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之后,鲁氏病坊前。

“明明感觉才没过多久,回过头却发现早已物是人非了。”

久违的站在病坊门口,被文德仿佛又回想起了自己当初身负重伤,在病坊接受鲁神医治疗的画面。

只可惜在“吸血獠”事件之后,那位时常翘家跑到病坊当小二的李家公子已经不在了。

不仅如此,就连原本神采奕奕的鲁神医,也在那次事件之后变得不像以往那般精神了。

饶是如此,鲁神医却依旧坚持每天坐诊,给每一位前来这里求医的病患进行治疗。

“小法师,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紧紧的跟在裴文德身后,孙县尉一脸困惑的看着对方。

县太爷请小法师过来不是为了驱鬼的吗?

为什么小法师在拿到县太爷的令牌之后,会带着自己一行来到鲁神医的医馆?

难道说,自己那远房亲戚——孙小丫的死和鲁神医有关?

“别胡思乱想,鲁大夫和驱鬼世界没有任何关系。”

一眼就看出了孙县尉的那点小心思,裴文德很直白的翻了个白眼。

“驱鬼也是得看时间的……”

“你看看现在这大太阳的,像是厉鬼会出现的时间啊?”

伸手指了一下正高高悬挂在空中的太阳,裴文德觉得这个孙县尉有时候就是太过死板。

“这倒也是,鬼一般只会在晚上现身。”

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只见孙县尉先是傻笑了一下,随即便不着痕迹的给身边的老赵使了个眼色。

结果不出意外的,老赵并没有搭理对方。

孙县尉想要催促裴文德早点解决“闹鬼事件”,老赵能理解。

毕竟孙小丫不单单是孙县尉的远房表亲,同时也是老赵看着长大的孩子。

可现在的问题是,这种事催是没有用的,深知这一点的老赵可不想被裴文德同样当成“傻子”。

“那小法师现在来鲁大夫这医馆,是打算做什么?”

无奈之下,孙县尉只好舔着脸继续问道。

“救人!”

……………………………………………………………………………………………………

“下一位。”

疲倦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感觉自己的精神恢复了些许的鲁神医照例喊出了下一位病患。

这是裴文德当初在医馆养伤时,给鲁神医出的主意。

比起直接在大堂坐诊,依次将病患叫入内堂进行诊病,不仅可以最大限度保证病患的隐私,让他们没有顾忌的说出自己的病情。

另一方面也能够让鲁神医在坐诊期间,短暂的进行休息。

尤其是后者,对于已经上了年纪、精力大不如前的鲁神医而已,可以说是极其有效的了。

“你……”

在听到推门声之后,略微休息了一下的鲁神医刚睁开双眼,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笑着看着自己。

“文德?”

有些不可置信的揉了下眼睛,鲁神医定睛凝视良久,终于惊讶的喊出了来者的名字。

“好久不见了,鲁大夫!”

笑着朝鲁神医招了招手,裴文德倒是一点都不见外。

毕竟除了在这里养伤之外,裴文德还跟着鲁神医学习了一段时间的医术。

从这个角度来看,鲁神医甚至可以算得上是裴文德的老师,对他有着传道授业解惑的大恩。

“果然是你,你怎么回来了?”

自从“吸血獠事件”之后,裴文德在宁乡县就算是小有名气了。

并非什么孤陋寡闻之辈的鲁神医,自然也得知了他的消息。

正是从那个时候起,鲁神医才知道那位在自己这里养伤的少年,居然就是传闻中的沩山小法师。

不过比起那些无所谓的虚名,真正令鲁神医觉得安心的是,自己的一身医术终究没有所托非人。

“如果我说想你了,会不会显得有点肉麻?”

一屁股坐在了鲁神医的正对面,裴文德在面对这位对自己有着传道授业解惑之恩的大夫时,有着一种和灵祐禅师聊天时的惬意和放松。

在时间上,两人相识的时间并不算长。

可是在情谊上,裴文德却觉得鲁神医亲昵的就好像是自家的长辈一样。

“哈哈,当然肉麻。”

“但是能再次看到你,我感到很开心。”

就像是在面对自己的后辈子侄一样,鲁神医在短暂的愣神之后,便同样笑着回应了裴文德的话。

“不过像你这样的家伙,通常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

“说吧!你这次来找我又是为了什么?”

“是谁受伤了?还是你自己打算继续精进医术?”

这次轮到裴文德哈哈大笑了起来——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一眼就看出自己是专程来此的。

“哈哈,可以说是两者都有吧!”

“我这次来既是为了给别人治病,也是想顺便继续精进一下自己的医术。”

“毕竟你收藏的那些医书我还没有看完,这次正好把上次来不及‘补完’的课全部都给补上。”

听到裴文德的答复,鲁神医一脸“果然如此”的点了点头。

“什么病?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闻言,裴文德这次没有再笑了,转而用一种若有所思的语气问道。

“病倒不是什么大病,主要是一些腹泻、呼吸不畅、以及长期饥饿导致的体弱无力。”

“主要是这次需要治疗的人员有些多,我想问问有没有什么比较具有普遍性,又相当方便快捷的药方可以用?”

裴文德此言一出,鲁神医那原本还带有一些笑意的脸色瞬间僵住了。

“你想救治外面的那些灾民?”

该说不说,鲁神医果然不愧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物,一瞬间就洞悉了裴文德此行的真正目的。

“你这是在自找麻烦,稍有不慎就会惹祸上身的。”

鲁神医的言辞间若有所指,显然这个“麻烦”不是指那些灾民。

“没关系的,我的行动已经获得了县令的许可。”

随手掏出那枚象征着县尹权力的令牌,裴文德满不在乎的摇了摇头。

“至于县内的百姓?”

“我并不打算让那些灾民们进城,而是打算在城外建立一片临时性的安置区。”

“人力、物力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就差这‘治病之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