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暖暖忽然打来电话,问我在干吗。

我说,什么也没干闲着。

于暖暖问,怎么了,你的语气不太对。

我笑了,没什么,我挺好的,今天工作累吗,累的话就早点休息。

于暖暖很久没有说话,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许久之后,于暖暖缓缓说道:“那么,晚安。”

“晚安,乖。”我说完,放下电话,心里的滋味无法形容。

我知道,我不是小孩子了,也该懂事了。

但是任性会上瘾,任性真的能得到懂事的人所得不到的东西。

只是,有资本的任性可以持久,没资本的任性终会被打回原型,所有没资本的任性最后终将以苦难的形式偿还。

新员工面试,我作为市场部经理参与了面试过程,宋雯的表弟叫宋佳宁,看起来蛮聪明的,其实我还挺喜欢。

最近几天我的心里压力很大,时刻皱着眉头,大脑时而放空,苏紫找我问了几个工作中的问题,我始终不在状态,答非所问。

“陈经理,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没事吧?”苏紫关切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忽然不想再对她留有任何的怜悯或者同情:“你上次是怎么回事,故意送袜子过来?”

苏紫闪烁着眼神,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说:“有些事情,我们都想去争取,但不是通过这种方式。”

苏紫低着头,许久之后,才出声:“不好意思。”

我没理她,摆了摆手,示意她走吧。

苏紫说:“那我先走了陈经理,打扰了,开心点,照顾好自己。”

可以说,于妈妈的态度忽然让我对上海这个城市失去了所有的憧憬和期待,我忽然完全找不到自己的奋斗动力。

于暖暖最近的表现其实也有异常,她常常会愣神,状态很不好。

我想,我们再这样下去究竟还有什么意义,磁铁相斥的两极何必强行粘合,互相折磨。

我想说分手,但又开不了这个口。

我曾试探着问于暖暖,是否有可能随我回我的家乡生活,我自然期待答案是肯定的,虽然我知道这根本就不可能。

很少有上海人愿意出去的,大多数人宁愿在本地读二本也不愿意在外地读一本。

于暖暖的答案是否定的,她说,去外地读书已经是家里很大的让步了,怎么可能允许自己去外地定居呢。

我想,是啊,我提出的问题可真是有点无理取闹,让人家一个上海本地女孩子跟着自己去外地定居,让一个二十多岁正值青春的女孩子从一个国际都市去到自己的三线小城市渡过余生,确实是有点自私。

我不想再去等什么考试,我要现在就进行尝试。

接下来的一个月,我选了几家本行业有招聘需求的知名外企面试技术部经理或市场部经理的职位,最终的结果完全吻合现实人生里应有的挫折——全以失败告终。

九月份的时候,天气已经热得让路上90%的妹子都露出了大腿,如果不是考虑到纯爷们的形象,我都想露大腿。

终于在高温的煎熬中迎来了我一直备战的执业资格考试,这个证书似乎是我在上海唯一的一根救命稻草。

其实这个证书也许并没有那么大的作用,但是除此之外,我无能为力,这更像是我的一个心灵寄托,一个在黑暗里自我寻找的光亮。也许这个光亮压根就不存在,可我不得不朝着这个方向走去,因为除此之外,处于彻底黑暗中的我,根本看不见其他的路。

考试结束后,我觉得自己考得很不理想,也许是心理压力太大了吧,没有做到正常发挥。

我仔细算了算房价,以现在的价格来说,也确实是买不起了,在短短的一年时间,外环翻了三翻,中环内翻了一翻,内环涨得较少,但我本来就买不起,毕竟那是内环。

宋雯的表弟宋佳宁在八月份来到了我们部门,我的部门终于又回到了六人时代。我发现宋佳宁的工作能力很强,内心感慨于基因的强大,不愧是宋雯的表弟。

我忽然有种危机感,但是转念一想,这也无所谓了,因为,我真的准备离开了。

我想了很多,但终究敌不过现实。

我想, 我努力过了,大概无怨无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