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乔松玉沐浴坚决不肯让裴容白留下来为他擦背了——裴容白太不要脸,而且不讲信用,谁知道他又做出什么事来。

裴容白也知道自家夫人恼了,便乖乖地出去了。

因着是夏天,天暗得晚,因此都很晚了,天还亮着,裴容白便坐在屋檐下乘凉,一边打扇一边看书。站在边上陪着他的江上看了看天边的晚霞,说道:

“爷,其实我还有个疑惑没有解开。”

“嗯?”裴容白抬起头,因为一直在看书,因此微微眯起了眼睛以适应光线,“什么疑惑?”

江上便解释道:“就是这件案子。大家都说看见了妖狐,而且尸体上的确有爪印,那么凶手是怎么制造出来的呢?”

“我倒觉得这不难解释。”裴容白将书本放下,缓缓说出自己的想法,“因为黑夜中,人本能地就会感到恐惧,凶手只需要有一件东西,暗示目击者自己是狐妖,目击者在心里极度恐慌的时候就会真的以为是狐妖。至于爪印,就更简单了。你用块木头雕个出来便是了。”

“哦,原来如此。”江上恍然大悟,又说道,“那……凶手还会出来杀人吗?”

裴容白有些好笑地看了他一眼,说:“你怎么跟你家夫人似的?”

正好这时,乔松玉沐浴完了出来,闻言佯怒道:“又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

裴容白转头见是他,弯起唇角道:“喏,江上在问我一个十分深奥的问题,我就说他跟你很相像,会问这种有深度的问题了。”

江上嘿嘿笑着挠了挠头,帮着圆谎:“是的,夫人,小的不才……”

“你以为我会信?”乔松玉拢了拢散在腰际的乌发,皱着鼻子道,“你把问题问与我听,我自有判断。”

裴容白起身,将椅子让给他坐,还主动接过乔松玉手里的干布巾为他擦头发,又十分自觉地对江上说:“你说,你刚刚在问什么问题,好好说。”

后半句“好好说”给了江上无限的压力:亲娘嘞,相爷这分明是要我自己编一个深奥的问题啊!

相爷您自己挖的坑为什么要我跳?真是人在旁边站,锅从天上来。

“怎么?说不出口?”乔松玉看着江上犹豫的模样,不高兴地撅起嘴,又抬头看向裴容白,“你一定又是在说我的坏话!”

“不是的不是的,夫人。”江上急中生智,忙说,“我刚刚在问相爷,凶手到底是怎么做到不留下一丝确凿证据的?夫人您说呢?”

乔松玉闻言,这才不纠结方才那个问题了,即便素面朝天也照样美丽的小脸上阴转晴:“哼,这么深奥的问题,大概只有去问凶手才知道了。”

裴容白听到这里,突然像是被启发到了什么,眼前一亮,有些激动地乔松玉道:“对啊!去问凶手!松儿,你怎么这么聪明?”

乔松玉一脸茫然:“啊?什么意思?”

裴容白眼底带着深意,道:“此事不能现在说,我等下告诉你。”

乔松玉还想再问,就听自己二哥的声音道:

“你俩倒是挺享受啊,在此纳凉秀恩爱。我到处跑,跑得腿都断了……”

夫夫俩转头看去,便见乔泽玉从院子里走进来,乔松玉嘿嘿笑了笑道:“二哥,这叫能者多劳,你能干,所以多做点事。”

裴容白亦莞尔道:“正是如此,更何况你当了监察御史,以后要调查的案子多了去了,这也算是锻炼你了吧。”

“你们夫妻俩不必拿好话来哄我,我是不会听的。”乔泽玉嫌弃地摆了摆手。

乔松玉笑出声来,又问道:“二哥,你去赌坊查得怎么样?”

“嗯,查到了一些很有用的消息。”乔泽玉说着,走到二人边上,又看了看四周,这才低声道,“我问了赌坊的人,其中有一个人说孙滕之前天天去赌坊,但赢得少输得多,被赌坊的人追债,他刚开始是躲了几天,后来突然有一天,也就是他死之前的一天,又光明正大地去了赌坊赌钱,还说自己马上就要有一大笔钱了,赌坊的人半信半疑,不过看着他得意洋洋的模样不像是有假,就又让他赌了一次,谁知道第二天晚上他就死了。”

裴容白一边为乔松玉擦头发一边仔细地听着,听到这里,停下了动作,抬起头来道:“如若真是如此,那我就大概知道,凶手为什么要杀孙滕了。”

“对。”乔泽玉亦点点头,道,“所以孙滕其实并不在他的计划内,孙滕的死,是意外。”

乔松玉一脸茫然地看着裴容白和自家哥哥,道:“怎么了?你们在说什么,为什么我听不懂啊?”

“等下叫你夫君给你解释解释你就懂了。”

“是啊。”裴容白勾起唇角,桃花眼中带着温和又戏谑的笑意,“松儿已经问了很多问题了,让为夫回房慢慢给你解释。”

说着,拍拍乔松玉的背,示意他起身回房。

乔松玉实在好奇得紧,便连忙拉上椅子跟着他进去了。

乔泽玉看着二人,忍不住摇了摇头,无奈地笑道:“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呐。”

一旁的江上心里也满是疑惑呢,他可没人给解释,赶紧抓住机会问乔泽玉道:“乔御史,我方才问我们相爷一个问题,相爷却说我蠢,我不太明白……”

对的,他清楚得很,他家相爷说他跟夫人似的,就是在说他蠢,可能夫人对于相爷来说是“单纯可爱”,他就是真的蠢了。

“哦?”乔泽玉挑眉,温润的脸上含着笑意,“什么问题?”

江上赶紧问:“就是我问相爷,凶手还会继续杀人吗?”

乔泽玉听到,也跟着笑了起来,看了他一眼道:“你怎么跟松儿似的?你自个琢磨去吧。”说完,转身回房了。

江上:……

亲娘嘞,到底是为什么啊?

他想了想,“嗖”地一声飞上了屋顶,果然,就见一身黑衣的夏玄正坐在屋脊上,嘴里叼着一根草,正面无表情地看晚霞。他挨到夏玄身边坐下,用手撞撞他的胳膊肘:“诶,冰块,我问你个问题。”

夏玄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你说,那个凶手还会不会继续杀人啊?”江上说着,疑惑地盯着夏玄,“冰块你快说嘛,我可好奇!”

夏玄:……

江上:“你装什么深沉,快说啊!”

“凶手要嫁祸的人都已经在大牢里了,凶手要是再杀人,不就白费心机嫁祸了吗?笨。”

“你、你你才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