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文武百官散朝,只见一群绯色衣衫的人各自三三两两往外走,其中最显眼的,便是走在最前面的丞相裴容白,他身姿挺拔,俊美异常,气势又足,端的是鹤立鸡群。

“相爷请留步。”只见身后有一人,高高的个子,瘦削,清俊,整个人如同一竿青翠的竹子一般。

“温府尹。”裴容白微微敛起眼睛,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道,“温府尹有何指教?”

京都府尹温又青与裴容白都是这朝中最年轻的官员,两人皆是少年得志,年纪相差无几,只不过温又青寒士出身,凭着耿介、正直而得到赏识,因此做了京都府尹,他向来是清流官员,是不肯也不屑攀附权贵、豪门的,因此从来都与裴容白没什么交情。

只见温又青朝着裴容白拱手行了一礼,道:“李忠和一事,还要多谢相爷放话。”李忠和出事之后,温又青出面求情,他心知肚明是有人拿李忠和一事向裴容白献媚,只要裴容白肯松口,李忠和一家老小便能保住,但他又不肯去求裴容白,后来有人带话给他,只要他肯把先前在宫中发生的乔家布料出事一事无意间告知给乔戎玉,裴容白就会“高抬贵手”,放了李忠和一家老小。

他心想,乔家布料之事的确是有的,自己只不过做个传话人告知给乔戎玉,也算不得什么违背原则、伤天害理之事,但却能救李忠和一家老小,做就做吧!于是就找了个机会,无意间透露给了乔戎玉。

裴容白面上没什么波澜,一双深藏不露的眼睛仍是带着笑意似的看着温又青,却是回答得莫名其妙:“温卿,你是个好官,朝中就需要你这样的人,然而过刚易折,你可要小心你自己。”

温又青闻言,若有所思地蹙起了眉。

不过裴容白却没有止步,早已经走出几步之外了。

“相爷,您慢来!”

裴容白微微侧首一望,只见礼部侍郎杨仁海正面带讨好地跟在自己身后,他看了他一眼,便转回了头,只道:“何事?”

杨仁海谄媚地笑着,觑着裴容白的侧脸,小心翼翼地问道:“相爷,景王回京,您看,这排场……怎么个安排好啊?”

“他许久不回来,又是陛下的皇叔,自然是越隆重越好,你做了那么久的礼部侍郎,还需要我教你?”裴容白一边走一边说着,面色不悦地侧头睨了他一眼。

“哎,那您这么说,下官就明白了。”杨仁海是有些小聪明的,他怕自己把握不好度,因此特地来请示裴容白,如今得了裴容白的指示,便能放手去做了。他一边亦步亦趋地跟在裴容白身后,一边又讨好地问道,“对了,相爷,下官手上得了一尊上好的红珊瑚,不知尊夫人会否喜欢,若是喜欢,下官回府就叫人打扮成一筐白菜送到您府上去……”

此时裴容白已经走到了自己的轿子边上,他闻言,弯下腰的身子直了起来,转过头来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少钻营这些,我家夫人看不上这些俗不可耐的玩意儿!”说完便头也不回地钻进轿子里去了。

杨仁海闻言,一脸迷茫地看着大轿子渐渐远去,心中想道,这丞相夫人果真是京都里人人传的那般男神似的不食人间烟火?那我送点什么才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