时何地。可不管他以何种身份接近对方,他与对方之间却始终有一种让他不适的距离感。

甚至在离冬教的时候,简书有时候会觉得墨云旷身上有一种旁人无法帮其散去的孤独感,就好像这整个世间都与其格格不入。

换一种说法,便是对方不像是这个世间之人。

这时,墨云旷似乎是有些困了,望着窗外,墨云旷最终还是将头倚在了一旁的椅背之上缓缓闭上了眼。

自从在化音谷那一回后墨云旷的身子就已经大不如前了。

在昏沉入睡之前,墨云旷像是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嘴角缓缓勾起呢喃道:“舒白兄,你下回别再送我花了,在我的家乡送花是爱慕的意思,多半是送给心爱之人的。”

说罢,墨云旷便是再也撑不住沉沉睡了去。

简书坐在对方身旁,眸中的淡漠渐渐褪去,涌现出让人难以理解的欲望。

就连简书自己都不明白。

他悄无声息地走到墨云旷身前,垂眸看着对方,墨云旷的皮囊真的很漂亮,美且不俗,平日里含春的眼眸此刻紧紧闭起,看上去对他毫无防备。

这叫简书舒了心。

最终,屋内的人影缓缓低下,将早已睡着之人遮掩,小心翼翼,却又压抑痴狂。

不知过了多久,简书终于是将唇自墨云旷的嘴角移开,他看着对方,最终莞尔一笑。

……

“可我的花也是送给心爱之人的。”

作者有话说:

终于写到这了!!我真的爱惨了日久生情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