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泽民摇头:“不够的话, 只能考虑分段组合。比如横着两段拼接在一起是长二十米,竖着两段拼在一起是高十米。”

许问抿唇,“能一样结实吗?”

谭长林插嘴:“可以考虑在设计的时候留好缺口。就像拼插积木一样,留好卡槽, 两段墙拼合后, 再用焊接或者其他方式固定。”

“你知道这东西我是要用在哪里。那个环境不支持焊接。”许问不同意, 谁能在海底玩火。

罗泽民很肯定道:“相信我!不管你找谁,也改变不了这个数字是打印墙体的极限。再高再长就不保证坚固了。

你想盖楼房吗?想盖楼房的话坦白说,我们现在的技术还达不到。一般楼房一层大约三米多, 我是说一层。

我们只能打印一层, 剩下的需要人工往上接。难度大, 节约下来的成本就也上去了。

最主要的是质量问题,这个咱们都没实验过。不过我个人觉得,质量可能没办法跟人工建筑比。”

许问摇头:“不是盖楼房。但是差不多意思。”

谭长林安慰许问:“这已经是最好最快的办法了。”

许问没说话。

如果是单纯扩建彩虹岛, 这样的尺寸确实是没问题。

一点点, 慢慢来。

可随便一艘能成为战舰的船, 长度都超过一百米。

路远征说,家门口停着那辆,全长一百七十七米。

这就意味着光长度就要拼接十七块,谁知道拼接处能经历几次风浪?

不过,许问又想, 在卡亚号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 一堵墙又有什么用?就算近距离下卡亚号用不出劲儿, 光舰上的重武器,一下就给轰没了,这对卡亚号实际约束意义为零。

相反,如果弄一堵不结实的墙, 被卡亚号撞坏,是不是可以反扣他们一个寻衅滋事意图挑起两国战争的罪名?

这么一想,许问松了一口气,问罗泽民:“可以调长短吗?”

“只能短不能长。最长范围和最高范围内,尺寸随便调。”

许问点头,“这就够了!大约还得多久能弄好?”

“最快也得下周。”

“我这里其实很快。主要我看见你给许兄弟的原材料单子。你要的原材料有几种特别稀罕,在国际上也不太好找。许兄弟肯定给你找不到,我也是费劲心思托了很多人,才买到。已经在路上了,真运过来,还得好几天。”

“不急。”许问道,主要急也没用。

旁边的谭长林目光被角落的一个长方体吸引,指着它问:“那是什么?”

罗泽民回头看了眼,“立体打印机啊!”

“我能看看吗?”

“当然可以。”

谭长林搓搓手,走过去,许问也好奇地跟了过去。

“这才是正常打印机应该有的样子嘛!”谭长林半弯了腰,低头认真查看。

这台打印机长约一米半,高五六十工分,正在工作,应该是要打印一个红色圆杯。

旁边地上扔着几个同款,看得出来是从粗制滥造到越来越精细的调试过程。

谭长林感叹地啧了两声,又低头仔细看它工作原理。

这个打印机算是成品,但为了方便调试周边护板都没上,还能看清里面的零部件。

打印用的塑料像是一根长长的电线,只不过电线外边是绝缘皮里面是铜芯。这个只是红色的实心塑料线。

一端接在打印头上,经过热处理后,一点点的按照既定轨迹运行,然后一个杯子慢腾腾地被打印出来。

就是真的好慢好慢!要按这个速度生产的话,那离破产也不远了,还是有待改进。

许问还闻见一股塑料融化时的刺鼻味道。

罗泽民追过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朝许问笑笑,“抱歉!未经允许就用了你的研究。我只是想做一个正常点的打印机测试一下。”

许问:“……”

她的打印机不正常?

罗泽民看出她表情中的抗议,忙道:“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弄一个小巧方便一点的测试一下。”

许问当然不会真计较,点点头,夸他:“你很厉害!能举一反三,并且做得很好。”

罗泽民比许问预想中的要厉害很多。

而且,即使是一个小杯子也需要有模型程序的,计算机远不够普及的时代,不管罗泽民是请人帮忙还是自己弄的,都特别厉害。

不是人脉资源厉害就是本身实力厉害。

罗泽民摆摆手,“这都是你给的图纸和数据弄出来的。你才是厉害那个!”他抬腕看看表,“看起来你应该是还有点时间门。我这里太热,咱换个地方聊吧?我知道一家甜品店做得冷饮和蛋糕都特别好吃。”

许问犹豫了下,还是点了点头,罗泽民这里实在是太热了。

罗泽民主要跟许问谈的是合作的事。

他想用许问这项3d打印技术创业,以后专门做3d打印机。

要创业得先把厂运营起来,所以付不起许问的版权费,跟许问商量想让她技术入股。

只要许问同意,他立马回去就申请专利。

不管成不成功,都给许问两成股份。

许问当然很看好3d打印机技术,也看好罗泽民这个人。

敢拼敢闯脑子灵活重点是不忘本。

所以许问答应了。

罗泽民手写了一份承诺书给许问,表示等工厂相关手续注册好,会给她一份正式的合同。

谈这些的时候谭长林没在。

不知道是出于礼貌还是真不喜欢甜品,到了甜品店门口,谭长林表示还需要采买生活用品就先走了,跟许问约好码头见。

许问跟罗泽民谈妥相关事宜后,又绕路去跟二哥打了个招呼,这才启程回彩虹岛。

谭长林已经在码头等她了,手里拎着他的生活用品。

就一块洗衣服用的皂角。

许问这才意识到,他只是为了给自己跟罗泽民留一个谈事的空间门。

原来他情商也没之前表现出的哪么低。

回到彩虹岛。

许问照旧在卡亚号前方停了一下,把从鹏城买的果蔬分给了他们一部分。

他们照旧把钱给许问,只是这一次,那个叫卡斯特的主官主动开口跟许问打招呼:“美丽的女士,谢谢!但是,你以后还是不要送了。”

许问有些纳闷,“为什么?”

“那你又为什么坚持呢?据我所知这对你十分不利,不是吗?”

“你们应该也知道我的丈夫也是个军人。我知道他出门在外的时候会很辛苦!我看见你们就会想起他在外,我只是想着对你们好点,权当行善积德。如果以后有一天我的丈夫也被逼无奈被困在外面回不了国回不了家的时候,也有人能送上一点温暖。仅此而已,没什么利不利!”

卡亚号上所有听见这句话的人,都为之动容。

除了军人,他们都还是儿子、父亲、丈夫,他们的家人此刻也在家里惦记着他们。

尤其是他们这个职业特殊,他们困在这里,家里人却毫不知情。

卡斯特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个谢谢。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对方主动开口,而且是关心的语气,这对许问来说就是一个巨大的突破。

吃晚饭的时候,许问跟路远征提起这事。

路远征皱起眉,陷入沉思。

见他表情不对,许问纳闷道:“怎么了?有什么地方不对吗?”

“目前而言,你在跟他们接近的过程中,只有一件事算是对你不利。”

“对,嫂子们对我的误会。”许问下意识接口,说完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岛上的事,他们一群困在卡亚号上的官兵是怎么知道的?

“有奸细?”许问说完,自己就摇头否认了,“这岛上目前没有普通百姓,不是军人就是军嫂军娃。最次也是谭长林这种在国字单位工作的精英。不可能有奸细。”

路远挑了下眉,“人家怀疑你,你倒是大方,无条件相信人家。”

“我要跟她们一样,岂不是就显得我也愚昧无知?”

“也是!我媳妇儿是最聪明的。”路远征说着放下碗筷,“乖媳妇儿,一会儿吃完自己回家,我去开个会。”

“你还没吃饱啊!”许问指了指他面前的碗。

一般,路远征他们都不浪费粮食的,打的饭不管多少不会剩。

现在路远征的碗里还有大半碗饭。

“人家都听到我们谈话了,哪还吃得下去?我得上报这事。要不你帮我带回去,晚上我回去再吃。”

事有轻重缓急。

若敌人能叹茶到岛上的动向可比浪费一碗饭严重太多,耽搁不起。

最后许问吃光了那份饭。

她说过,做他最坚实的后盾,他顾不上的她来做。

这一晚,路远征彻夜未归。

第二天,他们那红蓝对抗还在继续,仔细看,会发现少了不少船只。

路远征没去。

许问吃着早饭,路远征急匆匆地回来,问她:“媳妇儿,你知不知道怎么能彻底防声呐?”

“啊?”许问眨眨眼,“声呐?你是说他们携带声呐了?可是声呐只能探测物体不能监听对话啊?”

声呐许问是知道的。

这在军事上也经常使用,比如鱼雷,潜水艇。

可声呐不能监听,说什么也不应该听见嫂子们说她的话。

路远征抿了下唇,“不是通过声呐听见的。应该是嫂子们在海边玩说你坏话的时候恰好被他们来安置声呐的人听见。”

许问:“……”

她好一会儿才消化掉这条信息。

“你的意思是他们离开过卡亚号?而且还在咱们这里安装了声呐装置?可,咱们的官兵不是一直在监视他们?”

“昨晚我们在海底搜到了几个集装箱,里面是声呐设备。其中一个就离你们平时玩的那么片海不远。

我怀疑是他们的人偷溜出来的放的。

至于监视,我们用人巡逻怎么也会有疏忽,何况他们有声呐帮助,能躲开咱们的巡逻。”路远征脸色很不好。

如果有声呐,真特别麻烦。

最起码通过蛙人从卡亚号底部上船是不现实的,事实上任何活物也别想无知无觉地靠近卡亚号。

这会让路远征他们变得非常被动。

就许问所知,到她穿来之前都没有完全的声呐屏蔽技术。

她所知道的几种,路远征他们也知道。

“不能以此为借口轰走他们?”

路远征摇头,“我们没有证据是他们做的。所有的设备上都没有明显标记。只要他们死不承认,我们就没有办法。”

许问想了半天,所知道的几种,要么技术达不到,要么就是已知办法,效果都不大。

路远征见许问也没有更好的建议,嘱咐她千万保密,不能让其他嫂子们或者孩子知道声呐的事,又脚步匆匆离开了。

如果不是因为许问视多见广,想知道许问有没有办法,他也不会告诉许问。

也是在宋学勤的授意下问的。

声呐技术,着实不好破解,这让彩虹岛变得十分被动。

许问知道,这一回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卡亚号停留在这里了。

宋学勤以及其他岛上的官兵都到了彩虹岛,一整天都在开会。

猜也知道是在商量怎么轰走卡亚号。

次日傍晚,许问又带了很多奶制品和水果去慰问卡亚号上的官兵。

彩虹号的岗哨已经习惯了,看见许问出没也没拦。

他们都以为路远征也在屋船上。

跟昨天一样,卡斯特对她友善了很多。

许问趁机提出了想看看卡亚号的请求。

意料之中,卡斯特一脸防备的拒绝了。

许问也不走,也不多劝,坐在屋船的甲板上,一脸泫然欲泣。

卡斯特:“……”

过了会儿卡斯特道:“这是军船,谢绝外人上船。”

许问眨眨眼,掉了一滴泪。

她精心计算过角度,这眼泪一定是睫毛上颤悠悠地落下,从眼角一路滚到唇边。

这是她对着镜子演练过很多遍的,连她自己看着都特别动心。

路远征只看过一次,就警告她不许用美人计。

许问神情可怜巴巴,眼神清澈无辜:“可是,在我们这里,军船是可以参观的。我都上去看过。难道你们的船简陋或者技术低端到连一个普通老百姓也能一眼就看懂?”

卡斯特摇头:“不可能!”

任何一艘军舰也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妇女看一眼就能研究透的。

许问的身份他们略有耳闻,也隐约听见他们岛上的人再骂她什么。

卡斯特的副官想起这茬心中一动,如果真能收买许问呢?

这个想法让他有些兴奋。

如果真能让对方主官的妻子当自己的卧底,那……

卡斯特的副官附到卡斯特耳边说了下自己的想法。

卡斯特皱眉,不同意:“利用一个女人像什么话?何况她还对我们这么友善!”

副官又劝说了好一会儿,大意若翻译成中文,无非就是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云云。

反正许问就是个普通的百姓,让她上船跟在国内让很多其他行业的参观者上船有什么区别?

卡斯特最好被说动了。

长时间门窝在船上其实是一件非常考验心理的事。

尤其是为了怕暴露己方人数,每天只敢让寥寥几个人轮流上甲板放风。

船舱的房间门过于压抑,饮食也单一。

许问每天送来的果蔬肯定不够一船人吃,只能给生病的病号尝尝鲜。

要能利用许问,早点完成目的回家的话,也还是挺值。

这么一想,卡斯特同意了,说只能许问一个人上船,并且需要搜身。

许问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能说服他们,愣了一瞬,随即心头涌上后怕。

那艘船里,最起码也是三位数的官兵。

只她一个女人上船,会发生什么?

万一被强……不,就算被挟制了也是个麻烦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