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海府府衙。

“老爷,那黄仁彪和李显当真要办?”一个师爷模样的人面色恭敬地对着坐在上首的人问道。

坐在上首的人四十多岁,穿着一身府尹官袍,长得很普通,只是一双眼睛带着精明,此时正一脸所有所思的模样:“昨晚那人持的是裴相的令牌,不得不办……只是,他二人怎么会惹上裴容白的?”

“是不是相爷听说那黄仁标打着高盛的幌子做的那些事了?”

“不对……我听说裴容白因为阳城府的那件案子亲自来了阳城府……你说会不会……他乔装打扮到渭阳了?”那府尹想到这里,突然灵光一闪,问道,“你有没有问过,那黄仁彪最近遇到什么人没有?”

“我问了,说是碰上两个抢了他客栈房间的,那人的侍卫武功十分了得……而且身边还跟这个长得特漂亮的年轻公子!”

“糟了!”那府尹拍案而起,想了想,又缓缓坐下来,道,“是裴容白没错了,你不知道,裴容白有个夫人,是皇商乔家的小儿子,生得貌美如花,比那些美女还要美丽三分……”

“原来如此,那这裴丞相去渭阳镇做什么?”

“他去得可能不是渭阳镇……我觉得,他可能是要来宁海府,我要给王爷写封信去,这个裴容白可能是假借狐妖案,来查宁海府的倭寇的!”

“那可如何是好,万一被他查出来我们与倭寇有来往……”

“慌什么,既然他要微服私访,我们也不必怕他,到时候设计将他当作刁民抓了,或者把他们几个弄死在海里,谁会知道呢?还替王爷除去一个心腹大患呢!”

“老爷好计策!”

……

裴容白一行人很快便抵达了宁海府。

这宁海府乃是个港口,有许多的海船来来往往,沿海还有许多渔民以打渔为生,祖祖辈辈都生活在海边,因此宁海府也有许多新鲜的水产和海鲜。

裴容白等人抵达宁海府之后,没有急着去吃海鲜,倒是先去了那处非常著名的酒——他们打听到,这曾多次被倭寇头子红姬“光顾”的酒庄名叫天御山庄,专产女儿红,十分有名。

乔松玉看着眼前算得上高大的山庄,嗅着鼻尖一丝酒香味,感慨道:“哇,感觉这酒应该是真的好喝,我这个不会喝酒的人闻着都觉得酒很香啊!”

裴容白闻言,看着他笑道:“松儿,若是能闻出来酒香的,此人便是能喝酒的,我瞧你可是个小酒鬼啊。”

乔戎玉在一旁也跟着笑道:“那你是高估他了,过年的时候吃酒,他都是一杯倒,连我娘都能吃上几盏,他吃上一盏就面红耳赤,像是醉酒的模样了。”

“是么?”裴容白像是听了什么趣闻,兴致盎然道,“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松儿喝上两盏试试?”

乔松玉就知道他又是要看自己的笑话,赧然啐道:“你分明是想看我出丑,我才不喝!”

裴容白和乔戎玉皆笑出声。

三人有说有笑的,往山庄门口走去了,这门口有两个侍卫把守着,见三人来,便上前问道:

“你们是何人,因何要进山庄?”

乔戎玉便上前一步,礼貌道:“我等是慕名而来商客,听说贵庄的女儿红十分不错,正好要运丝绒北上,顺便买上十几坛好酒回去。”

那侍卫便道:“你们且等着,我去禀报庄主。”

“有劳有劳。”乔戎玉笑意盈盈地做了个请的手势。见那侍卫走远了,他又转过头来对裴容白和乔松玉低声道,“这山庄不一般,你瞧谁家卖酒的守卫这么森严?”

裴容白“嗯”了一声,道:“许是因为之前红姬频频光顾,因此加强了守卫。”

乔戎玉点了点头:“也有道理。”

两人正说着呢,一个五十多岁管家模样的人朝三人迎了出来,满面笑容:

“不知三位贵客驾临,有失远迎,还请恕罪。”他朝着众人拱了拱手,随即问道,“小的姓周,单名一个福字,是天御山庄的管家,不知贵客从何地来啊?”

“周管家好,在下姓王,单名一个戎字,这位是我的朋友,姓白,单名一个章字,这位是我弟弟,单名一个松字。我等三位都是燕州人,做丝绒生意的,到阳城收丝,听说宁海府有个女儿红的酒庄,家父甚喜女儿红,再加上海运船只定然有空余之地,故而想到贵庄上挑十坛上好的女儿红回去。”乔戎玉娓娓道来道。燕州便在京都南边,两地口音差不多,其它地方的人也听不出来,因此便假称是燕州人。

那周福闻言,也不疑有他,忙道:“原来如此,快快请进,小的带贵客们前去庄中看一看,品一品,若是满意,再讲价钱不迟。三位请。”

三人跟着周福一起进了庄中,只见庄内甚是幽静,栽种了许多的树木,主厅和别的院落就掩映在这些高大的乔木中,只是不变的是萦绕在鼻尖的酒香味。

裴容白一边环顾四周,一边问道:“周管家,我冒昧问一句,你家庄主呢?”

“哦,我家庄主长年不见客的,一切事务都由我家少庄主代理,我家少庄主今日与朋友宴饮去了,您若是想见,与小的约好时间,下次再来,少庄主便一定在了。”周福客气地解释道。

这倒与他们来之前打听到的一样:天御山庄的庄主凌南山是长年不见客的,其独子凌风祺代为打理山庄一切事务。

“原来如此。”裴容白恍然大悟似的点点头,又道,“若是能得少庄主亲自接待,自然荣幸之至。”

乔松玉故作天真地在一旁道:“我上次听人说,你们酒庄的女儿红太好喝了,连那倭寇头子都几次三番跑来你家偷酒喝,是这样吗?”

“松儿!”乔戎玉佯装呵斥道。

那周福愣了愣,随即笑道:“不碍事,这位小王公子说得的确是真的,那倭寇头子也是气人,不仅偷,还要砸坏我们的酒,打伤我们的家丁,甚是可恶,连官府也拿她没办法,我们只好加强戒备,好在自从今年二月份来过一次,这贼婆倒是许久不曾来了。”

裴容白闻言,与乔松玉对视了一眼,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