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

齐菀怒气冲冲地扫平桌子上的一切物品, “还没找到他吗?”

齐父说道:“菀菀你别发疯了,只是一个男人而已,你为了他都变成什么样了?”

“根本就不是你们想象的那样。”对于关切着自己的父亲, 齐菀火气稍降, 闭了闭眼睛, 她想到曾经发生过的事情,身子抖了抖,“我承认, 之前我是有迷恋过他,但后来就没有了……”

她无法说出那些她如果不是自己亲眼所见, 根本不会相信的事情。

“那你做什么还要……”齐父欲言又止, 露出了不认可的表情。

他知道自己的女儿打小就独断叛逆,根本就不信她的话。

“如果我说,是为了我们好呢?”

“爸, 你知道杜湛是怎么死的吗?根本就不是意外, 如果不制止他, 我们都危险。”

齐父叹口气, 看着神经质的女儿, 满眼心疼, “好好好,我们帮你抓他回来, 在此之前, 你先好好看病。”

“我们已经去给你找最好的心理医生了。”

齐菀看到父亲的神色就知道,他根本一个字没信, 是啊, 在外人看来她才是发疯的那一个, 这就是他的目的了。

有时候, 齐菀会想,为什么年尧要告诉她真相,逼得她不得不变极端,时时刻刻活在恐惧之下。

到底是为了什么?

齐菀抱着头,发泄似的小声尖叫着。

·

“感激不是爱,依赖也不是爱……”

“你还不懂。”

白悠悠说,她情绪稳定下来以后,故意冷下脸注视着他,一字一句说道:

“那个时候就算是任何人,我都不会置之不理。”

只是其他人她会选择直接报警。

随着她的话语,他的脸上逐渐失去颜色,变得颓然起来。

“好,我去看医生。”

“你不要生气。”他像是忘记使用了敬语,炙热的目光也逐渐冷却了下来,透着空洞和无助。

看起来真是可怜委屈极了。

可实际上。

他内心正十分肆意的想着不为人知的邪恶念头。

摆出这副她凛凛不可侵犯的姿态,简直让他疯了似的想要破坏她的道德感,想使用一点暴力,碾碎她高尚的三观,如果可以,就强行捏开她的下颌,然后咬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唇,再叼着她的舌尖品尝一下。

一定很美味吧。

他下意识舔了舔嘴唇。

心脏里的野兽探出锋利的爪牙把笼子撞的叮当乱响。

任何人?才不是任何人呢,他是唯一的存在。

如果她的心里有别人,那就让他们消失。

他脸上表情愈发凄惶无主,“我听你的,好不好。”

……

白悠悠放开背后捏紧的衣角,暗自松了一口气,似乎是劝说住了?她擦了擦头上莫须有的冷汗,虽然是个粘人怪,但至少还算听话。

“那今晚你一个人睡!”她趁热打铁,立刻进一步提出要求。

这个建议立刻遭到了当事人的严厉反对,他骤然往前压了一步。

整个人从乖巧小萌猫暴露出了特有的张牙舞爪的本性。

“不行!”

他似乎发现自己太过强势有些把人吓住,立刻软了姿态。

他眼波一转,委屈说道:“不可以!我一个人害怕嘛,就当我有病好了,先给一点前期治疗吧~”

他近乎祈求:“您就当可怜我,抚摸我,我的身体,它也渴望您的爱抚…唔……”

白悠悠一把捂住他的嘴唇,面红耳赤。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要社死了!这家伙是怎么淡定说是这么不害臊,不要脸的话的!这就是她一定要带他去看医生的原因啊!

她这人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别人一旦可怜兮兮的哀求就容易心软,很难不同意。

她有点怀念那个对着女主暴躁冷淡说滚的他了。

其实是在里面被偷梁换柱了对吧!简直就是判若两人啊!

而现在更糟糕的是,他似乎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她感觉到自己的指缝被舔过,眼中里面盈满了闪烁的醉人星光,面颊也铺上了一层落日红霞。

他不仅没有挪开她的手,反而还就着亲吻,似乎在以为这是她主动的表现。

白悠悠果断收回手:……

@&%$……

我有一堆脏话要讲啊!

·

第二天,在她的一番威逼利诱下,终于是顺利把人带到了心理症所,经过等候,见到了主治医生春风和煦的笑颜!

她激动的泪眼汪汪仿佛看到了老乡,跨步过去就握住人手,这就是天降甘露!这就是济世圣光!

“医生救我!”

心理医生张成尴尬而不失礼貌地看着眼前面相普通,顶着‘张桂芬’脸,眼底下顶着黑眼圈,好几宿没睡好,生怕贞操不保的白悠悠。

“是你要看病?”

白悠悠僵住。

身后传来噗嗤笑声,年尧走过来,看到她竟然去握别人的手,他心里不爽,脸色难看的把她的手拉了回来。

“不是她,是我。”他慢慢说道。

他的语气神态和在家中软黏的样子完全不同,变得冷矜许多。

“对,是他,我是他的家属。”白悠悠含糊着说。

张医生觉得挺有意思,他看向了白悠悠身后那个,戴着鸭舌帽,长相十分俊俏的少年。

他穿着带连帽的运动长袖长裤,手腕上绑着包扎的很整齐的雪白绷带,和皮肤几乎化为一体。

他不由得收起了几分好笑的心,手腕受伤,作为心理医师他还是比较常见的这类病人的,难道说他有自杀倾向?

张医生,行医多年,是见识过大场面的人,表现的非常淡定,他邀请两人坐下后,简单询问了一下情况。

本来咨询病理,白悠悠是应该离开的,只是他不许,年尧随后就坐在一边懒得开口,爱答不理的模样。

最后变成了医生和白悠悠的交谈。

白悠悠只好自己开口,“是这样的…他呢。”

来之前她就已经编造好一套说辞了。

意思就是,她是他的外亲,他是打小在农村里长大的,孩子他爹有虐待倾向,她去的时候,他父亲出去喝酒,她发现他被关地下室里,就想了个办法救人出来。

白悠悠兢兢业业扮演长辈角色,满脸忧愁:“结果,带回来以后发现他,额”

“很怕黑……”

医生一边听一边记录着,

她吞吞吐吐,“还有亿点点,黏人。”

看了年尧一眼,他立刻就把目光转了过来,就跟磁铁一样牢牢地锁定在她身上。

“按照这些经历,他的家庭应该是从小缺爱,又在长期幽闭环境中恐惧黑暗,这些症状倒是极有可能发生的。”

张医生询问年尧,“你平时有什么念头吗?比如觉得烦躁,自毁,或者”

怎么可能会说真话,年尧心里嘲笑。

他低头拿掉了帽子,揉了揉脑袋,先是紧张不安地望向白悠悠,像是得到了某种鼓励以后,才跟医生说。

“没有,我就是觉得父亲虽然很讨厌,但并没有怪他的意思。”

他眼神简直像是白纸一般纯净,“虽然他对我不好,可毕竟是我的父亲嘛!”

医生闻言皱眉,摆出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对着白悠悠说,“要不我可以先给他做个催眠试一下?”

一般患者并不会那么轻易就吐露真实,或者潜意识深处的否认也会让他们说着似是而非的假话,他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白悠悠双手双脚赞同。

年尧皱起眉头,他很好的藏住了眼眸中的不耐烦,轻瞥张医生后,执手问:“我的家长可以陪着我一起吗?”

他加重语气,“她必须在我身边。”

张医生先把年尧她一进催眠室就闻到一股淡淡的凝神静气的香味,医生走到办公桌后,小声放起立体环绕的纯音乐。

这场景令她感觉到身心舒适放松。

她走过去,年尧已经在椅子上躺好,他招了招手示意她走过去。

白悠悠看向医生,他冲着她点了点头。

而她一过去,手就被年尧握住,他对着医生说,“可以开始了。”

医生先是小声说,“没关系,既然你在能让他精神放松,这样是最好的,只要别出声就没有影响。”

医生催眠开始,用一些道具,就跟电影里剧情差不多,她感觉到手上还有握力,就知晓他还没睡着。

她起初还很好奇的看着,可是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在医生轻柔的声线,和淡淡的香气,舒缓的音乐中

本来就提心吊胆一直没睡好的白悠悠,双眼渐渐失去里聚精会神的神采,感觉到眼皮无比沉重,于是在年尧还□□的没被催眠时,她已经脑袋一垂,侧卧在扶手上深深睡去。

这变故让医生停止了催眠手段,正百无聊赖的年尧也抬起了头,两人对视一眼。

空气中有一丝丝尴尬。

问:患者精神着,但是患者家属成功被催眠了该怎么办?

张医生问:“要不……”

年尧突然把食指往唇前一搭,做出噤声的动作。

他见白悠悠睡熟,扯起笑来,突然计上心头。

“呐,事到如今,看来不得不告诉你了呢,医生。”他撩开头发,轻挑眉角,轻缓的坐了起来,褪去刚才的纯净,脸上充满了一种奇特的饶有兴趣的表情,小声说道。

张医生闻言困惑,“哦?”

“其实……”

“刚才她说得都是假的。”

“她是我的女朋友哦,只是患有……非常严重的妄想症。”他的声音里含着某种轻快感。

而这毫无花哨的话语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

张医生本来沉稳着的面容,从中间微微裂开,有些扭曲,本来要张开嘴,考虑到这样的神态表现的太过没见识,会影响形象,于是就抿着嘴唇,努力克制抽搐的嘴角。

然后把吃惊的目光在两人极不对等的年龄,长相上游移着。

他是心理医生,他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淡定,淡定,张医生内心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年尧轻眨着眼睛,他抚摸着白悠悠的发梢,嘴角咧起笑意,表现的很亲昵,“她是整过容的,只是她没把自己变美,而是变丑了……是为了我。”

于是张医生在催眠室里又听到了另外一番令他大开眼界的说辞,说实话,虽然很离谱但也不能说完全不可信。

毕竟精神病这种东西,实在是不好说。

年尧诉说,她名叫白悠悠,总幻想自己是她创造出来的人物,总以为自己来到这个世界是为了拯救深陷苦难中的他,为此甚至不惜花钱给自己整了这张脸。

“医生你不觉得奇怪吗?”

年尧用一种蛊惑的语气继续说道:“你再看看,她的皮肤和面孔是不是极不匹配。”

张医生半信半疑,一开始还没看这么细,现在才发现好像是这样的,她因为缺乏阳光照射而白回来的皮肤和脸呈现完全两种特质。

他竟然真的有一点相信这个匪夷所思的事情了。

“可在妄想症中的她,却认为我才是不正常的那个,医生,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问一问……”

“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

他眼角弯起,眸光犹如飘满白色雾气的深渊。

然后露出了格外宠溺,我真是拿她没办法啊的笑容。

他根本就不在乎张医生相不相信自己的鬼话,反正最后,他都得信。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