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有一阵风吹过脸庞,苏栖迟醒了过来。

天很阴,铅黑色的云层挤挤挨挨地遮在他头顶,好像随时都会坍塌下来,看不见太阳,也分辨不出时间。

又一阵风吹来,像一只冰凉的手抚过**的皮肤,激起一阵让人寒毛直竖的颤栗。

苏栖迟挣扎着爬起身,发现自己正站在一个小沙丘上,浑身上下除了一块几乎不能蔽体的破白布外什么都没有,那块布帘子似的挂在他身上,正随着他的动作往下滑。

苏栖迟眼疾手快地抓住那块摇摇欲落的破布围在腰间,好悬没让自己裸奔。

这里是什么地方?苏栖迟环顾四周,所见之处皆是漫漫黄沙,空旷又荒凉。

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而且还是这种近乎于赤|裸的姿态?

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好像在太阳穴里插进了一根钢针不断搅动,苏栖迟发出一声痛吟,捂住脑袋,他发现自己的记忆好像出现了断层,在这之前发生的一切都成了一片空白。

好半天头痛的感觉才逐渐退去,天色好像又暗了些,连吹过的风都仿佛带上了某种危险的气味,苏栖迟直觉自己应该先离开这里。

他再次环顾四周,没有太阳,也没有任何指示物,苏栖迟只能随意选了个方向开始往前走。

粗砺的沙子摩擦着他的脚底,好在今天是个阴天,没有被太阳暴晒过的沙粒传来凉丝丝的触感,阴沉的天空和广袤的沙漠让苏栖迟有种全世界只剩自己一个人了的错觉。

走了没多久,苏栖迟就发现了一片被埋在黄沙下的残垣断壁,被严重风化的建筑早已看不出原先的样子,只能在断墙中依稀看见些许钢筋水泥的影子。

看来之前也有人在这里居住过,只是后来不知为什么这些土地就被沙漠吞噬了。

苏栖迟绕过废墟继续往前走,天色越来越暗,温度也越来越低,苏栖迟搓了搓手臂,举目望去依旧是一片荒芜,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走错了方向,如果天黑前他不能走出这片沙漠,晚上可能就要在这过夜了。

苏栖迟不想在沙漠过夜,不单是因为自己这衣不蔽体的一身在昼夜温差极大的沙漠中会十分难挨,还因为他心中从刚才起就一直萦绕不去的一种感觉——这片沙漠十分危险。

就在苏栖迟思索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的时候,脚下突然被什么绊了一下。

苏栖迟被扯得趔趄半步,回头一看,发现一具半埋在沙下的遗骸,已经白骨化,似乎之前整个都被埋在了沙下,因为自己不小心踩到了它的手,才把它从下面带了出来。

一瞬间苏栖迟的心理十分微妙,自己刚才踩到了一具遗骸,他觉的自己理应感到害怕,可他看着那具骨架,内心却毫无波澜,好像早就已经见怪不怪了似的。

苏栖迟退回去,扫掉骸骨上的沙子,让整具骸骨都露了出来,但苏栖迟没有在里面找到他的头骨。

在他的骨头旁边还落着一个银色的长方形铭牌,铭牌被一条银链拴着,一面刻着一个一脸凶相的狐狸头,另一面则刻着两个字——“郑合”。

郑合,是这具骸骨的名字吗?

从骸骨的大小来看这个人身高大约在一米八五左右,骸骨上挂着的衣服上沾满血迹,还有很多大小不一的孔洞,苏栖迟掀开他的衣服,在骸骨的缝隙里发现一些已经发黑的零星碎肉,其中一些骨头上还留有一些奇怪的齿痕。

看来这个人死的时间并不长,不是死后正常腐化,而是被什么给一点点吃掉的。

苏栖迟又检查了它的颈骨,发现颈骨表面参差不齐,有很明显的碎裂,就像是被什么一口咬掉了脑袋,所以才没能找到他的头吗?

看来自己的预感没错,这片沙漠的确没有看起来那么安全。

苏栖迟站起身在周围梭巡了一圈,很快在离遗骸不远处的一个沙坑里找到了一辆报废的越野车。

越野车的挡风玻璃全都碎了,车身上有很多凹凸不平的痕迹,车头和引擎盖已经完全变形,看起来就像一个惨烈的车祸现场,可沙坑周围并没有留下什么被撞击过的东西。

在确认周围没有危险后,苏栖迟走了过去。

整辆车除了车头就数驾驶座的位置最为惨烈,车门已经严重变形,苏栖迟透过碎掉的车窗,看见副驾的座椅下掉着一个灰色的背包。

苏栖迟绕到另一边,副驾的车门也有点变形了,他用力拽了几下才打开车门,碎玻璃稀里哗啦掉了一地,苏栖迟伸出手,艰难地把背包从变形的车厢缝隙中拖了出来。

背包鼓囊囊的,但并不重,苏栖迟打开背包,十分幸运地在里面找到了一套干净的衣裤。

好歹是不用像原始人一样围着一块破布到处走了。

苏栖迟把找到的衣服换上,衣服的主人生前体型大概属于比较强壮的类型,宽宽大大的黑色短袖套在苏栖迟身上跟个麻袋似的,裤子腰也很松,苏栖迟只能尽量把裤子提高,又从自己身上的破布上撕下一块当腰带,才勉强让裤子不至于掉下来。

换好衣服后,苏栖迟把捡到的铭牌塞进口袋,又在背包里找到了一瓶水、一小袋被锡纸包着像能量棒一样的食物、一把匕首和一把手|枪。

还没等苏栖迟大脑反应过来,他的手已经擅自卸下了手|枪的弹夹,里面的子弹是满的。

“我懂枪械?”苏栖迟把弹夹推了回去,心里纳闷,“这么熟练,我什么时候学会的?”

既然包里有武器,那为什么那具遗骸的主人在被袭击的时候没有用?是没来得及吗?

苏栖迟收起枪,又把匕首绑在大腿外侧,正准备背上背包离开,突然听见一阵微弱的滴滴声,他仔细聆听片刻,发现声音似乎是从车里传来的。

苏栖迟重新看向车内,很快在副驾座椅缝隙里找到了声音的来源,是一块手表,黑色的表带断了半边,大概是之前撞车时甩掉的。

他把表从缝隙里扒拉出来,才发现那原来并不是一块手表,而是一块小小的显示屏,透过显示屏可以看见在左上角的位置有一个红色的圆点,屏幕下方不远处则有一个小箭头正指向红点的方向,此时那个小箭头正随着滴滴的响声有节奏地闪动着。

苏栖迟试着按了下旁边的一个按钮,滴滴声消失了,箭头也不闪了,但仍旧指着红点的方向。

“这是一个导航吗?”苏栖迟边想边试着移动方位,小箭头随着他移动的方向转动,依旧不依不饶地指着那个红点。

看起来距离好像不算远,或许自己可以顺着它指的方向去看一看。

打定主意,苏栖迟确定好方向,把导航装进口袋,喝了几口水,然后背起背包,开始沿导航指示的方向走去。

在经过那副遗骸时,苏栖迟看着它脚上那双黑色短靴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放弃了把它扒下来穿自己脚上的想法,虽然赤脚赶路很容易受伤,但他还是无法忍受自己穿着一双沾着别人血和碎肉的鞋。

这一次走了没多久苏栖迟终于发现了一条路。

说是路,其实也就是几道印在地上的车痕,但至少说明这个方向的确曾经有人经过。

不过……苏栖迟回头看了看自己刚才走过的方向,从离开遗骸没多久,苏栖迟就总能听见背后传来沙砾摩擦的“沙沙”声,就像有什么在跟着自己,可回头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就在刚才他又听见了那个声音。

苏栖迟停下脚步,周围一片寂静,连风都仿佛从他身边逃逸了,苏栖迟只能听见自己心脏撞击胸腔的“砰砰”声,好像刚才听见的一切都是错觉。

苏栖迟蹙眉,想起刚才自己看到的那具骸骨,心里不由得紧张起来。

是错觉吗?苏栖迟不敢确定,他从兜里掏出导航,箭头离红点又近了些,指的方向也和车辙的方向一致。

天色已经不早了,苏栖迟只能勉强压下心中的不安,继续加快步伐往前走。

这一次沙沙声并没有跟上来,但苏栖迟心里却一点没有感到放松,反而愈发心神不宁。

他迈出一步,脚刚一落地,就敏锐地察觉到地面传来细微的震动,大脑还没来得及做出思考,苏栖迟整个人就以一种十分敏捷的姿势向后跃起,同时拔出插在后腰的手|枪,看都没看便朝脚下连开数枪。

瞬间,几乎是擦着他的脚心,一只巨大的钳子就从刚才他踩过的位置猛地向上窜出,紧接着苏栖迟就看见一只怪物从沙下钻了出来。

苏栖迟从来没见过这种怪物,它的身高超过两米五,上半身十分宽大,皮肤表面布满了鼓起的大包,疙疙瘩瘩的,长长的两条手臂上长着两个巨大的钳子,下半身却长着两条类似蝗虫的上粗下细的腿,如此不协调的比例让它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的倒三角,两根好似镰刀的长尾在它身后半扬着,轻轻左右晃动,一层紫黑色的硬壳从下往上包裹着它整个身体,一直蔓延至侧颈。

它微微歪着头,用那张肖似人类却长着一双金色复眼的脸打量着苏栖迟,一行透明的口水顺着嘴角流下,挂在尖尖的下巴上凝成欲落不落的一滴……

一股恶寒沿着苏栖迟脊背窜上头皮,苏栖迟再次抬起了枪,这次他瞄准了怪物的头部。

“嘭”地一声子弹激射而出,怪物举起巨钳,子弹打在了它坚硬的外壳上发出“叮”的一声,而后迸开。

苏栖迟瞳孔一缩,这怪物的外壳太过坚硬,居然连子弹都无法穿透!

然而还不等苏栖迟震惊完毕,那怪物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嚎叫,猛然一跃朝苏栖迟扑来!

这只怪物看似笨重,行动起来却无比迅捷,两条蝗虫似的腿增强了它的弹跳力,眨眼间就已经来到苏栖迟面前,苏栖迟矮身前扑,比他脑袋还大的巨钳擦着他的发丝砸在他刚站过的地方,“嘭”地一声尘土飞扬,地面顿时被砸出一个大坑。

怪物一击不中,镰刀似的两条长尾一甩紧随而至,苏栖迟抽出绑在大腿旁的匕首,翻身反手格挡,“当”的一声仿若金属撞击的脆响,怪物紫黑色的尾巴尖堪堪停在离苏栖迟脑袋不过五厘米的地方。

苏栖迟用力推开怪物的尾巴,同时身体后仰,第二条尾巴擦着他的鼻尖挥过,电光火石间苏栖迟就着后仰的姿势,腰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柔软与力量将身体在半空硬生生扭过半圈,反身朝怪物身后跑去。

怪物没想到这个弱小的人类居然这么难缠,几次袭击都被他躲了过去,立马反手将大钳子朝身后抡去,苏栖迟当即用嘴叼住匕首,弯腰躲巨钳,并在它从自己头顶划过的瞬间伸手一勾,借力高高跃起,像一只鸟儿似的轻巧地落在怪物的后背上。

怪物怒吼一声,开始奋力甩动身体,想要把苏栖迟从背上甩下去。

苏栖迟一只手紧紧勒住怪物脖子,另一只手拿过匕首,对准怪物侧颈猛地刺了进去!

之前他就发现了,这只怪物浑身都是硬壳,连子弹都无法穿透,只有头部才是它的弱点。

黑红色的血喷涌而出,怪物发出一声痛苦的嚎叫,却没有立刻毙命,它更加疯狂地甩动身体,同时扬起身后的长尾,不管不顾地朝后背上的苏栖迟砍来。

苏栖迟单手抓住匕首向下一翻,利用插进怪物脖子里的匕首作为把手,将整个人吊在怪物胸前,镰刀似的尾巴砍在怪物自己后背的硬壳上被弹开,它低头看向面前的人类,金色的复眼中倒映出无数张苍白的面庞。

黑红色的血溅在男人苍白的皮肤上,几乎将他半个下巴都染成了红色,昏暗的天光好像都被吸进了那双漆黑冷静的眸子里,作为一个猎食者,它第一次感受到了一种作为猎物的恐惧。

接着苏栖迟举枪,瞄准了怪物的复眼。

“嘭——”

银色的子弹击碎了怪物的复眼,带着鲜红的死亡从脑后穿出,怪物庞大的身躯一僵,终于摇摇晃晃地朝前倒了下来。

苏栖迟瞪大眼睛,连忙松开匕首朝旁边一滚躲开怪物的“泰山压顶”。

他半跪在地上重重喘着粗气,有些不敢置信自己刚才居然干掉了一只怪物。

苏栖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做到的,刚才的一切都好像是一种出自本能的反应。

鼻腔里满是怪物的血腥味,苏栖迟撩起衣摆将溅到脸上的血迹囫囵一擦,刚要起身,四肢忽然一麻,后脑勺就像被石头狠狠锤了一下,剧烈的头痛再次袭来,苏栖迟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空气重新开始流动,风打着旋撩起苏栖迟脸颊的黑发,一双沾着灰的黑靴停在他面前,顿了几秒,然后弯腰抱起在地上蜷成一团的单薄青年,一步步朝停在不远处的一辆黑色越野车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鱼鱼的无限流预收《在无限游戏中捡到个病美人后》求收藏

文案:

半年前,被称为“房间”的异世界系统突然崩溃,一夕之间,所有艰难求生的“房客”都被送回了现实世界,皆大欢喜。

半年后,“房间”系统突然重新运作,一夕之间,又将所有非正常脱离的“房客”遣返了回去。

其他人突逢变故都在骂骂咧咧,只有魏耽兴致高昂。

魏耽平生有两个爱好,一是喜欢刺激,二是喜欢美人,作为非正常脱离被遣返的房客之一,魏耽重新进入房间后简直如鱼得水,还幸运地在里面捡到了一个病歪歪的大美人,可惜美人带刺,是朵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高岭之花。

魏耽无微不至,死缠烂打,终于精诚所至,把这朵高岭之花捧回了家,躺在**才惊觉,事情的发展好像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第二天早上,魏耽趴在**生无可恋,忿忿地想:去他|娘的高岭之花,这家伙分明是朵吃人不吐骨头的食人花!

人狠话多受VS高冷病美人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