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丞不知道自己昏了多久。

他以为他还会在地牢里醒来,睁眼的时候,却发现自己似乎换了个地方。

地方很眼熟,因为他刚来过。

是上离宫,也就是魔尊的魔殿。

他此刻正坐在男人的胯间。

男人拖着他的臀部。

他双手背后,两手被锁链牢牢捆绑住。

大殿周围还站着那些戴着黑色鬼面的魔修,就这么静静站着,像一排排的雕像。

半晌过后,君丞大口喘着粗气。

男人的手臂缩紧,把他箍进怀里。

他迫不得已靠着男人的胸膛,忽然隐约闻到了一丝淡淡的莲花清香。

他有些诧异,再次仔细去闻,发现又没了。

他觉得应该是自己的错觉,大概是太想念师尊了。

他又被男人抱着翻过身体,面朝外侧。

这下,君丞能清晰的看到,台阶周围站着的魔修们。

他们威严的站在台阶上,仿佛根本没有注意到台阶尽头的座椅上发生了什么。

就算是这样,君丞还是觉得自己是在被当众处刑。

时间过得很慢,仿佛静止了一般。

最终,君丞听到了自己脖颈后面隐约发出的一声愉快的闷哼,声音竟有些熟悉。

他忽然想起之前地牢里看到的那双俊秀的双眼和刚才闻到的若有若无的莲花清香,脑子里过电一般有了个可怕的答案。

“师尊……?”

他回了半个身子,昂起满是汗水的脸,轻轻呢喃着唤了一声身后之人,可是那人却没有一丝反应。

“师尊,是你吗?师尊你回答我啊!”君丞嗓音哽咽,目光擒着一丝湿润,注视着面前一直不曾言语的男人。

男人依旧不做反应。

可他越是不说话,君丞反而越是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他昂起的脸往上探了一寸,柔软的唇隔着冰冷的面具,亲吻在了对方下巴之上的位置。

突然,男人像是被刺到了要害一般霍然起身,把君丞毫不留情的给甩了出去。

锁链发出互相挤压碰撞的声音,在地上摩擦出“刺啦”的声响。

君丞擦着地面的台阶蹭了好远才停下,因为对方力道太大,再加上他没穿衣物,半边身子都擦破了皮,流出了血。

他吃痛的皱着眉,还没来得及反应,一只脚便把他踢翻过身,狠狠的踩在了他的胸口。

那男人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他居高临下的望着地上苟延残喘的君丞,冷冷道:“别妄想、唤醒他。”

那声音,的的确确是他的师尊花谕奕的声音。

君丞在欣喜的同时,却又忐忑不安,觉得这不像是自己的师尊。

是另外一个人?

“师徒?爱恨?痴心?”

花谕奕撵着君丞的胸口,一字一句落下冷酷的话音,每一个字都仿佛一把利刃,插进君丞的心里。

“呃……呜呜……”

君丞被踩的喘不过来气,胸口剧烈疼痛,疼的仿佛心口要裂开一般。

“我本来只是一团无意识的魔灵,寄生了你师尊的躯体,才有了意识。”

魔灵?

“本来,我是想杀了你的。”花谕奕看着君丞痛苦到扭曲的面容,反而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但是又觉得直接杀了你,太无趣了。”

“这身体的主人被你折磨的够呛,他似乎很爱你,却没得到你的回应……”

“大概是因为他太爱你了,惹得我都情不自禁对你有了欲望。”

“咳咳……”君丞还是在不停咳血。

他脑子里扭成一团,思绪跟不上花谕奕所说的话。

他也没功夫多想,只能凭借残留的意识痛苦的吐出一句话来:“师尊,你答应我……等比赛结束,带我去……看海的……”

“师尊……”

“师尊………………”

无数声呼喊飘**在花谕奕耳边,让他不由自主的停止了脚上的力道。

他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瞬,随后松开脚,缓缓蹲下身来,把不停咳血的君丞抱入怀中。

他白玉般的手指触摸着君丞染血的红唇,替他轻轻擦拭掉嘴边的鲜血。

“君丞……”

花谕奕的声音柔软了下来。

正是这一刻的温柔,让君丞感觉到了,面前的人一定是自己的师尊。

只有他才会对自己这么温柔。

君丞刚要再次说话,喉咙便被掐住。

“我不是他,对你可没有一丝的怜悯之心。”

花谕奕一瞬间变脸,刚才的神色不复存在,甚至再次把他单手锁喉,狠狠按在地上。

“咚”的一声,君丞的后脑勺发出了一声清脆的撞击声。

他磕的生疼。

又觉得,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

以前,他也被师尊这么按过。

果真没有一丝怜惜。

甚至从头到尾,花谕奕都没有摘下面具,对他有任何暧昧的亲吻。

只是在单纯的索取罢了。

这个人到底是不是师尊,君丞辨不出答案。

大概这身体里是住了两个共享记忆的灵魂。

一个是他的师尊,一个是所谓的魔灵。

两个意识共存又或者相互交替。

不过在知道了那是师尊的身体后,君丞的心理负担终于减轻了一些。

(删了些违规词句)

*

星海城里没有白日,能记录时间的只有魔殿上离宫里的一个时间刻盘。

指针转一圈,就是一天。

君丞每天都在这大殿里被迫受辱,他看着头上的指针转了一圈又一圈,大概已经过去了七八个时日。

这期间殿内都没有其他人。

除了那群傀儡魔修们。

这些天君丞被折磨昏过去了好几次,根本没时间思考那个占据师尊身体的东西是什么。

他说自己是魔灵,那应该就是天魔灵。

只有天魔灵才能让师尊苏醒。

至于天魔灵为什么会在师尊的体内,他还没想明白。

还有原来的魔尊哪里去了?

仙道最近怎么样了?

一连串的问题为君丞心中堵着,他没敢问,也装作不想知道的样子。

其实他最关心的还是,怎么样才能唤醒原来的师尊,那个对他体贴入微,呵护有加的师尊。

虽然他知道,他只要能触碰到师尊内心最柔软的记忆,一定能重新唤醒他。

只是他试过几次,都失败了。

又过了些时日,君丞终于有了自由的时间和身体。

主要是花谕奕离开了魔界,把他一个人留在了上离宫里。

但是临走前,却在他身上种下了一种魔界特有的毒蛊,子蛊只要离开母蛊超过一定距离,就会捏碎寄生者的心脏。

而君丞身上种的正是子蛊,母蛊则被花谕奕锁在上离宫的某个结界内。

这就意味着,他只能在附近活动。

这个手法君丞相当眼熟,这不就是花谕奕最早开始对自己下毒的进阶版吗?

为了不让自己逃跑。

只不过他当时弄不到魔界的毒蛊,所以只能下毒。

锁喉强入,下毒强留……

都是一样的脑回路。

从这点看就能证明,天魔灵也许真的只是操控了他的身体。

而下意识的反应和解决问题的方式,其实还是他本人。

也难怪,这么能折腾人。

君丞无奈的摸着心口的位置苦笑:师尊,要不是知道你喜欢我,我真的以为你是想杀我呢。

在花谕奕走后没多久,君丞就出了上离宫。

他不能坐以待毙,哪怕知道自己可能会死。

不过刚离开宫门,他便被一人给拦下了。

“你是什么人!竟然会从尊上的宫殿里出来?”

君丞对这个人有些印象,是看守上离宫的宫随头子,比行鹿低一阶身份,叫坐骨。

长得嘛,比行鹿好看几分,还挺耐看。

君丞想了想,随口答:“男宠吧。怎么了?”

坐骨满眼疑惑的打量了他一眼,“不可能,尊上的男宠我都见过,可从来没见过你。”

君丞心想:你们尊上都换人了,你还纠结他男宠换没换?

“我是新来的。”君丞笑答。

“我看你像前几天杀了鬼灭城城主的那个人!”坐骨突然拔出腰间佩刀,横在了他的胸口,“从实招来!”

虽然那个城主确实不是君丞杀的,但是是他带着自己进来的星海城。

又无缘无故暴毙在上离宫里,当然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再加上现在行鹿也死了,死无对证,他百口莫辩。

君丞思索着突然有了说辞:“鬼灭城城主是护法大人杀的,我这么弱怎么可能杀得了城主。”

“还狡辩?!”坐骨是个急性子,根本不听他解释,直接一刀捅进他的肩膀,厉声道:“隐藏实力更有可能是另有所图!”

肩膀突然被捅了一刀,君丞前几天身上的伤就没好全,又挨了这一下,只觉得天旋地转。

他身子现在弱的很,就是普通人的身子,又遭了这么多罪,早就受不了这种狠厉的刀刺了。

眼看那人要拔刀要再刺,君丞赶紧用手握住刀刃,“行了……别刺了,我承认我就是图谋不轨想接近你们尊上,我是仙道派来的卧底,行了吧。”

坐骨听他承认,终于收了刀,“算你识相。”

而在他收刀的瞬间,君丞就点了他的穴位,跟前几次的手法一模一样。

然后君丞就在他惊异的目光中撒开腿溜了。

说白了这招点穴应该是他学的术法里最好用的一招了,因为没有灵力也可以用。

更何况不管是仙道还是魔道的看门小弟,都没几个筑基以上的。

只要装弱装怂就够了。

这个君丞最拿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