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发老者硬生生地把明英河摁到跪下,怒斥道:“孽障,快接旨!”

明英河满脸涨红,愤怒到了极致,但这个老者是他的三叔祖,也是他这一脉中仅剩的长辈,是一位上轮境的武王,他不可能抵抗。

以往这位武王三叔祖都跟其他家老一样闭关潜修,怎么会突然出现?

哪怕再屈辱,明英河还是被迫低下了头,瓮瓮地说:“明英河……接旨。”

他实在太废物了,也就只是无能狂怒而已。

明武王强压着明英河接完旨才松开他,在沉声丢下一句“不许妄动”后,又闪身离开。

明英河一时间又是丢脸,又生出了满腔的恨意——都是明玉昭那个小王八蛋的错,让他沦落到如此境地!

他立刻就想起身,去找明玉昭的麻烦。

但他万万没料到的是,那句“不许妄动”并不是嘴上说说而已,他现在真的一动也不能动!

忽然间,明英河的心里生出一丝惶恐,好似有一桶冰水兜头浇下,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些。

是了,那个小王八蛋毕竟是东云帝的外孙,东云帝再生气也不会拿明玉昭怎么样,不就是要拿他这做大伯的开刀吗?他已经做不成家主了,要是还贸然去责问明玉昭,那边祖孙俩一和好,不是又要来找他的麻烦?他就要倒霉加倒霉了!而且这次传旨的季越是东云帝的心腹,他要是现在过去找人算账,被季越发现了他的小心思……

越想越觉得后果严重,明英河把自己吓得够呛。

念头越多,他身后的冷汗就越多。

风一吹,透心凉。

明英河忽然觉得,自己还是太冲动了,三叔祖是疼爱他的,才会这样制止他。

想到这里,他又有些不甘。

要是三叔祖的实力不仅仅是武王就好了,这样一来,他就不用太看东云帝的脸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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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空中,季越将一切都收入眼底,既见到了明英止迅速的反应,也见到了明英河的不忿怨恨。

他心里冷笑一声。

到这时候,明英河还不知好歹、自以为是——罢了,左右不过是个愚蠢之人,又没本事,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季越的视线落在了明家的某一座宫殿处。

在那里,明家的几位长老都恭敬而立,遥遥向神旨展开之处行礼。

明家老三刚回到那处,也和其他几人站在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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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明家的整体实力还是不错的,除了六位武王(上轮境)以外,还有一位武皇(神海境),而既然他们能达到这个境界,难道还会对明家上下完全不了解吗?

明英珏能迎娶帝女,对明家家老们来说是一件非常幸运的事。

自从凤飞霜嫁过来以后,明家借助这人脉做成了多少生意、扩充了多少产业,他们都是心里有数的。在明英珏夫妻俩意外去世后,明家家老们还失望了一阵,好在东云帝无比关爱明玉昭,为了继续维持家族,明家家老们自然又把明玉昭捧到了手心。

至于明英河?

他自己不知所谓,还以为已经掌控了家族,又自视甚高,殊不知是因为明玉昭以往给他面子,家老们也才给他面子,让他能在一定限度里作威作福。

比起明英河对神旨的愚蠢猜测,家老们压根不会觉得是明玉昭得罪了东云帝,他们十分笃定,就是明英河让明玉昭生气了,所以明玉昭不打算再给明英河面子。既然明玉昭不再对明英河另眼相看,明英河自己对明家也没有贡献,换上明英止反倒更符合家老们的心意。

真正评估一下,别说明英河了,其实明英止比明英珏都要更适合一些。

为了避免明英河再去招惹明玉昭,白发武王才立刻出现制止,

否则要是季越觉得他们明家对明玉昭照顾不周,回头禀报东云帝,对他们明家就百害而无一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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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越念完神旨后,神旨就迅速收拢,快速下落,悬浮到明英止的面前。

明英止双手接过神旨,心情也很是激**。

一旁的妻子儿女也都随他跪下、起身,同样用炽热的目光看向神旨。有了这神旨在,以后只要东云帝不再下旨撤除明英止的家主之位,他就可以一直担任下去!

尤其明英止的长子明景渊,这些年来是第七脉最被针对的人之一,此刻面上都是喜色,激动道:“父亲做了家主,我看那明英河还如何张狂!”

明英止也是舒了口气,但还是很快叮嘱:“景渊,还有你,景晴。”他又看向女儿,“明英河不足为虑,不过你们莫要因为他不再是家主,就对玉昭也生出轻蔑之心。可知道?”

明景渊和明景晴都是说道:“父亲放心,明英河怎能跟玉昭相比?若不是玉昭,他早就沦为寻常族人了。再说……”

明景晴嫣然一笑:“玉昭虽说有些骄纵,性子还是很可爱的,平日里若是遇见了,他待我们也不差,与明英河绝不是一类人。”

整个明家除了明英河与被他教养得不知天高地厚的几个子女外,大家都知道,明玉昭既是明家人,又不仅仅是明家人——从他的名字根本不跟着明家这一辈取“景”字就能看出来。他的“玉”字,是随着东云帝的直系孙辈来的。

他本来该被人嫉妒,但他的存在给明家带来了太多的好处,他本人又不会胡作非为、搞得天怒人怨,不说非得要捧着他吧,又有几个傻子非要反感他呢?

明英止对子女的教导很仔细,这时候就很欣慰,笑了笑,说道:“以往不便多事,但以后你们的身份变化,能过手的人脉多了,若是玉昭有什么需要,你们但凡是有能帮忙的地方,都不要吝惜。”

明景渊、明景晴立刻应道:

“父亲放心!”

“我们一定会对玉昭很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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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越重新落在玉照院,朝着明玉昭依旧笑容可掬。

明玉昭心情很好,眼角眉梢都飞舞着愉悦,眼巴巴地问:“季爷爷,你瞧见明英河是什么表情了没,是不是气得脸发青?”

季越含笑回答:“倒也没有发青,但红得厉害,是气得狠了。”

明玉昭追问:“后来呢后来呢?”

季越没卖关子,温温和和地继续讲故事:“后来你一位叔祖出手把他按在地上接旨,还让他在那杵着不能动,到现在还站在院子里呢。”

明玉昭痛快了。

[让他梦里背刺我,看他以后还怎么作威作福!]

自打季越出现后,聂骁就一直没说话,哪怕已经知道季越是无害的,他也依旧会因为对方的强大而戒备。直到现在突然听见明玉昭的心声,他的眼神才微微有了一丝柔和。

却听明玉昭又轻快地跟季越好一通聊天,那边翠瑛等八个婢女也飞快地去准备膳食招待季越。

季越也没闲着,这次他不仅是为了传旨和看“新郎君”来,也为了给明玉昭送一些奇珍异宝——特别是东云帝认为明玉昭都忍无可忍地跟他告状了,那一定是委屈极了,既然委屈了,怎么能不多给点好东西哄一哄呢?

于是聂骁就看见,随着季越的一挥手,一个接一个的大箱子出现在明玉昭的面前,并且因为箱子过大占地盘也大,一路朝着两边蔓延。

最终,足有三十六个大箱子。

明玉昭拉着聂骁半蹲在第一个箱子前,对他说道:“快快快,跟我一起拆箱子!”

[我让你长长见识!]

聂骁莞尔,抬手替明玉昭把箱盖掀开。

下一瞬,一股浓郁的元气扑面而来,几乎让人呼吸都困难了。

箱子里是满满当当的元币,扎扎实实地堆积着,数目起码在百万以上!

这还只是一个箱子而已。

聂骁瞳孔微缩,独自闯**十几年,他还从没一次见到过这么多元币。

明玉昭把手掌探进去随意捞了捞,元币顺着他的手指互相碰撞,声音叮叮当当的很好听。他就这么划拉了几下,箱子里的元币突兀地少了一小半。

接着,他扭头冲聂骁笑了笑,又眨眨眼。

聂骁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查看了自己的青色乾坤戒。

果不其然,里面出现了一小堆的元币。

同时,聂骁听见了明玉昭的心声。

[给你的零花钱!]

聂骁没有客气,朝明玉昭点点头,表示感谢。

明玉昭的笑容更加明媚。

季越把两人的眉来眼去看了个清楚,不由挑眉——帝尊家的小公子更换未婚夫的时候或许很冲动,但两人真正相处后,却好像歪打正着了。

他没说话,也不打扰两人互动。

明玉昭拍了拍聂骁的胳膊。

聂骁:“……”

懂了,他主动打开第二个箱子。

这一箱还是百万元币。

明玉昭很高兴地又给聂骁分了好几把。

聂骁感觉有点烫手了,但一看明玉昭兴高采烈的样子,想了想,还是没破坏他的兴致。

紧接着,第三箱、第四箱、第五箱……连续开了十箱,全部都是百万元币。

单单这些,就已经是极大的一笔财富了。

聂骁有点感慨。

难怪明玉昭平时花钱从来都很随意,想要什么直接就弄到手,就没心疼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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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箱元币过后,聂骁再帮明玉昭开箱子,开出来的终于换了。

一整箱的二阶元果,不值钱似的堆积在一起。原本有千万元币“珠玉在前”,区区二阶元果算不上什么,但别看这些元果的品级不高,却都比较罕见,生长环境是很苛刻的,属于二阶元果里最珍贵的几类——有钱也很难买到的那些。

而它们被送过来,不过是为了给明玉昭打牙祭,毕竟在场的人里,也就只有他还在开脉境。

这样的珍贵元果有五大箱,每一箱都有两三种。

明玉昭双眼亮亮的,整个人也闪闪发亮似的。

聂骁忍不住拿出几颗,剥了递给他。

明玉昭美滋滋的都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