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勇哥的行为很是诡异,他总是有意无意地经过我的座位旁边,然后用手敲两下我的桌子看看我,一副欲言又止最后又强行忍住的样子,这让我感觉很难受。

你说你看一个人憋粑粑憋好几天,就是不拉出来你难不难受,特别是每次都好像下一秒就要拉出来了,却又立马吸回去。

终于,勇哥在今天有了突破。

他又经过了我的座位,停了两秒钟,走了。

三秒钟后,他又回来了。

他敲了敲我桌子。

我抬头看了看他。

“哎,怎么样。”他对我挑了挑眉毛。

我假装一头雾水:“还可以。”

“嗯?”他换了个表情挑了挑眉毛。

我假装领会:“还不错。”

他急了:“你来我办公室。”

于是我跟着他到了办公室。

“你小子别装傻。我问你什么你自己知道。”勇哥关上了门。

“经理,我真不知道你在问什么啊。”

“贺总。”勇哥简单提示了一下。

“哦……她没再和我联系过。怎么了勇哥,是不是合同出了点什么问题。”我说。

“没有。小陈啊,本来这是你的私事,我没权干涉,但这事比较特殊,毕竟涉及到了一点我们工作上的事情,所以你可得好好处理这事,别给我添麻烦,也别给公司添麻烦。”勇哥说得比较隐晦,搞得我完全不理解他究竟是要鼓动我上啊,还是让我别闭着眼乱上啊。

我假装明白了的样子点了点头,说:“明白,明白。勇哥,您放心,我会好好处理这件事的。”

实际上我明白了个屁啊,我一涉世未深的小司机,恋爱都没谈过几段,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处理这种事。

我回到座位上,斜对面的柳思思很有挑衅意味地对我挑了挑眉毛,可能是想问我勇哥找我有什么事。

看来今天大家都很爱挑眉毛么,我也对她回挑,刚挑完眉毛,一斜眼,正好看见又从办公室走出来的勇哥正在往我这边瞅。

我用脚趾甲都能想出来,现在勇哥肯定觉得我是一个不得了的风流浪子,刚勾搭完贺总,现在又对着思思挑弄眉毛。

我感觉很尴尬,假装眼睛不舒服的样子动了几下眉毛,揉了揉眼睛,然后假装投入进工作。

这时候许松发来信息:“明天周六了,晚上来我家聚聚?”

我回复可以,然后给于暖暖发信息:晚上你自己回家,我有事。

于暖暖回来信息:什么事?

我:吃饭。

于暖暖:又喝酒?

我:不是,是去朋友家。

于暖暖:不信。

我心想,你不信关我什么事,但是想起我上次醉酒时,于暖暖对我的照顾,我不想惹她生气。

我回道:真的,好哥们儿,大学同学。

于暖暖:校友?那为什么不带我?

看到她的信息,我突然想起来,是啊,于暖暖是我校友啊,她不说我都快忘记了,这么说,她也是见过许松一次的啊。

我:你要去?

于暖暖:要去。

我:跟屁虫?

于暖暖:对。

……

我还以为于暖暖会回一句“欠打?”之类的话,没想到直接回了个“对”,让我完全无法回复。

下班后,和于暖暖一起来到了许松家。

许松住在XH区,他结婚早,房子买得早,不算很贵,所以他还算比较赚到的,花了并不算太多的钱买了一套中环内的三居室,100平左右。他这套房子现在已经翻了一倍了。当然,我所指的“现在”是当时故事发生的时间,大概两三年前。

许松家装修得不错,他和他老婆两个人把家里打理布置得很干净,很舒适,感觉非常温馨。

这不是我第一次来他家,以前来是羡慕,羡慕他有一个深爱着的女孩儿陪伴着他一起奋斗在这个陌生的城市,而恰好这个女孩,也爱着他,两个人互相扶持,一起努力。

羡慕他终于在这里安家落户,不再漂泊。羡慕他在上海,有自己的家。

可这次不一样,羡慕的感觉被另一种感觉所取代,是一种很尴尬很羞耻的感觉。

这次我是带着一个姑娘来到了他家,是带着于暖暖来的。

这就好像我在告诉她,于暖暖,你看,同龄人,人家有房子,这么大,而你如果和我在一起,只能挤租住的小破屋,还是和不认识的人合租的。

进门的一刹那,内心的好强与不甘示弱全部涌在脸颊,让我感觉脸烧得火辣辣,我甚至想抓紧让跟在我身后的于暖暖消失。

和我天天一起生活在破旧小屋里的于暖暖,我多么不希望她看到和我同龄的其他人所拥有的一切。

虽然我知道,就算她今天没看到,她也知道别人拥有的一切是什么样子,因为她自己家就是这样的。

我以为不提起,不看到,不去想,像个鸵鸟把头埋进沙子里,就能骗到自己和她,至少能暂时骗到自己的自尊心。

这一刻,我多么希望我没有答应带她过来,我多么希望她没有跟我一起来,这样,我就不会感觉这么难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