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素领莫溪到小楼门口就停住脚步,只交代了一句,有事直接指挥里面的机器人即可,说完,便走了。

留下莫溪一个人站在小楼外,院子中偌大的榕树格格不入,在主星上难得还能看见如此茂盛的自然树木,郁郁葱葱的布满了黄绿色的叶子,撑起一片阴凉。

信封还捏在手中,所有信封中,只有第五个信封里面的东西摸起来硬硬的,莫溪把信封拆开,得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铜钥匙,上面的纹路模糊,不是被故意做旧,而是使用过很多次。

莫溪抬眼,看着这栋小楼耗不起眼的木门,往上走了几个台阶,把钥匙放入锁孔,往右转了两圈,随着一声木块敲击门板的声音,门开了。

拖着行李箱走进小门后,转身把门关上。

朱莉一进屋子,就兴奋的要链接这间屋子的中控系统,刚链接上她还是兴奋的,但是片刻后,她就痛苦的哼唧了起来。

“这简直就是一栋监狱,”朱莉痛苦的抱怨,勉强把自己的思维从中控系统中抽离,哀怨道,“到处都是墙,我走了两步就受不了了……”

“墙?”

“对啊!电阻墙,密密麻麻的电阻墙,我还不如呆在你的终端里。”朱莉虚弱的挂在莫溪的终端上,不再动弹。

莫溪不能像ai一样切身的感受电阻墙带来的烦躁,但是想象一下一个人站在房间里,到处都是墙壁阻拦,宛如一个迷宫一样,对于本来就延展度极强的ai来说,觉得痛苦也是必然。

只是,这间屋子何必这样设计。

卡苏里的学习用的小楼,为了提高他的学习状态,还是……自虐?

一楼是一个很大的健身房,从楼梯往上,二楼楼梯正对着的门就是卧室门。

推开门,才发现这间卧室极小,里面也没有什么装饰品,一张木桌子,一把木椅子,一架木床,这就是全部的东西。

床尾正对着一扇窗户,莫溪推开窗户侧头看了一眼,发现这是这栋小楼里唯一能打开的窗户。

窗帘被风吹的**漾,莫溪收回目光,把窗户关上,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主人,你觉不觉得这栋小楼阴森森的,”朱莉小声的吐槽,“讨厌鬼小时候就住这儿啊,难怪之后这么讨人厌。”

“朱莉……”

莫溪喊了一声朱莉的名字,朱莉连忙知趣的闭上嘴。

其余的四个信封被莫溪尽数拆开,一封里是放了两张船票,一封里是放了一些证件说明,一封里是放了各种货币凭证,加起来约有23万星币,还有一封里放了几张纸和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卡苏里大约有十几岁,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静静的站着,从照片望向外,而他身后就是这栋别墅。

上面的日期清晰,莫溪推算了一下,当时的卡苏里大约才十三岁。

有两张是诊断清单,封闭心里障碍症状轻度,感情流失症状轻度。

[想着若是和你言语交流,难免显得太咄咄逼人,于是便出了这么一个法子,想给你讲讲我故事,讲之前,我先声明,这绝不是为了卖弄可怜,也不是为了让你留下继续当做药人,而是对你的一个解释。

我与他的父亲相识于一场战争,我是志愿医疗兵,而他当时只是一个小小的军官,他长相帅气,做事有担当,人又聪明,取得了很多次以小胜多的胜利,在这个被腐朽侵蚀的帝国,他就像是一束光,让我心生爱慕。

我喜欢上了他,并勇敢的告白,他拒绝了我,我并不难过,我并不觉得告白就应该被答应,后来小规模战争结束,我们这些志愿学生被召回主星,我重新回到了学院上学,他过了段时间竟然也来到了我的学校,成为了我的老师。

我知道是有人忌惮他,不喜他,便把他放到了学院这个地方,不给他权势。我心疼他,想为他做些什么,因为一些机缘巧合,我们又再接触,没过多久,他向我告白了,其实我察觉了些许不对,但是当时的我哪里管的了那么多,只要他愿意走向我,哪怕是利用我也甘愿,可再浓的爱意,也架不住冷漠的消磨。

婚后我们很少见面,怀上卡苏里算是意外,怀孕的期间,我仅仅见过他两面,没有关心,没有期待,我觉得我就像是一个透明人,孤寂打碎了我的骄傲,我甚至想去流产,可卡苏里大抵不愿离开这个世界,吃了流产药还居然活了下来,我便认了命,把他生下来。

生下他后,我因为不知该如何面对他,把他交给了月嫂,女仆,而我找了个借口,做研究,进修,交流,就像是报复一样的远离卡苏里的父亲。

在卡苏里的幼年期间我鲜少同他见面,但他却长的很好,懂事,坚强,聪明,正直,只是有些沉默,我以为他只是害羞,只是觉得我陌生,所以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后来一次,我没有提前打招呼的回家,才发现他过的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好。

八九岁的小孩,个子才超过门把手,不笑也不闹的在一楼的学习室坐着,一遍一遍的用精神力对抗机器人。

他就和所有的机器人在一起,融在里面,那一刻,我甚至怀疑我的孩子并不是血肉构成的。他抵抗训练机器人的招式,摔倒后站起来,不哭,不恼,就当我心疼的想要打开门叫停下来时,他看见了我,一双眼睛看着我,没有温度,就像融通在看其他机器人一般,和之前见到我时的乖巧完全不一样。

我还没来得及观察,但是他迅速的发现了自己的不对,改变了表情,学着一个孩子看见母亲的眼神,看着我。

从那天开始,我不再躲藏,逐渐的承担起一个做母亲的责任,也是后来,我才知道,这一切都是他父亲的决定,他想训练一个完美的帝国代表者……

因为鲜少于人交流,过早的给他种下责任二字,这些行为早已让卡苏里在内心认同这一切。

我不得不承认我还是喜欢他父亲的,但是我不能理解他父亲做的这些事。

我这些年也做了些努力,我看的出来,卡苏里也在努力的体会人应该有的那些情感,努力的交流,努力的观察众人,但……这些努力总是不够的,他在大多时候在情感中还是像一个笨笨的小朋友一样,只管坏即坏,好即好。

所以,他对你的误会便让你们的起始变得坏,他蠢笨的觉得你是坏的,便会努力的用坏的思维套你。

我想,若不是那场意外,若不是我们想让你治疗卡的病,你会也许会以一个更好的方式和卡苏里在校园相遇,也许会你们走的更好,相知相爱也说不定。

对不起,我也利用了你,利用你让他学会更复杂的情感,请相信,你很好,你很优秀。

请原谅,如此自私的我。

——周挽浅留笔]

信纸上的文字看完,莫溪楞了片刻,恍然抬起头,发现窗外的风吹起来,呼呼的响声就像是一首莫名的曲子,配着逐渐暗的天色,别有一番风味。

风好像从窗缝中透了进来,阴冷入骨,凉飕飕的让人想缩的紧一些。

莫溪又垂下眼,抓着信纸,想撕开,但刚做起动作,又下不了手。

心里的情绪说不上来,好像应该应该难过一下,但是毕竟是自己选的路,一开始就知道了结局,何谈后悔。

这么想了一下,反而释然了,纸张被撕开,清脆的声音传进耳朵,撕成碎片,扔进垃圾桶里,连同诊断清单,像雪花样全部进入垃圾桶,又被一根火柴点燃。

火光通红,乍一下的燃烧,红光转瞬即逝,变成了黑色的灰烬。

‘咚咚咚——’

敲门声响了三下,停顿后,又响了三下。

【作者有话说:hahhaha先摸摸‘都张嘴了为什么不说’同学:久等啦~现在更新了!

然后回复‘由有睡不醒’:√,除了喜欢别人,也要学着喜欢自己~

谢谢‘不好孬’同学的加油,收到啦~

谢谢‘啾啾啾’的红包:我看见你留的评论了,也希望你天天开心呀~ 感谢你陪了我这么久,风带走我的祝福,飞往你的城市,虽然不能见面,但我的思想早在文字的世界里相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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