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着午饭,程音收到了一条微信。

他以为是谢以崇,一看,却是周致言的。

周致言跟他加上微信之后还没说过话呢,点进去一看,他说:

“程程,你在哪?”

“我和我们团的成员一起在外面吃饭呢。”

“你没和老谢一起?你们分开了吗?”

“还没有,怎么了?”

“我在微博上看到几张老谢的路透,我感觉他状态不太好,你要是有空,去陪陪他吧。”

哈?

程音有些不理解。

崇哥怎么就状态不太好了?

CY:崇哥怎么了吗?

周:他的个人隐私我不方便说,还是希望你能陪陪他。

CY:哦,好。

周致言虽然沉默寡言,但是忠实可靠,他不至于说谎骗程音,因此程音想了想,对张昱勉道:

“老张,我有点事,吃完要先回去了。”

张昱勉愣了一下,但很快猜到应该是谢以崇让他回去,便说:

“行,下次有机会再招待你。”

于是吃完饭,程音就打了个车,回酒店。

回去的路上,程音心中疑惑难解,谢以崇到底怎么了呢?

周致言说他状态不好,哪里不好?

他打开微博,搜索谢以崇,一条一条地翻,看今天谢以崇的路透。

今天谢以崇没去别的地方,就去了S大,所以今天流出来的路透全是在S大的,也比较好找。

他看了一下,有几张就是谢以崇和S大的教授在聊天的照片,谢以崇表情和姿势都挺正常的。倒是有几张,谢以崇是在校园里走路,自己一个人,其中有一张,他和拍摄的镜头对视——

他虽然是面无表情的,但是眼神透露出来很是颓然和冰冷。

程音看得心都颤了一下。

他很少看见谢以崇这样。

周致言知道这件事,是不是意味着其实崇哥有这样的状态已经很久了?

可是,到底是怎么了呢?

程音越想越觉得谢以崇身上充满了谜团,对于程音来说,谢以崇有许多事他都不知道,仿佛他整个人都是不真实的。

此时他也不再去想周宁的事了,他只想尽快和谢以崇见面,确认他的安全。

想到谢以崇可能还在外面,他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电话响了好久,一直都没有人接听。

程音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更担心了。

“喂?”意外的,那边突然接通了,响起谢以崇低沉的男声。

“是我。”程音喜出望外,“崇哥现在在哪?还在S大吗?还是已经回酒店了?”

“我在外面。”谢以崇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有些冷淡。

“在哪,我可以去找你吗?”程音追问。

回答他的是谢以崇的沉默。

程音更着急了,正想说,就听谢以崇说:

“不可以。”

这回轮到程音无言以对。

高高悬着的心一下摔落下去,不知是失望还是尴尬。

谢以崇的拒绝向来那么直白,以前的程音很少在意,可是现在却容易陷入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

他觉得,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也许即使崇哥状态不好,也有人会安慰他,并不需要自己去多嘴多舌。

有时候自以为满腔的深情,在不喜欢自己的人耳中,也只是烦人的吵嚷而已。

“好,好吧……”程音的眼眶酸涩,喉咙口也梗着一团棉花似的,强笑道,“那我先回酒店啦,崇哥有事打我电话哈。”

说着,没等谢以崇说话,就径直挂了电话。

他怕晚一秒,谢以崇就会察觉到他的异样。

程音不是软弱的人,遇到再难再苦的事,他都不会哭。

可是在谢以崇面前,他总是这么脆弱,好像谢以崇的一句拒绝的话语,就会击溃他的防线,连故作坚强都演得那么浮夸。

太难了。

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太难了。

程音回到酒店,谢以崇果然还没走,东西都还在,一切如故。

他叹了口气,坐在自己的**,看谢以崇睡过的床发呆。

这一次分别,就只有《心灵真探》第四期的录制能再见面了,可是他不想再和谢以崇见面了。

他怕见到了,自己又忍不住,又怕自己和谢以崇走得太近了,成为别人眼中的“白莲花反派”。

他也怕,到了故事最后,自己和自己粉丝沦落成笑柄,变成借着谢以崇蹭热度炒CP的炮灰。

更怕,看见谢以崇和别人幸福。

第四期不要录了吧,就说自己要集训,时间冲突了。

……可是……

可是这样的话,就真的不再和崇哥有交集了。

他们以后可能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轰隆隆——”

一个响雷在窗外响起,吓了程音一跳。

抬头看向窗外,原来是下起了雷阵雨。

外面天黑得迅速,简直就像晚上一样,风打着旋,扯着街道上的行人,豆大的雨点很快砸下来,“嗒嗒嗒”地敲打着窗户。

程音站在窗前看外面,心里不由又担忧起谢以崇——

他出去带伞了吗?很可能没带吧?现在在哪避雨呢?还回得来酒店吗?

他想打电话给谢以崇,问他要不要自己去接他,可是又想起来自己刚刚才被拒绝,竟又想贴上去,简直可笑又可悲。

也许,也许现在谢以崇正和周宁在一起呢,根本不需要自己操心!

程音想象着,又回到**,蒙头睡觉。

只是根本睡不着,胡思乱想了不知多久,正迷迷糊糊地睡着,忽然听到外面刷房卡的声音,他猛地惊醒,一下坐起来。

果然看见谢以崇回来了。

他忘记了方才的难受,正惊喜地要问他有没有被雨淋到,忽然看见了他手里那把长柄伞——

浅蓝色的,卡通图案,谢以崇根本不会用这样的伞。

是别人给他的。

程音的心又重重地摔在地上。

笑容凝固在嘴角,欢喜瞬间化为乌有,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

“崇哥你回来了。”他说。

“嗯。”谢以崇也淡淡的,转身把门关上了。“没吃晚餐了吧?”

他走过来,望向程音,却忽然止住了脚步,黑眸像停住了的时钟指针,不再走动。

程音在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