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时间安排在明天,当晚夏绚住在医院。夏夫人明天上午还有课,夏绚让她和夏伯爵先回家明天再来,医院这边还有徐寒看顾。

晚上的病房只有夏绚一人。

他只留了床头一盏小灯,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他握着手机发呆,目光落在窗外。

敲门声响起,是徐寒来了。

“会饿吗?”徐寒进来后将病房门合上。

“还好。”夏绚道。

明天手术需要全麻,夏绚目前需禁食水。

徐寒坐到夏绚对面的位置,问他:“怕不怕?”

“怕什么?”夏绚反问。

“要做手术啊,手术都是有风险的。”

“徐主任主刀,有什么好怕的。”夏绚笑笑道。

“我也会有失误的。”徐寒吓唬他。

“嗯……”夏绚沉吟一声,“那只能拜托你帮我照顾好我爸妈了。”

徐寒闻言忙瞪他,道:“呸呸呸,胡说八道什么。”

“不是你先提手术风险的吗?”

二人拌了几句嘴,徐寒又问起,“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吗?”

“我?”夏绚面露迷茫,他摇头道,“我不知道。”

徐寒看出夏绚虽看似与平常无太大差别,却给人一种总是心不在焉的倦淡之感。他觉得夏绚是离婚之初还无法适应,想找点事情让夏绚振作起来。

于是,徐寒提议道:“反正你有时间,不如去考个大学上?顺便充实丰富自己。”

这倒是夏绚没有想过的路子,他略略思索,道:“好像不错。”

徐寒见他有兴致,笑道:“就考我们华都医大吧,读完本科还可以考我的研究生。”

“有你一个医学奇才就够了,还需要我干什么。”夏绚也笑。

“不过这些都要等你养好身体了再考虑。”徐寒伸手摸了摸夏绚的头发。

夏绚又道:“哥,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一直帮我。”

在夏绚心里,徐寒一直是夏洵以外的第二个哥哥,是值得信赖的人。

“嗐,别提了。要是让叔叔阿姨知道,你的身体是被我害垮的,我以后怕是进不了夏家的门了。”徐寒道。

“这不关你的事。”

“话说,前两天司老师也来华都了吧,我这段时间太忙了,一直没来得及去拜访他。”徐寒道。

夏绚点头,道:“下次吧。”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徐寒还有工作在身,让夏绚早些休息。

九点左右夏绚就关灯上床。

他打开手机,黑暗中,屏幕的光照在他脸上,有些晃眼。

夏绚想着徐寒方才说手术有风险的话。此刻他凝视屏幕半晌,自己也不知想做什么,最后只得熄了屏,放下手机合眼睡觉。

第二天,夏绚手术前夏伯爵和夏夫人都在医院陪他。

二人担心夏绚的身体,难免紧张,倒是夏绚显得放松许多,反过来安慰他们。

手术时间要到了。

徐寒来通知夏绚准备进手术室,他道:“交手机了,一直握着,是要给谁打电话吗?”

“没有。”夏绚垂眸道,他放下手机。

“准备进手术室了。”

手术过程很顺利,耗时也很短。全麻状态下,夏绚并没有意识。

他迷迷糊糊,置身混沌的梦中。

忽的,夏绚闻到一阵檀香,他又被带入清净的林间古寺。

意识复苏之际,他只觉得自己一会儿漫步在寺庙的庭院之间,一会儿感知到自己躺在病**。

躺在病床时,好似有个人坐在了床边,那人轻柔地握起了夏绚的手,贴在脸上。

夏绚莫名变得安心,最后意识又渐淡,沉沉睡去。

夏绚醒来时,夏夫人和夏伯爵在床边陪着他。

“小绚醒了。”

夏绚的颈间缠有纱布,移植入体的人工腺体已经被摘除了,他又变回了没有腺体的夏绚。

夏绚看向夏夫人和夏伯爵,他突然问:“爸、妈,我昏迷时,有人来过吗?”

夏夫人温柔地答:“没有啊,爸爸妈妈陪着你呢。”

“哦。”夏绚应了一声。

手术很成功,夏绚恢复得也很快,当天就回伯爵府了。

因为这次身体变故引起了家人的重视,夏绚被勒令要待在家里静养一段时间,不许乱跑。

夏绚整日跟着夏洵看看书,在家写写画画,清闲平静。

这日,夏绚本在夏洵房间里看书,夏夫人带回一位客人给夏绚见。

“妈,是谁啊?”夏绚合上书问。他脖子上的绷带已经拆了,创口不细看也很难发现。

“是兰英。”夏夫人答。

夏洵面露疑惑,“什么人?”

“是我的一位学生。”夏夫人只道。

夏绚和夏夫人走出房间。走廊上,夏绚问夏夫人是怎么回事。

“那孩子每次见了我都躲,我有心问了他班导他的情况。据说他这段时间状态很不好,低迷、总是心不在焉。”夏夫人道。她记着兰英曾救过夏绚的恩情,不愿看到一个好苗子断送了。

“我想到解铃还须系铃人,于是主动找他,带他回来见你。”夏夫人对夏绚道。

夏绚颔首,“知道了。”

他独自下楼,兰英正有些拘谨地坐在客厅。

见到夏绚,他立马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又很快低下头。

“坐吧,喝点什么吗?”夏绚道。

“不、不用了。”兰英开口,声音透出几分沙哑。

夏绚为他倒了杯水,然后与他相对而坐。

兰英低声问:“司老师说你在家养病,身体好点了吗?”

“好多了。”夏绚颔首。尭鳐

他见兰英一直勾着脑袋,竟是连直视他也不敢,不由心下叹息。

他道:“兰英,抬起头来。”

兰英缓缓抬头,看向夏绚时,他的喉间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哽咽,“对不起。”他吐出一句道歉。

“对不起什么?”

兰英被内疚之情折磨得已久,他眼眶湿润,道:“为我哥对你犯下的那些罪过。”

夏绚平和道:“你也说了是你哥,又关你什么事?”

“你一直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对我这么好……”兰英已经陷在自己的情绪中走不出来。

他回想夏绚一次一次在他低谷时的帮助,以及当初分手时,他情绪崩溃质问夏绚的话,越发无地自容。

就比如这次,自己再一次陷入了自责的情绪低谷,是夏绚的母亲主动宽慰他,甚至带他来见夏绚。夏绚和他的母亲越是宽容良善,就越衬得他们家面目可憎,罪大恶极。

他甚至头一次生出怨恨,为何老天要让他生在这样一个家庭,让他与夏绚之间的距离如此远。

为何兄长曾经伤害过的人是夏绚,让他们之间又多了一道巨裂。

夏绚叹息,他道:“兰英,不要用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

“就算那个人是你的哥哥,他的意志与你无关。”

兰英终于在夏绚的安慰下恢复平静,他再看向昔日的恋人,心绪复杂。

兰英也听说了夏绚与霍折旋婚礼取消的事情,但他不敢问。最后他只隐晦地关心夏绚,接下来的日子打算做什么。

“想去旅游一段时间。”夏绚说出了新的打算。

这段时间看书,让他的心静了不少,突然想去外边的世界看看。

“去哪?”兰英问。

“莫兰星。”是兰英没听过的地方。

这是夏绚之前在杂志上看到的,当时就心生向往,这次想亲自去看看。

兰英听到是帝星以外的地方,有些紧张地问:“那你还回来吗?”

夏绚莞尔,“当然。”

作者有话说:

一点暗戳戳的糖,这章上将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