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岛上时间充足没那么着急, 所以一家三口坐着火车慢慢悠悠回去。

路远征的职级可以买卧铺票,坐火车也没那么辛苦。

一路上还有些热闹。

许问两辈子的文化没白学,气质特别出挑,容貌也掐尖, 还睡卧铺, 自然吸引了不少“有心人”的惦记。

有人贩子, 也有贼。

路远征拧着第三波人送到公安手里时,脸已经黑到不行, 后怕地问许问:“你是怎么平平安安一个人从大北方跑到大南方来的?”

“那时候没想那么多。才接受你牺牲的消息,又听说你没死只是重伤昏迷,就想着怎么也得来看看你。”

路远征握着她的手, 有点后怕地轻叹一声:“还好,你没出事!”

许问嗯了一声,她又不是公社那些从来没出过远门的姑娘们, 防人之心还是有的。

从来不会落单, 只跟着人群走,宁愿抱着冬生睡车站也不去小招待所。

能坐公交就坐公交,实在没公交车也宁愿多花钱打正规车。

当时也是冬天, 她不光穿得厚还穿得土。

她不会易容但是会化妆, 化妆品用好了相当于小整容,能整好看就能整不好看。

冬生听见路远征的话, 骄傲的一一仰头, “我麻麻才不会有事!她可厉害了!会放电!电跑了三个坏人!”

路远征:“……”

许问:“……”

“所以你来找我的时候也遇见坏人了?”

许问见路远征一副恨不得穿越回到过去揍人的表情, 摇摇头:“就转车时碰上坏天气, 火车晚点等的时间太久,我怕冬生饿领着他出来买东西碰见了几个小流氓。”

其实当时许问最头疼的不是小流氓,而是候车厅限流。

当候车室里的人到了一定数量, 管理员把门关了不让进。

出来好出来,回去就不容易了。

天那么冷,许问还能忍就怕冬生冻感冒了。

还是冬生年纪小,嘴又甜,一口一个叔叔哄得管理员心软放他们进去的。

那是许问头一回感受到带孩子出门是这么难。

路远征颧骨动了动。

许问觉得他是在咬牙,忙道:“我能应付的来。我好歹也是一货真价实的高材生。自制了个电击棒,虽然威力不大,但是吓唬几个流氓还是绰绰有余。”

路远征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道:“你休学这想法挺好的!”

许问:“……”

到火车站下了车之后,一家三口到市里进行大采购。

许问主要是挑一些适合冬生吃用的,还有各种生活必备物资。

路远征则挑了些不占地方饱腹的食品。

一圈逛完几乎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和票。换了满满两个编织袋东西。

用路远征的话,到了岛上钱和票子就是废纸一张,没太大实际意义。

买完东西坐上汽车转到港口,等着往岛上送物资的运输船把他们稍过去。

这船一坐就是一天。

路远征肯定没事,就连冬生都不晕船。

只有许问。

本来许问是没事的,到海上突然起了大风,还是逆风,以至于船随着海浪一晃一晃艰难地前行,硬生生把许问晃晕了。

路远征把她扶进船舱,喂她吃了晕船药。

许问白着脸躺在窄小的**。

“快到了!再忍忍。”路远征安慰许问。

路远征口中的快到了一快就是五六个小时。

他们在海上飘了一天才堪堪靠岸。

冬生在**闷了一天,一看见岸就激动地大喊:“麻麻!你看,我们快到岛上了!”

许问这才跟出来看了眼,茫茫大海上,这像一座孤岛。

许问眨眨眼问路远征,“这是什么岛?”

路远征摇摇头,“群岛中最靠近公海的一座岛。而且它跟群岛中的其他岛几乎无连接,更像一座孤岛。据说很久以前岛上是有居民的,但是这岛由于地理位置原因,周边国家都虎视眈眈,经常发生不同规模的战争,岛民逼不得已都逃走了,听说有人管他们叫梨岛。”

许问在记忆里搜索了下,对这座岛没什么印象。

登陆后,许问有点傻眼。

在她的想象中,海岛上虽然不至于像去海边度假那样,沙滩躺椅遮阳伞,但最起码也得能基本住下人。

这岛倒是有点像电影里那种岛。拍荒岛求生的电影。

许问眨眨眼问路远征,“你来之前就知道这岛这样?”

路远征嗯了声。

许问又问:“那我现在带冬生回去上学还来得及吗?”

路远征呵了一声,凉声道:“晚了。”

倒也不是真不能走,但许问明显是在开玩笑。

路远征帮着来接货的士兵们从船上把物资卸下来,又跟着来接物资的卡车到了营区。

临时营区暂时离岸边不远,驻扎在一片热带雨林中。

大部队也是刚到岛上一两天,很多工作还没展开。

营区驻扎地一看就是现清理了树木临时扎的帐篷。

军绿色的帆布帐篷整齐划一的一字排开。

路远征他们一到,营里的人就迎了上来。

路远征的文书跑过来帮着他们把行李送到帐篷。

文书对着许问喊了声嫂子,问路远征:“路营,咱们现在初来乍到还没建房子更没有家属房,你看嫂子怎么安排?”

“我住哪?集体帐篷?”路远征问。

文书摇头,“你有单独的帐篷,不过有点小,一家三口可能有点挤。”

路远征回头看许问。

许问点头。

“没事,他们跟我一起住。”路远征拍板。

路远征的帐篷看着不小,但他这帐篷和原来在连队的房间一样也是生活办公二合一,

除了写字台和行军床还有个小会议桌。

他一个人住还行,一家三口确实挺挤。

文书解释:“主要没想到嫂子也跟着回来。我一会儿安排人把会议桌移走,再加张床过来。”

路远征嗯了一声。

“教导员说一会儿五点有个会。”

路远征抬腕看了眼表,还有一个来小时,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文书离开后,路远征拉了把椅子坐下。

海风潮湿,他腿不太舒服。

冬生在帐篷里转了一圈嫌无聊,转身跑出去玩了。

许问在帐篷里一边转圈一边比划。

“比划什么呢?”

许问回头看了路远征一眼,“既然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住这里,总得要拾掇的舒服一点。”

“就一个帐篷,你再拾掇也舒坦不到哪去。费那劲干什么?你刚从船上下来,先休息会儿?”

他话音刚落,帐篷外响起一道洪亮的嗓音。

“路连,不是,路营!你可回来了!”

人未到声先至。

许问跟路远征同时看向帐篷门口。

一个五大三粗的士兵冲进帐篷停在路远征面前就撸袖子。

许问吞了下口水,有点紧张,看这架势是要来打路远征的,路远征重伤初愈能打过吗?

她防狼喷雾在哪来着?

路远征动都没动,问大块头:“你干嘛?这是想找谁打架?”

大块头眉毛倒竖,一脸凶相,一开口声如洪钟,说的话却跟小孩告状似的:“你都不知道,你去疗养这段时间他们都欺负咱们!”

“谁?”

“就机关那帮狗娘养的。尤其是董超,明明是咱们连调到机关的,分岛的时候也不知道帮咱挑个好点的岛。你看给咱们分的这个破地方。虽然都是岛,但是人家分的岛跟咱们分的道完全不一个档次。人家有房子住,有粮食,岛上也有人气。

你看看咱们这里!荒无人烟,连营地都得自己搭。想要粮食也得自己开荒,饿肚子还好说,喝水才是问题。这岛上就一个小淡水湖泊,军医采样检验说不能喝。打仗打的里面投着各种毒。

在这生活一切都指着陆上给咱运输物资,风和日丽也就罢了。

前几天赶上风雨,船过不来,兄弟们都差点渴死。我们没死在敌人手里差点因为一口水全军覆没。你说气不气人?

这破地方我一天都不想呆了。也不是说我吃不了苦,这群岛大大小小也有几十个,这么多兄弟单位分岛,凭啥给咱们一个最破最苦的?

就算论功行赏咱们营也得排在保障营前面吧?那帮孙子打仗的时候缩在最后面,分岛倒是挑最好的。”

许问听懵了。

这肺活量对得起这身高,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中间都不带换气的。

路远征倒了杯水举到大块头面前,“先喝点水,别在我这渴死。我还得给你偿命!”

许问:“……”

那人却像路远征说了什么重话,倏地立正,站得笔直,垂下头,但是还能看出有些愤愤不平。

“这岛是我让董超分给咱们的。”路远征淡声开口。

“啊?”大块头一双眼瞪得像牛,“不是,为什么啊?”

“因为一连那十七名战士都是攻打这座岛时牺牲的。你临时被抽调到其他船上去不知道,不光一连,整个营,大部分战士都是在整个岛上牺牲的。这岛易守难攻,但是地理位置极其重要,我想守着这座岛守着我们的兄弟。换岛是不可能换了,你要实在不愿意呆,我找人给你换个地方?”

许问没想到分个岛还有这缘由。

大块头也没想到,顿时像被人拔了气门针,瞬间蔫了,垂头耷拉脑袋道歉:“路营,对不起!我错了!我没事我不换,我走了。”

说完转身就跑,生怕路远征非要给他换个岛。

路远征没喊他,只是透过帐篷门上的缝隙看向远方,目光很深。

许问走到路远征身后,双手搭在他肩膀上,“路远征,以后我陪着你。”

路远征转过身抱着许问的腰,头贴在她的小腹上。

不一会儿,许问就感觉到小腹上一片温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