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牧野裕司不知道对方到底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毕竟以他对太宰治的了解来看, 这家伙可是无论被敌人用多么恶毒的语言问候都不会动真怒,甚至还会兴味盎然地让对方换一套新说辞, 又或者是在听到咒他死的言论后笑意吟吟地表示感谢的奇葩类型啊。

难不成另一个世界的【太宰治】在当上了首领之后反而脾气更差了?

这个问题的答案就比较薛定谔了, 毕竟无论是哪个‘太宰治’的脾气都跟‘好’这个字不太沾边,硬要说的话, 那也是‘差的方向不太一样’。

而对于【太宰治】而言, 五条悟此刻的言语挑衅绝对算不上高明。

对方甚至已经将跃跃欲试的神态摆在了脸上, 明显是故意想要挑起争端,大概是想证实一下六眼与重力究竟孰强孰弱吧?

毕竟, 在日本, 将五条家六眼的神子与港口Mafia的重力操纵使相提并论的言论并不在少数, 甚至就连五条家内部也有着不同的看法,对方又明显是张扬桀骜的性格,会想要证实这一点再正常不过。

但是……他可没有要让对方如愿以偿的理由啊?

这样毫无意义的对局无论是胜是负对于港口Mafia来说都没有多少意义,就算是中原中也胜也不过是当了一回毫无意义的磨刀石罢了。

毕竟……虽然他已经对最初的计划做出了少许的修改,但在他的此刻计划中,五条家也是其中一环。

想要指望咒术界的那群老不死里还能再拉出一个能顶上五条悟的用处的家伙简直是天方夜谭。

【太宰治】讨厌跟蠢货打交道, 更讨厌跟自以为聪明的蠢货打交道,漫长的岁月并没有赋予咒术界的那帮老古董们与岁数相匹配的智慧,却让他们顽固的跟老王八的壳一般,令人厌恶。

也因此, 如果换个时机, 换个场合, 就算五条悟打上门来, 【太宰治】甚至还能大度地尽一尽地主之谊——反正不管五条悟给港口Mafia造成了多大的损失,五条家也赔得起。

但问题就在于,来得早不如来得巧,五条悟这会挑的时机就非常微妙,微妙就微妙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正好截了【太宰治】的胡……

某些人机关算尽,结果还是毛都没捞着,反倒是五条悟来横滨逛了圈就喜提孝顺好大儿一枚。

虽然五条悟自己不知道这一点,但只能说幸好他不知道,不然以他那令人叹为观止的情商来看,这家伙可能还会一脸惊奇地发出‘是什么给了你自信让你觉得你就是最优解?凭你聊胜于无的战斗力么?怎么看选我都更好吧’这种会令【太宰治】立刻血压爆表的言论。

可即便没有鸡掰猫的鸡掰言论火上浇油,这会接连发生的在【太宰治】计划之外的事也已经快让控制欲强到连恨不得连蚂蚁爬过港口Mafia都给对方划条路出来的首领大人难以忍受了。

对于环环相扣的计划来说,哪怕只是其中一环出了差错都会对之后的计划造成影响,尤其是涉及到王尔德这样的超越者的存在……如果不是那个家伙的话,【太宰治】有自信自己的智慧绝不会逊色于任何人。

这甚至并非是傲慢,而是确凿无疑的事实。

毕竟,智慧的定义显然不止是浅显的智商,见识与眼界同样是智慧重要的组成部分——对于拥有着【书】,并且能借此看到无尽平行世界的【太宰治】来说,这个世界上恐怕罕有人能跟他在眼界方面一较高下,更遑论哪怕单单计算智商,他也有着充足的自信。

所以说,【太宰治】那是被人截了一次胡吗?那是被截了两次啊!就算他脾气再好,被人在短时间内连截两次也会火大啊!更何况他的脾气就挺薛定谔的坏的……

而有一个非常浅显的道理就是,宰科生物在不高兴的时候必然会想方设法地让所有人都和自己一起不高兴……

看出了【太宰治】此刻明显有着报社念头的牧野裕司本着人别死我家门口的朴素理念,瞬间大惊失色地否认了五条悟的说法,“你怎么能这么说太宰!”

眼看着【太宰治】的目光应声落到了他身上,牧野裕司卡壳了片刻,用丰富的临场发挥经验义正言辞道,“他可是这个世界上对我而言最重要的人。”

……毕竟他也才来这个世界没超过半小时呢!那【太宰治】对他而言可不是最重要的人么?

不得不说,这家伙虽然平时不靠谱,但是在这种‘人命关天’的关键时刻,他那平时虽然有但却不怎么用的情商瞬间上线,精准地踩到了点上。

【太宰治】原本已然沉了下去的神色略微松动了少许,原本幽深到甚至窥不见半分光芒的鸢眸中重新跃起了些微的浮光,就像是春雪初融的山涧一般,反射着柔和日光的清澈雪水缓缓流淌而下。

眼看着他在不动声色间就靠着自己的急中生智化解了一场即将发生的恐怖修罗场,牧野裕司在心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话说为什么别人的修罗场都是主角高高挂起,在一旁欣赏着美少年美少女为自己打架,但他这里的修罗场却这么恐怖啊!!

不管其他人怎么样,反正【太宰治】百分百不会让他好过的!!

对着危机全无预感,亦或是虽然预感到了但压根没放在心上的五条悟撇了撇嘴,刚想说这是什么肉麻的说法,就被对面的夏油杰打断了话头,“悟他从小情商就有问题,能活到现在已经很不容易了,希望各位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五条悟‘啧’了一声,没理会夏油杰拿来搪塞别人的说辞,只是扭过头,望向了牧野裕司,“我不能在这里留太久,没有我和杰的话,那些任务可不会自己消失……麻烦死了。”

虽然嘴上说着‘麻烦’,但对方显然并没有想要将任务推诿出去的打算,反而相当平静地问,“就凭你现在半吊子的无下限术式也做不到什么,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他说,“这样学太慢了,只有在战斗中才能发挥六眼的真正用途。”

被【太宰治】重新拽回了身边的牧野裕司忍不住问道,“按你们的说法,‘六眼’是很罕见的特质吧?你们就不奇怪么?”

“啊,很简单,因为我首先是五条悟,其次才是六眼的拥有者。”白发蓝眸的青年单手插兜,神态自若地在中岛敦警惕的神色中走到了夏油杰的身侧,将墨镜架回了鼻梁上,回答,“五条家历史上拥有六眼的人也不在少数,但‘五条悟’只有一个。”

他说,“或许对其他人来说再出现一个六眼的拥有者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吧,只是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夏油杰在一旁幽幽道,“可是他的咒力和你也一模一样呢,悟。”

“喂喂,不要用那种我犯了什么人渣的过错的目光看我了,很明显是异能吧。”跟只能大致感应到牧野裕司身上的咒力的夏油杰不同,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已经足够五条悟发现对方身上异能的痕迹了。

虽然牧野裕司本身的异能已经被五条悟和王尔德的能力所覆盖,即便是六眼也难以在这种状态下窥见他蛰伏起来的异能,但王尔德的异能此刻还好端端地保留在牧野裕司身上,五条悟发现的自然也是这一点。

在看到对方身上有异能的痕迹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反应过来了。

反正跟作用固定的术式比起来,随

机觉醒的异能会是什么都不奇怪。

其实牧野裕司很想说‘好啊’,然后快快乐乐地跟着新的野爹去开新副本新地图,但问题是【太宰治】此刻按在他肩膀上的五指倏地收拢了,完全是一副不想放自家熊孩子出门的严苛模样。

要换成是另一个世界的太宰治,牧野裕司早挣脱了对方的手跑了——反正到底是人溜哈士奇还是哈士奇溜人本来就取决于哈士奇的心情,要是哈士奇真想跑,难不成一般人能拽的动这一百多斤??也不怕被对方带着倒栽葱似的一头咄绿化带里……

但问题是青年和少年到底还是有着很大区别的,尤其是男孩子变化最大的时候也就是自18岁开始,原本和自己差不多高的便宜爹此刻也已经比自己高出了半个头,连带着压迫感也比少年时期高出了太多。

当然这些都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牧野裕司也是刚来这个世界的港口Mafia,对他来说这里也是张新图啊!反正都是新图,去哪玩不都一样吗!

结果在短暂的僵持后,【太宰治】出乎意料地率先松了口,牧野裕司只听这位年轻的首领在他耳畔轻笑了一声,“在好奇吗?阿裕?”

“啊,也对。”他说,“对你来说,无论是咒术师还是咒术界都是新的事物吧?会好奇也是理所当然……但就像是爱丽丝梦游仙境一样、不,甚至比那要糟糕得多,并不是所有新的事物都是好的哦?即便知道这一点,也还是想去吗?”

哈,陷阱题!

牧野裕司瞬间机警地回答,“其实我也没那么好奇啦,真的。”

“我并不是在诈你。”【太宰治】垂了垂眸,似笑非笑道,“我只是……可以肯定你不会喜欢那里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