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

墨云旷抬起手将简书环住他的臂膀解开,扭过头去,抬眸看着面前两年未见的人。“你都不嫌弃同我这个邪教中人一块,我又有什么理由拒绝?”

墨云旷残忍地说出这般薄凉的话,简书的脸色稍稍阴沉了些许,但似乎是早就料到了这 很快便又换上了一副温润和善的模样来。

“我还要处理一些事,云旷同我一起怎样?”

简书的话语平缓至极,却带着浓浓的不信任,“把云旷一人留在这里我终归是不太放心的。”

“我会等你。”

墨云旷面无表情地回应,可简书显然并不同意,墨云旷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方走到了自己跟前,伸手触上了他的脸颊。

一阵奇怪的手法过后,只见简书微微一笑:“好了。”

墨云旷还有些不解,但很快对方取来的铜镜便昭示了一切。只见镜中之人的面容已然改变,眉眼依旧可整张脸看上去却无比陌生。

这就是……简书的易容术?

“不过两年时间,还是保险一点为好。”

简书说的事墨云旷也知道是什么。大抵是两年前那起谋杀案,墨云旷惨痛背锅一事。这也是墨云旷两年没来怀云城的原因。

“那当初的凶手找到了吗?”

这两年间墨云旷并没有放弃打听那一镇子被杀害的真相,但结果都是不尽如人意,渐渐也成了一件所谓的江湖悬案。

“并没有,这件事太过于复杂,中原会蛊之人并不多却也丝毫寻不到线索。”

这件事对于简书的影响也很大,提起这事,简书的眼眸也深沉了许多,“不过这件事并非没有起色,放心吧,我迟早会给云旷你一个公道。”

简书既然这么说,墨云旷便也不好再追问下去。

交谈一结束,简书就带着墨云旷出了房门。对于这次的仙尘大会墨云旷实则并不是很了解,他知道会有很多门派聚集在此,谁想等他亲眼看到之时却是乌泱泱一片,叫墨云旷惊了一惊。

简书一出现,喧闹顿时停止,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简书这处,片刻目光又都汇聚在了突然出现的墨云旷身上。

一下子被这么多人注视着,墨云旷有些不安。

但大抵是简书的缘故,所有人也只是看着墨云旷,并不敢发问。

“师祖,弟子已经带人将整个迎仙阁的客房都搜寻了一遍,并没有看到可疑之人。”

一旁走来无峰弟子,面色恭敬地朝着简书说道。

此话一出,刚刚平定的人心顿时又乱做了一团。凶手迟迟抓不到,这注定对谁都是一场折磨。

墨云旷的目光落在了不远处的尸体之上,那尸体的姿势颇为扭曲,一眼看去死相惨烈。

看到这,墨云旷忍不住侧过脸问了简书一句:

“仙尘大会出了这事,你是不是要担责?”墨云旷明白简书现在的地位,仙尘大会出了事,他定是要给个交代的,正如两年前这般。

“是。”简书也并未否认,“若真抓不到凶手,我便只能同师父领罪。”

说罢,简书顿了顿像是回想起了什么,眼帘稍敛露出一抹苦笑来。

“……”墨云旷听对方一提到领罪,想到的便是两年前对方因为自己而白白被关了两年的禁闭,这回难不成也会如此?

“那弟子的死因是什么?”

墨云旷朝着简书问道,他并未擅自上前查看尸首,以免被什么人给盯上。

“杏春花中毒,毒入肺腑而死。”简书并未隐瞒,开口答道。

“杏春花?”

墨云旷稍稍挑了挑眉,对于这个回答也是有些诧异,他没想到死因竟会是这个,“竟然会是这个。”

墨云旷毕竟是擅蛊之人,而普通的毒与蛊毒并没有什么区别,再者这两年看的书并不少,对此的研究也比之前要深得多。

墨云旷垂眸沉思了片刻,思来想去,终于是发觉了哪里不对:“整个迎仙阁内难道就没发现第二具尸体吗?”

“这是何意?”简书面露疑惑,反问道。

“按理来说此毒若出现不可能只有一人死才对,因为其本质上便是同归于尽之法。”

墨云旷迟疑了一下,还是将自己能想到的说与了简书听。

“此话怎讲?”

墨云旷当然知道自己这话的歧义,很快便为简书解答了疑惑:“正如此毒之名,死于此毒的大多为殉情,在无尽的欢愉之中缠绵至死,这也是杏春花这名的由来。”

简单来说就是这位死者没能和自己爱人成功殉情,最终死了的便只有他一个,毕竟杏春花一旦入体便绝无生还可能。

“想来应该不是他们门派之中的人,特意来这仙尘大会殉情只怕是因为两人平日里无法经常见面。”

墨云旷说完心底也是有点虚,毕竟这一切也只是他的猜想,下意识地侧过脸看向身旁之人:“不过这也只是我的猜测,如果你不信的话……”

“不,我信。”

简书的声音清脆悠扬,瞧见墨云旷看向他的眸子,“你的话我从来都是信的。”

听着这话,墨云旷的眼眸不由得暗淡了许多。是啊,简书一直都很信他的话,所以才会一回又一回地被他骗过去。如此看来,墨云旷还真的很适合去做个江湖骗子。

“我会尽快处理完这件事,云旷你先在一旁等一等。”

简书微微一笑,语气温和,“等我处理完我们就去花月节,怎样?”

“行。”墨云旷叹了口气,反正也是走不掉了,干脆就应了下来。

到了一旁,看着简书脸上的温和笑意瞬间抹去,那副冷峻威严的模样让墨云旷仿佛又看到了两年前自己在无峰剑派的大殿之上看到的对方,也是这般冷冽,叫人一时觉得花了眼。

正当墨云旷出神的时候,一旁有人悄无声息地靠近,最后竟是突然在墨云旷耳边轻语:“墨前辈。”

“啊!”

墨云旷双眸瞬间睁大看向身侧,随后便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容,清冷高贵。

“蝶清?”墨云旷没想到对方竟会认出她来。

见墨云旷这般反应,蝶清皱了皱漂亮的眉头,不解道:“果然是墨前辈,你怎么会在这里?还……变成了这般模样?”

眼下的墨云旷尚且易着容,若不是那熟悉的打扮蝶清也是绝不可能认出墨云旷来的。

“一言难尽……”

墨云旷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只能多问了句,“对了,淮荫呢?”

“淮荫前辈已经走了,只是没想到墨前辈竟然会在这,墨前辈待会要和我们一起离开吗?”

蝶清的询问极为贴心,但墨云旷却极为头疼,他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你们和淮荫先走吧,我晚些再去寻你们。”

毕竟他答应了简书的。

“行,我明白了,但还是希望墨前辈小心些。”蝶清没有再问下去,她抬眼看了墨云旷良久,最终留下了一句关心的话语便离开了。

事实证明简书比墨云旷所想还要擅长处理这种事,没过多久对方就朝着他走了来,看着周遭作鸟兽散的各门各派,墨云旷问了一句:“我看你并没有把真相说出来,为何?”

“人都死了,有些真相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各门各派对这种事极为看重,一旦告知他们真相恐怕会叫他们很难办,甚至有可能死的那名弟子都无法安稳入葬。”

简书话语轻飘飘的,却莫名带着几分真挚的情感来,“他生前都在被人欺骗,那他的死欺骗一下所有人又怎样?这件事本就与所有人无关。”

墨云旷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好了,我们去花月节吧。”简书道。

此事已经告一段落,墨云旷也该兑现他的诺言了。

“那便走吧。”墨云旷这回没再逃避。

……

怀云城的花月节,墨云旷是极其喜欢的。

可是每回都不过是匆匆一眼,今年却能坦坦****地在这观赏,说不欢喜都是假的。

只是……

墨云旷忍不住抬眸看了身旁的人一眼,满眼复杂。

对方似乎感受到了墨云旷在看他,稍稍侧过脸回以墨云旷一抹浅笑,墨云旷大着胆子盯着对方看了许久,才终于意识到了为何在看到对方的第一眼会觉得如此陌生。

他已经看不透简书了。

他根本不知对方所想,不懂对方所作为何。

“云旷这般盯着我看,是想说什么吗?”简书瞧着墨云旷好一会儿才收回了目光,开口询问。

墨云旷缓缓摇了摇头,他着实是没想到两年过后他会同对方再一同走在一起。

简书又瞧着墨云旷那有趣的表情欣赏了好一会儿,这才将话题变了变,稍稍转过身看向不远处的一个小摊,只见那处红灯笼叠叠挂起,鲜艳晃目,似乎是什么极为有趣的东西。

“不知云旷有没有猜过灯谜?”

简书一边说一边带着墨云旷朝着那处走去,语气缱绻,却又带了些别的意味来。走至那摊位前,简书侧过脸看向墨云旷,面色被红灯笼映照着带着不明意味的绯红,眸子也隐隐带上了些痴迷来。

“来同我猜个灯谜吧,若是猜对了我会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