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水、狐蕊儿、李罡那边即将发生的乱战暂且不说,让我们重新把目光回到裴文德的身上。

“大威天龙、世尊地藏,大罗法咒、般若诸佛!”

眼看着那道从天而降的流光即将命中金刚界,尤嫌不够的裴文德再次放声朗诵心咒,呼唤出了自己最强的一张底牌。

“昂!”

刹那间,狰狞的莫呼洛迦自裴文德的天灵盖中钻出,带着气吞山河、搅动风云之势嘶吼咆哮了起来。

“般若……巴嘛哄!”

宛如一尊从天而降的伏龙尊者,双手合十在胸前的裴文德这次没有再发说话,但他的身体却以一种诡异的共振发出了声音。

那是裴文德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器官共同作用发出的声音,亦是其在领悟了言灵之力后的最强言灵。

锵!

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在这一刻传遍了整个长沙郡。

此时此刻,无论是早就清醒了、还是依旧在睡觉的百姓,都感觉自己的耳膜遭受到了有生以来最严重的一次超声波攻击。

某些体质稍弱的人更是直接昏厥了过去。

就连钦天监那些拥有超凡体质的修行者也一时间头晕目眩,忍不住捂起耳朵发出惨痛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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哧!

就在裴文德以为自己成功挡下这次攻击的时候,他正前方的那道金色流光竟然诡异的转了个弯,恰好绕过金色结界的笼罩范围刺向了身后的宅院。

也就是在这一刻,裴文德才算是看清楚了那道金色流光的真面目。

那分明就是一柄缩小了无数倍、只有拇指大小的金色剑丸,裴文德甚至还在这柄剑丸上面类似于生灵一样的九窍气脉结构。

正是凭借着这些精致玲珑的气脉结构,这枚剑丸才能源源不断的吸收天地间的元气,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肃——轰!

金色的剑丸一晃而过,当裴文德转身望向身后的宅院时,其中一间偏僻的厢房已然崩塌。

“果然不该小瞧任何一位剑修……”

只见一袭长衣白裙的裴慧缓缓从厢房中走出,略带笑意的面容上看不出一丁点其它的神色。

“只可惜你终究没有成就阴神,区区剑丸是不可能真正杀死我的。”

伴随着轻轻的叹息声,裴慧一点点摊开自己的手掌,露出了那枚还在不断挣扎的剑丸。

从表面上看,裴慧似乎并没有受到剑丸的直接攻击。

但已然睁开了眉心竖目得裴文德却发现,裴慧藏在身后的那只手似乎在微微颤抖,就连原本隐匿的极为完美的元气也有了泄露的迹象。

“二姐……”

稳稳的落在地上,裴文德看着对面的裴慧,熟悉中又透露出些许的陌生。

而先前没能阻止裴文德的小青,此刻则是一言不发的眯着双眼,用一种复杂的目光凝视着不远处的裴慧。

“你终于肯叫我姐姐了。”

明明自己现在的状态并不好,可裴慧却像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甚至笑着调侃起了裴文德。

因为在此之前,无论裴慧如何的威逼利诱,裴文德始终都没有当着她的面叫她一声姐姐。

“如果你喜欢听,我以后可以都这么叫你。”

隐约察觉到了些什么,只见裴文德神色凝重的注视着裴慧,尽可能用一种轻松的语调说道。

“是吗?”

“就算知道你只是安慰我,但能听到你这么说我也很开心了。”

脸上的笑容更盛了,但裴慧话里话外透露出的意思,却让在场的氛围变得逐渐悲哀了起来。

“我这一生并不算长,做过的事情却很多……”

“对于绝大多数的事情,我都没有后悔过。”

“只是唯独有一件事情,我始终没有放下来过。”

没有接过裴慧的话茬,因为裴文德早就已经猜出了对方所说的是何事。

“啧啧啧,真是个不乖的孩子……”

眼见场面还是如此的沉默,裴慧只得无奈的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也逐渐淡去。

“你这个时候就应该顺着我的话问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是什么才对……”

“从我见到你的第一次开始,你表现的就一直这么的‘不懂事’。”

压抑的氛围持续笼罩着全场,裴慧的声音就好像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一样,充满了疏远与怀念的感觉。

“可你越是这样,就越让我觉得后悔和愤怒。”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现在早就已经勘破了灾劫,以‘青丘之狐’的姿态于此世重生……”

“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如今根本不用费尽心力的聚拢‘四灵之运’,致力于打破曾经的枷锁……”

“如果不是你的话……”

话及至此,裴慧的声音忽然停止了一下,脸上也再次露出了笑容。

“事实上,我能想出一万种责怪你的理由,就像你能想出一万种拒绝我的理由一样。”

“但不可否认的是,我挺喜欢这种感觉的。”

“你的存在,让我第一次有了活着的实感,知道了什么叫做血缘亲情……”

“一个连入定都没学会的臭小子,居然敢拒绝我的要求?”

“一个明明什么都不知道的混球,还敢放言拯救一方百姓?”

“偏偏就是这么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我竟然出奇的没有生出一点恼怒的情绪……”

“因为我知道,这是我欠你的,也是你我之间的缘分。”

皱着眉头听完裴慧的一席话,裴文德突然发现自己就连尽可能伪装出来的“轻松”都维持不下去了。

“你从来都不欠我什么,而且我刚刚说的话也不是安慰你。”

轻轻向前迈出一步,裴文德分明感到一股无形的斥力正在排斥自己。

只可惜,早已今非昔比的裴文德却并没有在意这股斥力的排斥,反而沉重的再次向前迈出一步。

“只要你想,你就永远是我的姐姐。”

“毕竟一位大小姐莫名其妙的突然跑到同庆寺,并且擅自插手、安排别人的生活……”

“估计也就只有我这个当弟弟的才能忍受得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