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远征眯起眼, 嘴角似笑非笑地,低头看着许问,“跟谁去的?”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许问隐约听见了磨牙声,于是笑的更开心了,对他的威胁视而不见,“别的老公啊!”

像个恶作剧得逞的小孩。

路远征点头, 也不废话, 直接问:“名字。”

他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

他还活着呢!就想抢他媳妇儿?

“怎么?看你这样是想打死人家?”

“那得看他到底有多欠!”路远征淡声道。

惹急了他, 也不是干不出来。

许问仔细看了看他的神色, 淡淡的, 她一时分不清他是真不高兴,还是逗她玩儿。

想了想回答他:“一起吃饭?同床共枕?好像都做过了。”

路远征:“……”

这次许问清楚的听见了路远征的磨后槽牙的声音:“许问同志,你要不是开玩笑的话。那么就把他名字告诉我。”

许问回答的相当痛快:“李铮。”

路远征怔住。

许问生怕他名字跟人对不上号,又补了一句:“小名冬生。需要我告诉你他现在在哪吗?”

路远征:“……”

一腔恼意化成哭笑不得。

惩罚性地捏了捏许问的脸,“你呀!气我就这么开心?”

亏他刚才已经在想怎么处理那男的。

“我哪气你了?冬生长大了肯定是别人老公啊?!就算是许闻也是别人老公啊!”

路远征目光幽幽瞥了她一眼, “二哥不会跟你同床共枕。”

要不然他也不至于真动了怒。

至于冬生, 谁会往三五岁的孩子身上想?

许问一想也对,笑得更开怀了。

路远征舔了下唇, 也笑了:“看来我集训这一个月……冷落到你了,才让你对“别人的老公”这么念念不忘。既然这样, 我觉得我有责任好好补偿你, 顺便教教你什么是夫纲。”

许问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你之前不是总说想跟我一起游泳,想看下我的泳姿?今天满足你。”

许问:“……?”

没等她反应过来, 就被路远征弯腰从椅子上抱了起来扔进了海里。

这是浅海区,加上两个人都会游泳,倒不至于淹死, 但也得灌一嘴水。

许问从水面浮出来,撸了一把脸上的咸咸的海水就被路远征搂住。

许问:“……”

冬生的水性许问是见过的,就感觉他像一尾鱼,在水里特别灵活。

路远征的水性明显比冬生好太多,他下水后就像海的一部分,无声无息。

许问甚至连他怎么下水的都不知道,除了自己掉落海中溅起一个偌大的水花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动静。

而且这明明是海中,许问需要扒着船舷才能保持自己露出水面。

路远征像违背自然规律一样,在水中能保持直立,还有余力勾着许问动手动脚。

感觉到水下他的手勾着自己的裤腰往下拉,许问有些急,“这在外面呢!天都还没黑!”

她为了遮挡膝盖上那些痕迹特意穿了一条长点的裤子,这会儿反倒成了自己的束缚。

裤子被路远征拉到膝盖处,她的腿动不了。一只手还抓着船舷,另外一只手还无助地攀在他身上,只剩一张嘴徒劳地反抗。

“我知道。”路远征也有些气息不稳,一只手依旧在水下作乱,“放心,这地方他们看不见。”

他最清楚哪个地方是死角。

他们俩在树屋背面,岛上的人看不见他们,他朝了望塔那边做过手势示意自己的存在,所以他们注意到什么动静也不会多往这里看。

许问更气了,“这是看见看不见的事吗?”

这是在外面!!

还是在海里,感觉太奇怪了。

她都感觉自己要抓不住船舷了。

路远征紧贴着她,修长的手指在水下动个不停,在她耳边道:“你说这水声是海浪的声音还是你的声音?”

许问脸滚烫,完全不想搭理他,知道无法阻止,干脆闭上眼。

可闭上眼其他感官愈发地明显灵敏,她甚至都能感受到他手指的形状。

隐约似乎还听见路远征特别混蛋地感慨:“放松点,我手指都动不了。”

许问再也听不下去,主要探头吻住他那张让人羞恼至极的嘴。

只觉得自己身体像大海中的一朵浪花,完全身不由己。唯一的支点就是她全身攀附的这个男人。

夕阳西下,天边一片火烧云,蔚蓝的海面因为橙色的霞光变成了一种特别温暖的颜色。

那种感觉很奇特。

置身温凉的海水中,偏偏身体深处是热的。

迷蒙的视线中是男人刚毅的脸,一滴汗沿着他那道骇人的疤痕滚落。

许问吞了下口水,支起身子吻去了那枚汗珠。

路远征先是一停,随即腰腹动作幅度又大了些。

许问仰起头,看着渐渐消失的橙光。

心想跟路远征这一次疯狂大约会成为她一辈子不能与人说的秘密。

两个人回到船屋中时,天已经黑透了。

许问终于看见了路远征在这船上真正改动过的地方。

他做了一个特别小的浴室,屋后加了一个大水桶,能简单的冲个澡,也就是洗掉一身海水。

许问换好衣服,坐在躺椅上,越想越生气,“路远征,你准备这么充足,是不是早就想对我图谋不轨了。”

路远征洗完澡,只穿了条许问从丽江带回来的花裤衩,一手拿着毛巾胡乱的在头上擦,闻言轻笑,“那就冤枉我了。这是为了防止你跟冬生下水玩完不好洗澡。”

许问刚就看见浴室旁边墙上还吊了个篮子,里面有一家三口干净的衣服。

想着他大约是没说谎。

浑身酸软无力心里极度舒爽的许问闭上眼,打算大度的放过路远征不跟他计较了。

结果过了几秒路远征自己又开口:“不过……那次看你跟冬生游泳的时候,就有过这想法。只是这次终于付诸实践了而已。”

许问:“……”

“路远征,你就是个牲口。”

身心俱满足的路远征含笑挨骂,把擦完头发的毛巾扔到一边的脏衣篓里,又从墙上拿了条干净毛巾走到许问身后给她擦头发。

“许问。”

许问轻嗯了一声。

“谢谢你!”

“嗯?”

“你把冬生教的很好。”

冬生的变化别说岛上其他人,就算朝夕相处的路远征也看得出来他自打跟着许问这一年多以来的不同。

尤其是跟着许问出去这一个月。

以前的冬生扔在小孩堆里就是个普通孩子,看不出什么特别,辨识度很低。

现在的冬生站在一群小孩中,说一句鹤立鸡群也不为过。

早晨是路远征叫冬生起床的,爷俩一起吃完早饭后,为了不让冬生打扰许问睡觉,路远征直接把冬生带到了营部。

像平时一样把他往营部一扔,爱去哪去哪。

战士们都有自己的事做,也就卫生连的人稍微闲一点儿。冬生就在卫生连玩。

过了会儿路远征一抬头,见卫生连一帮人围着冬生,冬生站在中间连说带比划。

路远征挑了下眉毛,出于好奇,放下笔捏着眉心走过来。

冬生在给大家讲“茶马古道”的故事。

路远征立在一边听了听,也惊讶了。

难怪卫生连那帮人会围着一个小孩,冬生讲得特别有意思,一直从古讲到今还穿插讲了丽江的历史人文,捎带夸奖丽江有多美!

路远征目光闪了闪,这肯定是许问教的。

讲到尾声冬生还摇头晃脑一脸遗憾:“唉!要不是麻麻总念叨爸爸,我们还要去大理的!”

路远征轻哼一声。

卫生连的人回头看见他作鸟兽散。

跟上班摸鱼被领导抓包的上班族反应差不多。

冬生仰头看路远征。

路远征大掌稍稍用力在他脑袋上轻按了一下,“学得不错!不过我觉得你应该从弟子规开始学!”

或者先学学孝道。

冬生:“……”

“那是我儿子!用不着你谢。”许问摇头。

如今即使没有路远征作为中间人,许问也把冬生当做自己的儿子。

“替他亲生父母谢的。知道东升现在被教的这么好,他们也就安心了。”

这次许问只说了句“应该的。”

路远征仔细地擦着她的发梢,“跟二哥又商量新买卖了?”

许问疑惑地“嗯?”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说完想起冬生来,“小叛徒!”

路远征摇头,“这回真不是他。二哥来了封信,三天前到的,写着你的名字。我给拆了。”

越说越小声,“对不起。那时候你没回来,我想看看有没有你的消息。”

从信里能看出来许问去过许闻那儿,但是又走了。

这下路远征比第一次还着急,生怕许问在路上出了意外。

却也完全不敢离岛了,生怕许问哪天回来找不到他。

这样的处处担忧的等待才无比煎熬。

每一秒钟都是一年。

私拆别人信件是不礼貌的行为。即使是夫妻,路远征也觉得难为情。

许问倒没想那么多,摇摇头,“给我的信没什么你不能看的。二哥说什么了?”

“说家里同意了。但是咱爸妈不放心嫂子一个人出这么远的门。说再等等,等你过年回家再让嫂子回来。”

许问哦了一声,问路远征,“你今年不是有两次假?能不能休一次?

“咱们离彩虹岛远,一来一回差不多半个月。我的意思是两次假一起修,像石磊这样。不过你要愿意回去的话,我明天去打休假申请报告。”

许问算了下,六十天的假分两次修,路上就要二十几天,太不划算了。想了想,“算了。你先别打报告,我往家里写一封信。看看家那边还有没有愿意过来的亲戚街坊,如果有的话可以带嫂子一起过来。这样家里都放心。”

“也行。如果没有,咱就休假,大不了路上慢点走,权当陪你旅游。你别说,冬生跟着你玩的开心还长了很多见识。”

“可我玩的不开心。”许问轻叹,“看见好看的风景总觉得身边少了某个人,会很遗憾。”

路某人嘴角上扬,心里那一丝丝委屈以及这些日子受到的煎熬似乎也因为这句话消失,把毛巾挂回墙上的勾子,承诺:“下次努力不缺席。”

“哥还说什么了?”许问侧过头看路远征。

路远征拿出鱼竿,坐在甲板上,身子靠在竹屋的墙壁上,一条腿垂在船沿上,一条腿屈着,回她:“还说就算小青嫂子不来,也不会耽误你跟嫂子们的事。让你直接把东西送过去就行。所以,你又想跟嫂子们折腾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着帮嫂子们增加点收入。你看现在改革开放已经开始了,慢慢就会允许个体经济。但,改革春风再怎么刮一时半会儿也刮不到海岛上来。

咱们这里虽然人不少,但是太偏僻。想多赚钱的小商贩肯定先往大城市扎堆。

我想着咱岛上那么多心灵手巧的嫂子们,可以做些手工活。等她们做好我拿去给二哥,让他代卖。”

路远征想了想,“主意是不错,可你往二哥那送也是个麻烦事。”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了。我想买搜小渔船,直接从这边划船过去。这个距离其实不远,约莫一个来小时就到。”

“买艘渔船不是问题。”路远征皱眉,“安全是问题。”

直穿过去都是我国的领海不差,但其中一小段位置比较隐蔽,怕是容易遇见海盗或者走私团伙。

而且这段路不是官道,还没人这么走过,可能会有暗礁。

万一出个闪失就不好了。

许问没想到这么多,听路远征普及后,才意识到自己想的可能简单了,问他:“那这条路是不是不能走?”

路远征沉吟了会儿,“那倒也不至于不能走,得需要开条官道。不过我权限没那么大,得往上打报告。上面同意了,我带着人护送你们两趟,趟出一条道,也算告诉下那些海盗这是谁的船。一般情况,他们会躲着军船。”

海盗只喜欢抢钱不会想送命。

“啊?”许问起身从躺椅上下来,走到路远征身边坐下,“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你?就……会不会被人说你以权谋私什么的?”

“你又不是往自己兜里揣钱我谋什么私了?你是在为嫂子们谋福利。嫂子是军属但也是普通百姓。开这一条海道是早晚的事。如今能对普通百姓有好处,不过是提早一步而已。

如果你能开个好头。以后不管是彩虹岛还是中心岛亦或是咱们群岛其他岛或者礁上的嫂子和百姓都会受益。

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

你刚也说了,咱们这里太偏僻,做生意的不喜欢来。可如果这条海道通开后,咱们离特区这么近,说不定咱们群岛也能先占上光呢?!”

许问啧了一声,“不愧是路营,这觉悟就是高!是我格局小了。我只想着顾彩虹岛的嫂子们。您这把群岛的百姓都安排好了!”

说完还朝路远征竖个拇指。

话是好话,只是许问这表情这语气,说夸奖不如说调侃。

惹得路远征斜着眼看她:“许问,你是不是又欠收拾了?”

许问咯咯地笑。

笑了会儿,许问轻叹:“路远征。”

“在。”

“在外面一个月,不管身边再热闹总觉得心里有一角是空****的。回来看见你,心里才踏实了。”

“我也是。”路远征钓鱼跟姜太公似的,连鱼饵都不挂,就甩个鱼竿在那儿垂着,听见许问的话,侧头看着她。

一直看得许问不自在,轻咳一声。

路远征这才开口:“我也是。我们训练那一个月,其实忙起来连觉都不够睡,可总是想你。”

满心期待的进门却看见一室空旷,那种希望落空和见不到她的落寞感几近让他失控。

如果不是那张墨迹斑斑的纸,可能就已经失控了。

许问测过头,主动奉上双唇吻住他的唇。

路远征一手搭在她的腰上,加深了这个吻。

路远征往上打报告,许问聚集嫂子们开会。

现在岛上的嫂子们特别认可“睡衣party”,就算许问没在岛上那一个月她们自己也办过一次。

已经默认一个月一回了。

许问这次再弄就是这个月第二回 ,但,所有的嫂子都知道,许问一张罗必有大事发生。所以到场的特别积极。

许问离开家去学校的时候,路远征板着个脸明显不开心。

一个多月没见,两个人才单独呆了两晚上许问就又跑。他怎么可能愿意?

许问才不管他什么脸色。

两晚上她命都没半条,跟嫂子们聚聚也算是休息一晚上。

纵欲过度不是好事。

吃吃喝喝中,许问把想做的事跟嫂子们说了。

嫂子们一片欢呼。

往常话最少的豆豆妈也特别开心,“做手工真能赚钱吗?”

这次回去发现爸妈公婆身体不算太好,赚工分只能捡轻快活干。

赚的钱不多,得他们两口子补贴。

公婆的意思是让豆豆妈留在家,他们带孩子,让豆豆妈去赚工分。

这不是故意为难豆豆妈。在村里大家都这样。

换以前豆豆妈也就留在老家了,可已经算是略见过世面的豆豆妈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没主见。

豆豆妈不同意,她坚持想回岛上。

豆豆爸就说服了老人又把她们母女带了回来。

但是豆豆妈总觉得这样自己有点自私似的。好像她为了不赚工分来岛上躲清闲。

如果也能赚点钱补贴老人,那就跟自己去赚工分差不多,还不用一家三口分开。

“不确定能赚多少。但是肯定不会让大家白做。”许问承诺。

“什么都行吗?”王玲玲有些忐忑,“我不会做漂亮的东西,只会用草绳编些蒲团啊小凳子之类的可不可以?”

“当然可以。”许问好不犹豫地点头。

“那我会做木工,木桌椅,马札什么都会做,行吗?”

“行,什么都行!只要是日常需要的就可以。”

“我会做小孩子的虎头鞋和小夹袄。”

“我会做扇子。”

“我只会画画成吗?”

“什么都不会是不是就没机会了?”一个东北的嫂子有些失落,“我好像就拿手腌酸菜!”

许问鼓励她:“酸菜也可以呀!说不定特区也有东北的老乡喜欢吃。”

“这也可以?那我会做腊肠。”

“我会做大酱,我炒的酱特别好吃。”

“我会炖汤。我炖的汤特别好喝。”

许问抬手比了个暂停的手势:“嫂子,汤不行。这么热的天,汤到特区说不定就坏掉了。如果大家喜欢做吃食,一定得做点便于存放的。”

“……”

大部分嫂子都或多或少有些才艺,最好没报名的只有王英。

许问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