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的母亲来自于丁氏,名唤丁佩;

曹操的正室夫人也来自丁氏,名唤丁蕙;

夏侯渊的夫人亦是来自丁氏,名唤丁香!

可以说,商贾出身的丁家从很早起就与曹家绑定在一起。

古代讲究门当户对,按理说士、农、工、商,商贾出身的丁家与曹家的地位差着呢,无论是曹嵩娶丁佩,还是曹操娶丁蕙,都算是结下低门。

可……这么多年,丁家偏偏就能与曹家绑在一起,打断骨头连着筋,也不得不感慨,丁家的好手段。

甚至曹操好人妻这一项怪癖,也与这丁家这两姐妹不无关系。

如今,站在陆羽面前,当先开口的正是丁家二女儿,夏侯渊的夫人丁香。

与姐姐丁蕙那高冷到如清风冷月的气质截然相反,丁香的话语就好像是四月里的丁香花一般,芬芳馥郁,让人沉醉。

“总是听夫君提起陆功曹,百闻不如一见,陆功曹如此年轻就立下许多大功,竟没曾想还是一个偏偏美男子!”

一句话脱口,和缓、和煦,一下子让陆羽对她很有好感……

陆羽琢磨着……

怪不得人家夏侯渊一辈子就娶这一房媳妇,这位丁香夫人委实讨喜啊。

这么一比,老曹这夫人丁蕙始终冷冰冰的……

那轻易不启动的双唇,永远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

……她这十几年都没给老曹生出个孩子,肯定老曹也不喜欢这号的。

同样是一门姐妹,性格差距好大呀!

“陆羽拜见两位夫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两位夫人快坐,到咱们蔡府上,千万别客气,就跟自家一样。”

此言一出,丁香转过身望了眼丁蕙,见丁蕙微微点头,她方才扭过头朝陆羽招了招手。

“陆公子,可否近一步说话?”

啊……“近”一步?不是“借”一步说话嘛?

陆羽一愣,近一步?多近算近哪?

十厘米?五厘米?还是负十五厘米?

猛地摇了摇头,“咳咳……”陆羽轻咳一声,别说还有点儿小紧张。

当然了,他一个大男人还不至于害怕两个“白虎”……啊不,是害怕两个女人!

踏踏……

轻轻的往前两步,他与丁蕙、丁香的距离只有寥寥一步,可……丁香又向他踏进一步,两人的距离很近,几乎丁香的嘴巴都能贴到陆羽的耳朵上。

别说……

陆羽整个人紧张坏了,这特喵的是真的误入白虎堂了吧?

可关键是陆羽支棱不起来呀,他就不是老曹的儿子,犯不上去继承老曹这优良传统啊!

再说了……这两个女人不能碰啊,谁碰谁死!

可因为距离太近了,难免有些“阿姨,我不想努力了”的既视感。

却在这时,丁香那清幽的声音在陆羽的耳边传出。

极低,极细,唯独丁香与陆羽两人能听到。

“陆功曹被百姓们称为医仙,那……我与姐姐可否向陆医仙讨要一个方子,一个医治不孕的方子!”

啊……啊……

此言一出,陆羽整个人惊呆了,他先是狐疑的望向丁香。

不对呀,这位夏侯夫人历史上都帮夏侯渊生了八个崽儿了,她怎么可能不孕?

那……

陆羽的眼眸望向丁蕙。

就这么一看,登时整的丁蕙挺尴尬的,尴尬中带着几许羞涩。

没错,此番来求子,啊不……是此番来求治“不孕”的,正是曹操的夫人丁蕙,嫁给曹操十余年,她还从未有过子嗣。

她的丫鬟刘氏生了三个,曹操后纳的卞氏也生三个了……

可她,她的肚子始终没有动静。

女人嘛,就是这样……

她可以接受自己没有,可……却不能接受别人一个又一个的下崽。

尽管曹昂、曹沐养在自己的膝下,可……她也渴望有个自己的亲生儿子、亲生女儿呀!

“噢……”陆羽微微点头,看着丁蕙这表情,他大概懂了。

怪不得,两姐妹一道登门拜访……

敢情是因为陆羽这“医仙”的名头,因为这《伤寒杂病论》的缘故,专程来向他求“求子”药方的。

当然了,陆羽只能猜到这一成。

其实……还有一成。

“医仙”的称号与《伤寒杂病论》只是其一,其二嘛,便是夏侯惇的肾虚!

陆羽曾赠给夏侯惇一味药剂,夏侯惇坚持服用后,数年的肾虚都治好了!

这事儿……知道的人不多,可……作为夏侯惇最亲近的族弟,夏侯渊是知道的。

连带着……夏侯渊的夫人丁香也就知道了。

按照丁香的推理,陆羽能治好男人的肾虚、不举,那……或许女人的不孕也能开方治疗。

便是为此,丁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姐姐丁蕙,丁蕙自然表现出了极浓厚的兴趣……

偏偏这种事儿颇难为情,还不能让外人知道。

于是,也才有了,丁家姐妹私底下的登门拜访。

“凭着陆医仙的医术,便是那不治之症的伤寒都能解,这‘求子’的方子,应该也不算难吧?”

丁香的声音再度传出……

她的嘴唇都快碰到陆羽的耳朵了,声音极低极低,生怕有人听到。“总之,拜托,拜托陆医仙了。”

呃……

陆羽总算是从惊愕中醒转。

好家伙,他直呼好家伙了!

敢情……

他陆羽成“医仙”后,第一个来求诊的乃是“不孕不育”症!

这也就罢了,偏偏不孕不育的女人还是老曹的夫人,这就有点儿尴尬了。

关键是,陆羽补肾的方子记着的不少……

可……治疗女人不孕不育的方子?

他前世就木有女朋友,哪里会刻意的看这种书,最多就是偶尔翻开一些朋友圈里的养生小文章,里面提到一些女人不孕不育相关的论题。

出于对异性的好奇,陆羽也就深入的去多看了几眼。

可……那种朋友圈里的方子,陆羽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啊。

“咳咳……”一声轻咳,陆羽退后半步。“两位夫人莫慌,容我略微想想!”

此言一出,丁香点了点头……

“不忙,陆医仙慢慢想。”

陆羽的微微凝眉……

这……丁蕙生不出孩子?

正常去推理的话,那肯定跟老曹没关系,老曹这辈子纳了这么多女子,甚至……里面还有大量是别人媳妇,那不一个个照样下崽!

比如,曾经大将军何进的儿媳妇尹夫人,被老曹纳了之前就已经生了个何晏,后来跟了曹操不也生了个曹矩!

还有绿帽侠秦宜禄的媳妇杜夫人,之前跟绿帽侠就生了个秦朗,又跟曹操生下曹林、曹衮、金乡公主!

可见,曹操的男性功能不仅没问题,而且很强悍。

抛去这个大前提,那就很简单了,问题是出在丁蕙身上,而……导致女性不孕的原因无外乎那么几条——输卵管障碍、卵泡发育不良、亦或者是内分泌失调!

前面的两种,依着这个时代的医学水平,就算了……没得治。

不过,内分泌失调的话,还是有的治的。

细分下来的话,月经不调、月经周期不排卵、卵子有缺陷,甚至……易怒、烦躁,这些都能导致内分泌失调。

调理的话……

陆羽倒是想起了一些中药偏方。

当然了,也仅仅只是想到,陆羽谈过的女朋友,至今还没有超过一夜的那种!

他肯定不会知道,这些偏方有没有效果!

不过,朋友圈里点赞很多,只要这些“小红心”不是刷的,陆羽觉得多少还是靠谱点儿的。

想到这儿,陆羽微微颔首。

他这一点头,登时让丁蕙与丁香就不淡定了,陆医仙这是……这是想到良方了?

“陆医仙……可是……可是……”

不等丁香这磕磕绊绊的话讲完。

陆羽开口了。“两位夫人也知道,当今大汉能涉及这个领域的医书太少了,我这边即便是开方子,也只能尽人事……两位……”

“无妨!”这次,丁蕙激动的开口道,隐隐能看到,她那始终凛着的嘴角,竟是微微的上扬,心头的亢奋溢于言表。

这些年,她不是没有遍访过名医,只是……诚如陆羽所言,这个时代对女性不孕这个领域的医学研究几乎为零,莫说是寻常的医者,就是华佗、张仲景也只能开些温养的药物,几乎没有任何帮助。

至于那些土方,丁蕙不知道尝试过多少了?疗效甚微!

这也是她这些年总是沉默寡言、面沉如水的一个重要原因。

“那……请容我问丁夫人几个问题。”陆羽坐在案牍前,提起笔……似乎要记录一下。

丁蕙银牙咬着红唇,整个面颊都红了,一个十余岁的少年正在问她……问她如此私密的问题,偏偏,她还必须要如实回答,这……这让她的心头多少有些五味杂陈。

她当即提起一口茶水,微微含上一口让自己的内心平静一些。

而丁香则快步跑到陆羽身侧,为陆羽研磨……

提笔、蘸墨……

陆羽的第一个问题已经问出。“丁夫人,每个月你的例事,量大么……”

“噗……”

丁蕙一口茶水喷了出来,连带着丁香研磨的手都定住了!

这问题……好……好生猛啊!

可……转念一想,既是让医者医治,总少不了“望、闻、问、切”……

这东西,又怎么能望、闻、切呢?

唯独剩下的只有“问”了。

“少,很少……特别是后面几天!”丁蕙磕磕绊绊的回答道……

“颜色呢?深还是浅?”陆羽的样子就像是一个老中医,脸不红气不喘。

其实,只要把自己当真带入一个医者的角色,医者仁心,医者的眼中是不分男女的。

不过……

如果一定是妇科医生的话,陆羽情愿患者尽量年经貌美一些。

“淡,而且……有些晦暗!”丁蕙继续回答。

陆羽点了点头,用笔在案牍上写上了几个字——“婚后不孕,例事后期,量少色淡,面色晦暗……”

写到这儿,陆羽抬头看了眼丁蕙的面色,又补上四个字——“面色萎靡!”

二十个字落笔,陆羽继续问道。

“丁夫人是否会经常感觉小腹疼痛、腿软,手脚冰冷……”朋友圈怎么写的,陆羽就怎么问。

“是有!”丁蕙如实讲。

“丁夫人张开嘴巴,我看下舌头!”陆羽吩咐道……

丁夫人也如此做……

朋友圈养生小文章里讲,如果有之前提到的那些症状再配上舌淡、苔白、水滑,那多半这不孕是因为月经不调的缘故。

果然,看过丁夫人的舌头后,陆羽再度在竹简上补上一句——“腹痛腿软,小腹冷痛,手足欠温,舌淡而苔白水滑……”

写完这些,陆羽就打算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最后这个问题很重要,丁夫人务必如实讲……”

“好!”看着陆羽一本正经的样子,丁夫人颔首点头,似乎为了遮掩尴尬,她提起茶盏再度抿了一口。

似乎用茶盏挡住自己的面颊……

陆羽则是眉头凝起,语气颇为严肃。“丁夫人与曹公晚上那啥的时候,丁夫人是什么感觉!”

这……噗……

一下子,丁蕙猛地侧过脑袋,一口茶水喷向地面!

她的脸通红通红,简直已经红到了耳根,什么感觉?此时此刻,她真的是想死的心的都有了,她是女人哪,这……这要她怎么回答?

总不能说舒服或者不舒服吧?

这已经不单单是丁蕙,就连丁香……整个面颊都红了,红扑扑的……

对于她而言,什么感觉,这种话……似乎也只有她与姐姐的男人才能过问吧?陆羽算是……算是第二个这么问的男人了。

“一定……一定要说么?”

丁蕙的语气支支吾吾……

陆羽点了点头,“是……这很重要。”

不过……抬眼的功夫,他察觉到了丁蕙那羞红的面颊,登时感觉出来,她想多了……

“咳咳……”连忙轻咳一声。“丁夫人千万不要多想,这种感觉,我说三个词,你从中选择一个好了——剧烈,平淡,索然无味!”

唔……

丁夫人微微一怔,她低着头,尽管还是面色通红,却是略微思索了下。

“应该是平淡吧!”

陆羽颔首,这就对了……完全符合朋友圈养生小文章中,有关不孕不育其中一种症状。

蘸墨,下笔,陆羽又在竹简上添上了四个字——“欲望冷漠!”

如此……这症状算是梳理清楚了。

——“婚后不孕,例事后期,量少色淡,面色晦暗,腹痛腿软,小腹冷痛,手足欠温,舌淡而苔白水滑,欲望冷淡!”

对应的方子嘛……

陆羽接着下笔。

“艾叶三钱,香附二钱,当归二钱,川芎二钱,熟地黄三钱,吴茱萸二钱,赤芍三钱,川断二钱,肉桂一钱,黄芪三钱,狗脊二钱,桑寄生三钱,乌药二钱,小茴香一钱!”

写完后,陆羽检查了一遍……

本琢磨着,要不要让张仲景去参谋一下,后来想想算了,张仲景多半对不孕不育也没啥研究!

这一门科目专业性太强了……

特别是女性,基本上,没有男大夫去研究这个,也没法研究!

阖上竹简,陆羽微微提起,丁香赶忙接住。

陆羽则是对着丁蕙嘱咐道:“丁夫人,此药方名为‘温肾种子汤’,有益肾暖宫,温经散寒的功效,或许……能助丁夫人求得子嗣!”

“用量的话,每日一剂,水煎,早晚各温服一次!第一次服用务必在例事后十四日开始,共计用药三十天!服用过这三十天后,可以找我……若是我不在陈留郡,则可以去医署找张仲景问脉!我会特地嘱咐他!”

闻言,丁香小心翼翼的收起竹简,她眼眸望向姐姐丁蕙,不经意的提到了一句。“那就是半月后……姐姐第一次服药!”

丁蕙眨巴了下眼睛,示意她不要多讲……

陆羽则是敏感的捕捉到了些许讯息。

原来今儿个就是丁夫人的例事,丁夫人委实好心急呀!

“谢……谢过陆医仙。”

罕见的,丁蕙竟朝陆羽欠身行了一礼……

在陆羽印象中,这位夫人性子一向要强,似乎……还从未对人行过礼。

“丁夫人千万按照我嘱咐的,按时服药……虽然没有十成的把握,可……一半以上的把握还是有的,丁夫人信我就好!”

“既来寻你,我自是信得过你!”丁蕙牙齿咬住嘴唇,她不忘提醒道。“还望陆功曹……”

“我知道!”陆羽微微一笑。“今日我陆羽从未见过两位夫人!”

规矩,陆羽懂……

为啥一个城市里治男科、女科的专科医院往往都要偏僻一些,目的很明确,总不能让人家都知道,我有一个朋友,他那方面不行吧?

“不愧是夫君的左膀右臂……也无愧于夫君总是交口称赞。”丁蕙最后感慨了一番……“那,我……我就先告退了。”

直到这时,丁蕙面颊上的绯红才得以消散了一分,想想这个药方,再想想陆羽此前的仁心妙手,隐隐,她多出了许多期待。

蒙上面纱,丁蕙与丁香从蔡府的后门走出,快步登上马车。

轻轻地来,轻轻地走,挥一挥衣袖,除了一剂药方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

陆羽则是一摊手……

这特喵的什么事儿嘛。

身为医仙……这么一个逼格十足的称号,可行医的首秀竟是解决妇科难题,一想到这儿,陆羽也是醉了。

其实,有一点,陆羽很好奇,老曹的这位丁夫人,之所以不孕,之所以内分泌失调,似乎……有极大程度是因为心情的缘故……

看起来……当老曹的媳妇,压力很大呀!

想到这儿,陆羽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果然哪,当人妻曹的正室夫人,是有一些常人无法体会到的压力。

——丁夫人不容易呀!

……

这边,陆羽刚刚完成仁心妙手,解决了一个妇科难题……

另一边,通往陈留郡的官道上,十余快马正在驰骋。

他来了,他来了……

那个让鬼都闻风丧胆的家伙,他来了!

接到陆羽的命令后,他是第一时间赶赴陈留郡。

听闻这一次出征汝南,陆羽要启用他……

更是要对他委以重任。

呵呵,在他看来……

总是跟“粽子”、“尸鳖”打交道,偶尔能攻下城、略下地、打打活人、调剂一下心情,似乎……也不错!

番外丶曹操缘何好人妻?

170年,汉灵帝建宁三年。

这一年曹操十五岁。

这一年曹操的父亲曹嵩,担任着大汉九卿之一“大鸿胪”的高位。

如果说,大汉有两个最肥的官位,那必是大司农与大鸿胪!

大司农总管帝国财政税收,等同于管理帝国的大金库;

大鸿胪则相当于为皇帝保管他的小金库!

这一年,曹嵩与两大宦官曹节、王甫勾结在一起,借替皇帝办物品为由,让本有内在联系的地方官员,将物资和财宝以上缴财税的名义送到他们自己的秘密仓库。

这一处秘密仓库只有曹嵩知道!

这些仓库混在国库中,物品虽然造册,但不纳入帝国库管名册,属于“私库”,库中物品丰富程度和等级远远超过国库。

在曹嵩、曹节、王甫这三叉戟的配合下,曹家日益的富足了起来。

而这段时间,也算是曹家一门的高光时刻。

这一日……

曹府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曹嵩的大舅哥丁贡登门拜访!

商贾出身的丁家自然能看出来,如今的曹家可不是昔日里曹操的母亲丁佩嫁入时的情形,丁家若还想在这世道立足,必须得紧紧的抱住曹家这棵大树。

当然了,依着如今的丁家,想攀上曹家这个高门,似乎并不容易。

在丁家全族商议过后,只能派曹操的大舅父登门拜访,曹操的母亲丁佩虽然去世,总归……还有曹操这个血脉的联系,两家人走动也算是自然。

一处偏房。

一张桌案,曹嵩与丁贡对坐饮茶。

“妹夫,我膝下那两个女儿,‘丁蕙’、‘丁香’……妹夫可还记得?”

丁贡开门见山。

“怎么会不记得呢?”曹嵩点了点头,前段时间丁蕙二八年华,举行笄礼时,他还带曹操一并去参加了。

在曹嵩的印象中,丁蕙的容貌生的也就是一般偏上,勤奋节俭,丁家教的不错,不过……唯独一样,能看出来,丁蕙的性子十分要强,且寡言少语。

当然了,笄礼时曹嵩也看到了丁家的小女儿丁香。

虽只有十四岁,却像是雨后竹笋般地顶着泥土上来,容貌极为秀丽,性格也格外开朗、活泼。

这等女子在曹嵩看来,等及笄后必是各家争抢的媳妇,只是,如今大女儿丁蕙尚未说好亲事,一时半会儿,还轮不到这小女儿。

“哈哈……”听过曹嵩回话,丁贡开玩笑似的感慨道。“大女儿蕙年龄在即,却还没说好亲事呀,为此,全家都颇为苦闷。”

唔……曹嵩眼珠子一转。

他还没回过味儿来。“要不要,我在官宦子弟中帮蕙儿留意下?”

“不不不……”丁贡连连摆手,见曹嵩没有反应过来,只好如实讲:“妹夫啊,家父、家母可一直挂念着亡妹,不想断了咱们两家的这门亲呀!”

一根筋的曹嵩还是没有回过味儿来,还以为丁家是抱怨,他曹嵩走动的少了。

顿时抱歉道:“他舅父啊,你也知道的……这几年,我升任大鸿胪,朝廷内外忙的是晕头转向,没顾得上往来走动,是我的过错,我以后一定……”

曹嵩压根不会往曹操身上想,毕竟曹操如今才十五岁,还是个青涩毛桃的魔兽少年,一天到晚闯祸……

怎么可能把他与成亲联系到一起呢?

丁贡心里捉摸着,跟曹嵩说个话真的费劲儿!

“妹夫,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丁贡索性直抒胸臆:“家母的意思是,把蕙儿许配给阿瞒,惠儿比阿瞒大一岁,所谓女大一,不受气!咱们两家也算是亲上加亲,妹夫觉得……如何呢?”

这……

一下子,曹嵩恍然大悟!

先是眼眸瞪大,继而是嘴巴长开,最后是眉头高高的凝起……

儿子曹瞒是啥性子,他这个当爹的最清楚不过了,丫的,就是个闯祸精啊,他怎么可能看上丁蕙这种不苟言笑,长相一般的女子呢?

若然换作面色红润、爱说爱笑、模样可人的表妹丁香,保不齐……阿瞒还能同意!

甚至,上次从丁家回来了,阿瞒还特地向曹嵩提起过丁香,说觉得那女孩儿挺不错的。

这……

曹嵩的眉头凝的更紧了。

再说了,遥想当年他娶丁佩的时候,就算是结下低门,这次总不能再弄一个低门来结吧?

心念于此,曹嵩试着回绝。

“啊……是这样,阿瞒年纪尚小,还未及弱冠,此时就谈婚论嫁未免太心急了一些,再说,他整天游**无度,不成人形,怕是会耽误了蕙儿!”

“这算什么?”丁贡丝毫不介意。“这个外甥,咱们丁家是看着长大的,他娘又是咱们丁家的长女,打断骨头连着筋呢,虽然说,这些年有些毛躁,可心地不坏,未及弱冠也不怕。”

“咱们也不用办什么仪式,只要口头定下,交换了生辰八字,下个聘书就行,至于成亲,不忙,可以等到他及冠之后嘛!”

呃……这……

丁家这是有备而来呀!

曹嵩整个人有点儿凌乱,他倒不是看不起丁家,只是……及冠那年,阿瞒正好太学毕业,刚毕业就娶表姐,曹操那糙骡子脾气,能同意吗?

“这样吧,毕竟是阿瞒娶亲,总归得问过他的意思,大舅哥不妨住上一日,明日我再给你回话。”

曹嵩琢磨着,可以去问问曹瞒的意思,若是他不肯,便搪塞过去算了。

“如此最好。”丁贡拱手……

两人算是定下了这最初的意向!

……

……

当夜。

阿瞒回来的很晚,曹嵩闭着眼睛都知道,儿子肯定又去和袁绍等人厮混去了,不是去吃别人家的宴席,就是去行那偷新娘的恶事。

不过……

与往常不同,这一次,曹嵩没有责骂他,而是主动的坐到了**,当先问出一句。

“你觉得你那表姐丁蕙如何?就是上次笄礼时的那个!”

丁蕙?

曹操微微一愣,登时心头对她的评价就是几条——话不多,长相一般,甚至看起来有点贫血,完全没有一见倾心的感觉。

连带着,曹操想到了丁香,表姐不咋样,表妹很不错呀,挺活泼,挺好动,挺好玩的……曹操觉得**床下能跟她打到一块儿!

“表姐?没啥感觉呀,冷冰冰的!若是表妹的话,倒是不错……儿子很喜欢。”

不等曹操把话讲完,曹嵩直接打断。“没问丁香!”

顿了一下,曹嵩语重心长的把曹操他娘丁佩的往事,曹家与丁家的关系,还有最近大汉颇为讲究的这“亲上加亲”的说法统统解释给曹操……

意思很清楚——丫的,你毕业就娶表姐!如何?

不出意料,曹操冷笑。

“不如何?就是不娶!”

他本来还想补上一句,若是表妹的话可以考虑,终究是害怕他爹揍他,话到了嘴边,登时咽了回去。

曹嵩也没有为难……点了点头,“行吧……”

总归是走了一遍流程,正好借曹操的话回绝了大舅哥,算是不伤和气……

哪曾想,曹操倾着身子讨好似的嬉笑道:“老爹,您要这么慌着抱孙子,干脆也给我找两个婢女呗,晚上能一块在**打架的那种!”

噗……

曹嵩差点儿一口老血喷出来。

这年代,填房丫鬟没什么,可……若是没有大婚……

纳妾甚至是让婢女怀孕,这简直就是摸黑门楣的大事儿!

这是要被整个洛阳城耻笑的。

原本而言,曹嵩还不至于如此气愤,偏偏最近……对门袁家的长子袁绍让贴身婢女怀孕一事儿闹的是风风雨雨,袁逢都快抬不起头来了,这还没过去呢,阿瞒竟然也有这想法。

曹嵩一下子浮想联翩,丫的,那姓袁的小子不是带坏了他儿子嘛!

可不能让阿瞒也像他一样。

再说了,阿瞒如今太学还没毕业,就跟这么多女子搞在一起,这令从小生长在太监之家的曹嵩是无法接受的。

此刻,曹嵩的表情都绿了……酱绿!

曹操则完全不顾及父亲的表情……依旧是嬉皮笑脸。

“两个不行,一个也行啊……这样爹也满意,孩儿浑身也舒坦哪!”

“闭嘴!”曹嵩大喝:“休想!我告诉你,为父已经答应你大舅父,给你与惠儿定下大婚,太学毕业之时即刻完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父也就是告诉你一声,这事儿由不得你做主!”

说着话,曹嵩怒气冲冲的就往门外走。

“哼!”曹操一掐腰,偏偏他爹都这么说了,他也没办法反驳……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观念在这个时代还是十分深刻的,再说了,他曹操要不听话,天天与袁绍厮混在一起,零花钱从哪来?闯祸后,谁帮他摆平呀?

“切……”十五岁的曹操嘟了嘟嘴。

“丁蕙,丁蕙……”他喃喃吟出表姐的名字,心情颇为不爽,可吟过两次后,曹操改口了。“丁香,丁香……要是丁香就好了。”

别说,一提到丁香,曹操整个人的心情晴朗了不少。

到最后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曹操知道,丁家长女还没嫁人呢?哪能轮到妹妹呢?

可惜了……只是,无论如何,他对丁蕙就是提不起半点儿兴趣来。

这一夜,曹操睡梦中喊到了十七次“丁香”的名字!

次日,曹嵩答应了丁家的这门亲事,双方交换生辰八字,约定好,等他们从谯郡回来就办订婚宴席,遍告亲朋好友。

直到,丁贡走后……

接下来的几天,曹嵩冷静下来,再度回想这件事儿时,才想起来一桩事来,丁蕙属羊,阿瞒属马,二者相克!

这种相克的属相,在这个时代并不吉利呀!

甚至……有许多前人的例子,属马的与属羊的若是结亲,那最后的结局终将是——分道扬镳!

可事已至此,已经无法挽回,只能希望这属相相克之说子虚乌有!

如此这般,曹操与丁蕙这段姻缘,也算是拉开了序幕。

……

……

同年四月,正直端午好时节。

年方四十二、意气风发、大好年华的大鸿胪曹嵩,带着懵懂少年,情窦未开,却终身已定的十五岁少年公子曹操回到了谯沛老家。

此次旅途意义繁多。

一是衣锦还乡;

二是祭拜曹腾,重修墓园;

三是宴请亲朋,告诉他们儿子与丁家长女订婚的消息。

至于第四嘛,就是在寻觅一处隐秘的地方盖一座带暗室的豪宅,藏匿那些贪污来的财物。

五月……曹嵩正忙着这几件大事儿的时候,回到谯沛的曹操则是放鹰了一般,整天带着夏侯惇、夏侯渊、曹洪、曹仁他们四处行侠仗义……说是要主持公道,实际上,就是无事生非疯耍玩闹!

恰恰,谯沛当地秦家也是个大族,秦家的长子秦越看曹操不顺眼,就纠集了一干小混混打算收拾曹操。

可惜……没打对人,把样子像极了曹操的夏侯渊给揍了一顿。

夏侯渊小曹操两岁,个头、眉眼都像是曹操,只不过……夏侯渊白净些,曹操比较黑!

就连小时候的夏侯惇、曹仁、曹洪也经常把他俩认错……

当夏侯渊被打得遍体鳞伤的消息散播开来,曹操怒了,当即纠结起一干小伙伴操起棍子就去讨回公道!

这一战打得极为惨烈,曹操这边伤了六个,曹操伤的最重,眼瞅着就输了。

偏偏,曹嵩提前得到了这个消息,凭着自己的官位,让一干侍卫乔装打扮,帮着儿子痛揍了这一干人!

哪曾想,曹操急了,直接在端午龙舟之上拔起一刀把这秦越给杀了!

顿时间,整个涡阳河边儿上炸了。

——官少秦越被人踢打,伤重不治!

端午龙舟命案,瞬间传遍了整个谯县,死者秦越年方十六,他的父亲,乃是朝歌郡太守,族中叔伯有许多在大汉各城郡为官。

如此重大的案情,便是谯县卢县长也不敢怠慢,可……但查出凶手是大鸿胪曹嵩之子曹操时,登时,为难了。

秦家虽是大族,可曹家也不是省油的灯,偏偏这案子非同小可,案子不结,民怨南平。

卢县长与谯县县丞吕伯奢商量一晚,决定将这烫手的山芋抛给曹嵩……

便是在曹府,卢县长与曹嵩第一次见面,气氛格外诡异。

卢县长将秦越被杀之时详细道出,其实……曹嵩怎么能不知道呢?还是他暗中派人帮儿子教训这官少,可谁能想到曹操这么刚,直接拔出刀给砍了。

得亏曹嵩曾担任过司隶校尉,对这中间的弯弯道道十分熟悉。

“卢兄,这是大事儿!曹某这次回乡,是为陛下与宫内的大长秋办事儿,竟没想到犬子和这意外搭上了一丝联系!”

“案子是不是他做的?曹某也不知道,容我见到他问清楚之后,再向卢兄回话,若然真的是犬子,曹某必不姑息。”

一番话,曹嵩说的滴水不漏……

特别是其中“意外”这两个字,他着重加强了语调,卢县长多精明,一下子是闻出味儿来了,当即点头。

“大鸿胪说是怎样,那便是怎样!民怨沸腾,下官只要对上面,对下面都有个交代就好。”

曹嵩是缓兵之计,卢县长也是深谙为官之道……

话说到这份儿上,接下来要怎么做,就看曹嵩的了。

此时……

曹嵩怒气冲冲的跑到夏侯渊家,正看到曹操与夏侯渊、夏侯惇、曹洪、曹仁几个躺在地上睡大觉呢,满屋子都是九酿春酒的香味儿,地上还有数不清的酒碗与酒壶!

呼……

呼……

曹嵩不住的疾呼着,一脚将曹操提醒。

“你……你干的好事!”

此言一出,曹操与夏侯惇、夏侯渊、曹洪、曹仁登时全醒了,一个个揉着惺忪的睡眼,从地上跳起来给曹嵩行礼。

曹操打了个哈欠。“父亲……怎么了呀?这么早叫醒我干嘛?还没睡醒呢!”

“你干了点什么?”曹嵩怒气不止。

“孩儿没干什么呀?”曹操挠挠头,再度打了个哈欠。

“那个叫秦越的死了,你还抵赖?”

曹嵩此言一出,整个屋内气氛一下子凝住了,唯独曹操挠挠头。“是我杀的,本来觉得一刀砍不死,没想到这么不禁砍,一下子就死了!”

“你……”

曹嵩怒不可遏,他的瞳孔猛地瞪大,整个胸腔中满是火焰,这股火焰几乎能将曹操烧的面目全非。

曹洪在一旁说情:“叔父,阿瞒也被打伤了,伤的也很重……若然不是有几个黑衣人帮助,怕是阿瞒要被他们打死了!”

曹洪的话,曹嵩置若罔闻……

“你……你创下大祸了,你知不知道!”

这话脱口,夏侯惇、夏侯渊、曹仁连忙提醒曹操。“阿瞒快跪……你爹生气了。”

哪曾想,曹操非但不跪,反而挺胸抬头。“谁让他说我来着?杀了就杀了,孩儿给他抵命就行了!”

噗……

曹嵩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他的眼泪都要崩出来了,尽管平日里对曹操颇为严苛,可……可打从心底里,曹嵩才不能允许曹操有事儿!

啪……

一耳光扇了过去,曹嵩指着曹操,语气中都带着哭腔:“你抵命?那还不如我去抵!你气死我好了!”

闻言,曹操背过身,双手掐腰,他的牙齿咬住嘴唇,双目含怒,却是一言不发,绝不认错!

此时,夏侯渊才说出了实情。

原来先是夏侯渊被打,然后这秦越挑衅说曹操是太监养孙,装什么高贵?没卵子的东西!

曹操一怒之下才砍了他!

这……又是太监养孙么?

曹嵩也是醉了,每次曹操打架,都是因为这太监养孙,之前在洛阳跟袁术打,现在在谯县又跟秦越打,活该他曹嵩欠曹操的!

“父亲,孩儿愿意抵命,只求父亲将儿子跟祖父埋在一起!”

曹操说的义正言辞……

这一刻,究是曹嵩也动容了……唉,唉……

他狠狠的瞪了曹操一眼,长叹口气,迈着厚重的步伐扬长而去。

终究……儿子闯下的货,还得他这个老爹去处理。

……

当夜……

曹嵩与夏侯渊的父亲夏侯仆秉烛夜谈。

“砰”的一声,曹嵩跪在了地上,还未说话,泪水先流。

“表兄,此前我已经问过妙才了,他愿意去替阿瞒顶罪!且之前,他就与秦越有仇,于情于理都说的过去……表兄啊,我知道这样有所不妥,但眼下这是唯一的办法。”

“我是朝廷命官,如果秦家知道是阿瞒所为,一定会逼着阿瞒以死赎罪,还会牵涉到咱们曹氏、夏侯氏的前途。可,若是要妙才前去顶罪,秦家有气无数洒,我再用钱财打点,或许能说通秦家,让他们撤诉,我也能暗地里花钱把妙才给救出来!”

此言一出……夏侯仆也很犹豫!

儿子夏侯渊聪明细致,为人仗义,又谦和有礼,他可是夏侯家的希望啊。

夏侯仆的犹豫,曹嵩看在眼里,不得不说出最后这一番假话。

“表兄,有句话我本来不该告诉你,可事已至此,我……我只能说了,自打我养父曹腾陨亡后,我……我便不能生育了!”

这是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霍……

夏侯仆闻言,面色一凛!

在他看来,这是只有至亲之人才能倾诉的秘密呀,他顿时惊愕不已!

怪不得曹嵩只有阿瞒一子,曹嵩也不纳妾,原来……原来是他没有这个能力。

那……若是曹操有个三长两短,那曹家可就绝后了呀!

心念于此,夏侯仆点了点头,曹嵩再度叩首,连连磕了三个头,这才徐徐起身,整个人像是一下子释然了。

夏侯渊顶罪……曹操并不知道,否则,这个时期,作为愣头青第一号的他一定不会允许!

曹嵩带走夏侯渊时,夏侯仆为儿子最后整理了下衣服……

看着这个犹如生死诀别般的表兄,曹嵩的语气无比坚决。“表兄,你放心就好,我把妙才带走,一定会完整的给你带回来!”

……

这边……

夏侯渊招认是他杀了秦朗,被押入大狱!

曹嵩则是凭着曾担任过司隶校尉……有着丰富的办案功底,他给出了卢县令“指导意见”。

——“端午龙舟本就人多,出现争执,互相践踏,刀不小心刺到了别人也是有可能的,最多就是个事故而已,犯不上什么大罪!如今夏侯渊来认罪,充其量就是个无心之失,罪不至死啊!”

这话……卢县令怎么会不明白呢?

他当然能答应了,可秦家不干哪!

可偏偏,秦家虽是不依不饶,但是案犯乃是一个平民之子,这就像是一拳打到了棉花上,只能答应曹嵩进行私了!

夏侯渊家赔了秦家二十万钱,又额外赠给卢县令十万钱,还有……县丞、主薄,可以说官府的上上下下均被打点了一遍儿!

有时候事儿就是这样,有钱能使鬼推磨!

本是杀人偿命,愣是因为钱的关系,判了夏侯渊一个无心之失,当庭释放。

因为此案中……

县丞吕伯奢帮了曹嵩不少忙,两人又相谈甚欢!

得知吕伯奢师从郑玄,乃与他曹嵩是同门师兄弟。

一时间,曹嵩只觉得相见恨晚,两人竟是焚天祭地,结拜为八拜之交!

曹嵩让曹操称呼吕伯奢为“叔父”,吕伯奢称呼曹操为贤侄,趁着吕伯奢回成皋县探亲,曹嵩父子还特地去他庄上游玩!

而曹嵩为了感谢夏侯渊,便将夏侯渊带在身边,认为干儿子。

又上下打点安排他进入太学学习,确保以后也能走上仕途,连带着,还把贪污来的巨款均交给夏侯仆去打理!

之后为了确保万无一失……

曹嵩请桥玄为曹操改名,将“曹瞒曹吉利”改为“曹操曹孟德”以此彻底洗刷杀人恶名!

……

……

半年后,曹嵩的大舅哥,丁家的丁贡再度登门。

说到底,他心里不踏实啊,这谯县的亲朋好友算是告诉了,可洛阳的呢?

丁蕙与曹操订婚的宴席,也要在洛阳办上一桌,曹家再下了聘礼,这事儿才算是尘埃落定。

而这次……

曹嵩多了个心眼儿,提出要让他这干儿子夏侯渊娶了丁家的小女丁香!

丁家本不愿意,可曹嵩保证,日后会帮这干儿子夏侯渊从仕,不会委屈了丁家小女。

如此这般,这两门婚事算是定了下来。

《礼记》中提到,男婚女嫁可不仅是两个年轻人的事儿,要合“二姓之好”,婚姻大事,礼不可废!

来年,六月二十六日,曹操和夏侯渊被仔细的搓洗干净。

又在熏笼内坐上一个时辰,将全身熏出香气。坐上马车带着礼聘和随从乐队,吹吹打打前往丁家过订婚礼。

曹家亲朋盈门,前来送礼者络绎不绝。

两个少年就这样从生死之交的表兄弟成为连襟,乃至追随一生,从不背弃!

也正因为如此,曹操最信任的人,最放心把兵权交给的人,始终是好兄弟,好连襟夏侯渊!

如果按照正史的记载,曹操这辈子哭的最惨的是一次,不是典韦,不是鲍信,不是曹嵩,不是曹昂……而是——夏侯渊。

……

173年,熹平二年!

曹嵩约来夏侯仆商定到丁家拜访一事,并商定好彩礼数量和具体婚期。

曹嵩尽管已经贪的盆满钵满……

可偏偏还得装清贫——

——十斤黄金(黄铜)、钱五千、绸缎五匹、绢十匹、棉布十匹、帛十匹、细纱十匹,外加其他一些礼仪用品,用车装好双份彩礼,扎上大红缎子,喜气洋洋。

这是打算去丁家下聘。

这在大汉的聘礼中其实也就算是中等行情。

丁家收下礼金,折定婚期六月二十六!

这一日,在丁府曹操再度见到了两位丁家千金大小姐。

丁蕙依旧如清风冷月般幽静,丁香却像四月的丁香芬芳馥郁,笑颜可人。

“唉……”曹操无奈的叹出口气。

心里不住的嘀咕着,要是他娶的是丁香就好了。

可偏偏……朋友妻不客欺,偶尔骑骑……啊呸,曹操差点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他深知夏侯渊替他顶罪,对他的恩情,下定决心,纵是骑遍天下人妻,也绝不骑妙才之妻!

可越是这么想……

心里面越是急痒难耐。

所谓——得不到的永远在**,被偏爱的将有恃无恐!

距离大婚还有一个月……

这是曹操过的最痛苦的一个月,十八岁,正直情窦初开的年纪,明明喜欢的女人就在自己身边,却不能碰……

还要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自己的好兄弟。

心灵上的折磨,让曹操对女人的态度发生了剧烈改变,原本那句“骑遍天下人妻”只是说说而已的,如今……这个念想越发剧烈!

他开始不断的对丁香幻想,她的耳朵、她的鼻子、她的身体……

可偏偏理智一次又一次的占领了心中的高地。

哪怕是负了天下人,他曹操决不能负妙才!

恰恰是这种心情,一次又一次的让曹操的爱情观发生了地裂天翻的变化。

世人都想做曹贼?

世人谁不羡慕丞相?

可……曹操心头的苦衷又有几人能了解呢?

丁香一辈子为夏侯渊生下了八个崽儿,每一次她生下崽儿,曹操的心情都是五味杂陈!

也恰恰是在她每一次生崽时,曹操总会纳一个别人的媳妇,以此宣泄出心头那可望而不可得的思欲!

谁人能知,纯情曹变成人妻曹,仅仅是经历了一个夏天而已!

……

……

六月二十六!

曹氏与丁氏大婚,曹操迎娶丁蕙,夏侯渊迎娶丁香!

宦官头子大长秋王甫与尚书令曹节均受邀,就连张让、赵忠等十二名后起的宦官,也在邀请的行列。

甚至三公、九卿、七十二大夫中一大半也都来,就连当今宋皇后的娘家人也来了!

曹嵩这次是要大办一场。

也是这一日,洛阳东街鞭炮双起。

丁蕙和丁香的花轿在东街头上分开,走在前面姐姐的花轿奔曹家,走在后面妹妹的花轿奔夏侯家。

曹家和夏侯家的酒席双办……

两千石以上官员在曹家入座;

两千石以下,如曹嵩的部下、关系户、找他跑官的、拍马屁的,都在夏侯家入座。

两边酒席一样,喜宴风格相同,只是府第等级不同。

这中间还发生了一个小插曲,当今宋皇后的弟弟宋奇看上了曹嵩的侄女,也就是曹操的表妹,问过其尚未婚配后,当即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一来二去,曹家算是与宋皇后成为了亲戚……当然,这都是后话!

不过,这也为后来宋皇后案,曹家被牵连,顷刻间从高处一下子摔落……埋下了伏笔!

当夜……红烛尽灭,一番良宵!

眼前的女人不是心中的表妹丁香,而是冷若冰霜的表姐丁蕙,曹操难免一阵索然无味……

打了个哈欠,竟是倒头就睡,留下丁蕙那渴望又失望的眼神!

原本,这样也就罢了!

可偏偏第二天,清早……

曹操一觉醒来,竟发现自己躺在了外间……婢女的**,而他身边躺着的乃是丁蕙的贴身丫鬟,曹操只记得她姓刘!

看着自己一丝不挂的样子,曹操登时明白了什么……

比没有圆房更可怕的事儿发生了,他起夜嘘嘘后,竟认错了房间,上错了床,将处男之身交给了自己正室夫人的婢女刘氏!

这……

其实,古代圆房时……

特别是大家族,夫人的婢女是要守在门前的,这是以防夫人身体不适,或者丈夫还有兴致时,替夫人那啥……

可……曹操还没与夫人圆房,倒是先与这丫鬟睡在一起,这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面对曹操,这位刘氏既不是骄人的玫瑰,也不是芳香的百合,倒像是一束盛开的水仙,清冷芳香,一下子擒获了曹操那颗怜惜的心!

最特别的,是她的眼睛,曹操竟从中寻觅到了一丝“丁香”眼眸的味道。

当然,曹操还来不及欣赏……

丁蕙那怨恨的目光已经爆射而来!

放着正房夫人,跟丫鬟做了原配夫妻……曹操的脑袋仿佛要炸了,要是表姐闹起来,少不得又要挨老爹一顿臭骂。

当然了,作为丁蕙也很委屈,本来就是表姐嫁表弟,没有人问过她的感受!

在她看来,这本就是一桩无趣的婚姻,不过是例行公事罢了,现在倒好,一下子变成了心有隔阂的冤家!

直到第二晚,曹操才真正跟表姐圆房。

丁蕙是个极其要强的女人,虽然她没在新婚之际跟曹操对抗……

却用了个比之更可怕、更深远的方式——终其一生都没把心交给他曹操。

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丁蕙始终不孕……不是夫妻那啥不和谐,而是心有隔阂!

恰恰,更可怕的事儿发生了!

三个月后,丁蕙的肚子没有反应,反倒是婢女刘氏先怀孕了!

听到这个消息,曹嵩炸了。

真的是——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师婆学假神,曹嵩醉了,自己儿子这是跟着袁绍,也学会了正妻未孕,倒是丫鬟有子!

隔壁袁绍的长子袁谭就特喵的是“榜样”啊!

曹嵩给曹操下达了最后通牒,必须让丁蕙也尽快怀上孕!

可惜……丁蕙的肚子始终不见动静,直到曹昂的诞生。

曹操害怕父亲抱怨,想要用心耕几回地,丁蕙怄气不伺候,弄得曹操火急火燎的,只好又跑去婢女刘氏那儿消解**。

于是乎……又有了长女曹沐!

曹嵩都服了,甚至逼得曹操待在府中,丁蕙不怀孕不能出门。

只可惜,曹操这次碰上了个大难题,这是他这辈子唯一一次主动认输,他知难而败了,他偃旗息鼓了,想要让丁蕙怀孕,那简直太难了。

她的肚皮跟石头一样难以鼓起,例假又如同潮汐一般从不失约!

绝了……曹操都服了!

同时,对于丁蕙而言,她内心中的芥蒂也更深了!

直到五年后,婢女刘氏因为生二子曹铄时难产而亡,她最后的要求是极力保住孩子,说要让孩子代替她报答曹家、报答曹操、报答丁夫人……

直到这一刻,丁蕙所有的怨恨和不平都烟消云散,她将自己心头所有的愧疚与爱都转嫁在了曹昂、曹沐、曹铄的身上!

特别是曹铄早夭后,曹昂与曹沐几乎就是丁蕙所有的寄托……

也从这时起,丁蕙也想要一个自己生下的孩子,从而消除对曹操所有的怨恨,只可惜……一年,肚子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渐渐的,她以曹昂孤单为由,拒绝跟曹操同床。

至于曹嵩……似乎,对丁蕙的肚子彻底失望。

他又企望子嗣繁兴,他唯独只能小声嘱咐曹操,可以再多纳几房妾室,最好是与别人生过孩子,确保能生的,这样,他才能多抱到几个孙子,这也才有了后面的一系列人妻!

还是那句话……

世人都说曹操喜好怪异,娶了一大堆人妻,可……谁又知道,年轻时的曹操经历了什么?

他心中的恨与惆怅如何宣泄呢?

对丁蕙的期望与失望。

对丁香渴望而不可得!

对刘氏的愧疚……

偏偏还要再加上,祖父对父亲的嘱托,希望曹家子嗣兴旺!

这一切的一切,造就了如今的曹操,也造就了这——《曹操缘何好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