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牧野裕司问过【太宰治】捉到敌方异能者该咋办,结果对方看着莎士比亚沉默了片刻, 明显露出了有些恍惚的神色, 【居然真的抓到了啊。 】

【你怎么这么不可置信啊?】牧野裕司撇了撇嘴, 狐疑道,【你不会之前一直觉得我会失败, 只是在哄我玩吧?】

【怎么会?】这会【太宰治】意识到了那边即将有什么魔幻现实主义的事儿快要上演了,甚至这主意里面还有他的一份……说实话,他从来没有哪一刻如此真切地希望他的计划能出错过。

这倒不是他对牧野裕司有意见,而是这计划实在是丢人, 要换成是他对着钟塔侍从可能都开不了口。

——如果难以理解【太宰治】此刻的心情的话,大概类比一下就是绑匪绑架了世界首富的儿子, 对焦急如焚的世界首富说‘我要你请我吃一顿大餐, 吃完就放人’……妈的, 丢人啊!

这超越者隔了一个世界怎么能拉到这种地步呢?!丢人都丢平行世界来了!

【一般来说是用药来限制对方的行动, 但对于超越者来说,那些药的作用大概很有限。】他虚弱道,【虽然也不是没有能短暂限制异能的设备, 只不过……】

只不过他也没想到牧野裕司真能抓到人, 压根就没提这事。

要知道他甚至都已经想好怎么哄孩子了, 结果人真抓到了他反而麻了, 这他妈叫什么事啊……大英帝国, 真拉!

但这话显然不能照实说,他只能承认是自己的失误, 硬生生地接了这口锅, 头皮发麻地看着牧野裕司把自己跟莎士比亚用手铐拷在了一起, 自己钻在块布底下,撺掇着魏尔伦给钟塔侍从打去了电话。

等魏尔伦陈述完牧野裕司的要求,阿加莎和刚醒过来的莎士比亚也同时麻了,他们活了几十年,什么风风雨雨没见过,就特么第一次听到这么离谱的谈判要求。

“港口Mafia有多少超越者?”他问。

牧野裕司想了想,“没有吧,虽然中也理论上能和超越者相提并论,但他现在不在国内?”

莎士比亚明显心态崩了,当然,这一点【太宰治】表示完全理解,要是换成是他被人绑架了然后听到绑匪的要求是他想去港口整顿薯条他的心态也会崩的……

说实话,也就魏尔伦那种对除了自己在意的人以外其他全然无所谓,漠视一切规则秩序的人才能对牧野裕司的做法毫无异议了,但凡换个人,说不定就连‘同伙’都能被这家伙无语到和‘人质’同仇敌忾了。

“你们两个能捉到我,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牧野裕司正在心里纳闷这人什么诡异的癖好,难道想当面听他说人拉?他不是这么缺德的人,不至于讽刺阶下囚啊。

也还好莎士比亚没有【太宰治】一般近乎能读心的能力,不然指不定得被这家伙气的吐血三升,“能活捉敌方超越者可比单纯的击杀要难的多,重力本来就可以无视一般的武器攻击,你又可以消除异能者的异能,即便是直接蛮干也无所谓吧?”

“那不行。”牧野裕司心有戚戚焉道,“我爸、呸,我儿子会打死我的。”

无论是太宰治还是中原中也知道了都能当场表演生吃个人,哎,这人思想就是迂腐,还拘着知遇之恩大于天那一套呢。

他能怎么办,他还不是只能像爸爸一样把他们原谅,然后让钟塔侍从来做这个恶人啊!

“既然对你们来说这件事算不上什么,那就这么说定了。”牧野裕司晃了晃手上的手铐,“等你们做到我的条件,我自然会放人。”

他倏地又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等下,我还有个要求……”

另一边,刚刚应森鸥外和异能特务科的要求从港口Mafia叛逃了的坂口安吾原本正略微攥着拳,心态复杂地构思着等下要交给纪德的情报,结果却突然收到了后者传来的新命令。

在瞳孔地震地看着新命令恍惚了片刻,甚至一脸不可置信地抬手反复擦拭了几遍镜片后,他震惊道,“这、这是什么意思??要动用潜伏在港口Mafia中所有异能特务科成员的力量去做这种事吗?这是否也太??”

但是不管他有多么懵逼,上司的命令都不得不去执行——就算他抗命,也会有其他人去做,那还不如直接由他经手,至少还能控制些许事态。

于是,仍在探寻着不知名的组织留下的痕迹,进行着追踪任务的太宰治突然被自己的部下打了闷棍,然后被Mimic的人给五花大绑地带回了老巢。

从来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主动’地把他往老巢带的神经病的太宰治甚至没来得及发出讯息,径直被绑成了一吊五花肉的他用一脸费解的眼神瞥了一眼背叛了自己,此刻正畏缩在车子另一边的角落里的部下。

虽然他以往也经常借着‘被敌人生擒’的机会去刺探对方的情报,但那也是分情况的。

敌人抓他总要有个理由吧,谁没事干抓那么大一个活人回去?

要知道生擒可比刺杀的难度要大的多,就比如说想要刺杀太宰治的话,那这些卧底或许只要暴露一个就足够,但想要生擒他,就必须几个人一起通力合作,提前布置,转移开忠于他的那部分部下,还要规划好撤离路线,难度比刺杀要高了许多个数量级。

是想知道港口Mafia的布置?动向?物资储备?

但Mimic显得对一切都漠不关心,只是在机械性地执行着命令罢了。

更何况,他们本身显然就有着港口Mafia内部的渠道,否则不至于能跟他周旋那么久甚至都让他看不清底细。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完全没有生擒他的理由才对。

倒不如说,如果他们选择杀了他他反而不会惊讶。

太宰治倒是不至于接受不了自己被人背叛,甚至他早就知道这个部下是别人安插在自己这里的人,只是在钓鱼罢了——但是怎么会有人挑着这个时候发难??

而且还是一次性把潜伏在港口Mafia的后手全部启用,就为了绑架他??

你要说在半年前他刚上任干部的时候绑架他也算了,那时候森鸥外对他的戒备还没有达到顶峰,他手里的权柄,当然也包括资料和情报都不是现在所能比拟的。

但是现在他都被森鸥外架空的差不多了,甚至连自己的情报网络都被森鸥外找借口抽走了大半,赶在这个时候绑架他是图什么?图森鸥外的感谢状吗??

因为实在太过离谱,以至于太宰治在某一瞬间都开始怀疑起了对方组织领袖的精神状态……不会摊上个神经病吧!

他倒是不怕对手多么狡诈阴险,毕竟但凡是思路清晰,有着自己目的的人总是有着弱点,只要顺着对方的思路走,他总能抓到对方的尾巴。

但这种方案在神经病面前显然毫无作用,鬼知道神经病下一步会怎么做啊!

尤其是在被带入Mimic此刻正盘踞着的废弃建筑物时,太宰治瞬间就再度坚定了方才的猜测。

毕竟,没有哪个正常组织会在房子中间立根旗杆,然后把抓来的俘虏挂上去的吧!这是哪门子的审讯方式啊,食人族的吗??

那就算他们往地下架点柴火他都当他们努力过了!问题就是没有啊,他们只是很单纯地把他吊了上去而已!

虽然太宰治也相当擅长于‘让俘虏开口’,但那也是正经的拷问,而不是这种无厘头的折磨啊??

有那么一个瞬间,太宰治甚至都开始怀疑起了这个组织不会是牧野裕司搞出来的吧??

在他的印象里,就只有那个货能整出这种花活来了??

虽然在半路上他就已经能挣脱身上的绳索了,但既然对方想要把情报送到他手上来他自然也不会有异议。

出于谨慎,他事先就已留下了后手,只要一段时间不跟自己部下联系,他身上的定位装置就会起作用,届时对方自然也逃不出他的追踪。

事实上,安德烈·纪德在看到被莫名其妙地吊上了旗杆的太宰治时也缓缓地打出了一个问号。

饶是以他此刻的万念俱灰,一心求死的心态都差点没兜住满脑壳的疑问。

他很确定自己没有命令自己的手下去干这种事,他们是求死来的不是当搞笑艺人来的,谁会干这种事啊!

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港口Mafia那边的人这么做的了。

他当然知道有人在利用Mimic来达成自己的目的,但是只要利用他们的人能带给他们渴求的终结,就算被利用又如何?

他们本就是游**在世间的亡灵,只求死在与敌人战斗的战场上罢了。

也因此,在沉默了片刻后,他到底还是仰着头望向了同样正垂着眸打量着他的太宰治。

“初次见面,太宰君。”他自我介绍道,“我名为安德烈·纪德,是游走在世间的亡灵。”

太宰治眯了眯眸,紧接着问了对方几个问题,结果纪德不仅全部一五一十地回答了,还贴心地在对方问出其余的问题之前就事先给出了解答。

“Mimic中聚集着的全是被自己的国家背叛,在战场上被放逐的士兵。”他说,“事到如今,我们已经连仇恨的能力都失去了,只想追寻在战场上迎来自己应得的死亡。”

同样是追寻死亡的人,太宰治却对他的话不置可否,他甚至是略显困扰地偏了偏头,思索了片刻,“死在战斗中吗,那样一定会很痛吧?”

倏地,他又冷下了神色,“你们想要在死亡中追寻什么的话,恐怕得到的也只是虚无罢了。”

“我所听闻来的消息可并非是这么说的。”纪德回答,“你应该可以理解我们的,毕竟你不是也在追寻着死亡么?”

“死亡本身自然是有意义的,毕竟是仅此一次的、有价值的死亡嘛~但倘若你想要由此证明什么的话,或许会让你失望。”太宰治毫无笑意地勾了勾唇,“我想要寻死的原因,不过是……”

他也没有一定要活下去的理由,仅此而已。

他话锋一转,“你们带我过来,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什么都不需要。”纪德看向了门口的方向,又挥手示意部下把这跟杆子抬走——就算他真的一心求死,那他也不希望自己给自己选的最后一场战斗的场地中间杵着根杆子,杆子上还挂着个人啊!

这完全不像荣耀的战场了,而像是什么搞笑剧的舞台了好不好!

“只要把你在我们手上的消息放出去,我们想要找的人自然会过来。”

太宰治一愣,他下意识地顺着对方的话语联想到了曾经身为杀手的织田作之助身上,“你是说谁?织田作?但是他已经不再杀人了,你的计划恐怕要落空了。”

“织田作?没听说过的名字。”纪德转过头来,对上了太宰治骤然收缩的瞳孔,“我说的是牧野裕司,那个在实验室中,作为武器而诞生的孩子。”

他狂热道,“我们已经追寻了在战斗中的解脱太久了,但是很可惜,那些人都无法给予我们所追寻的死亡。”

“但既然他也是为战场而生的存在,一定可以实现我们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