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尉迟国师是罗鄂国王族,历史上他是没有后人的,可是我找到了一些关于他血脉来源的记载,发现这件事可能不如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

子安也用自己的眼神,无声的表达了同样的询问,但池罔无所谓,只要别揪出他在棺材里,那他就能抵死不认。

只是现在子安要坚持不住了。

冰棺光溜溜的没有抓手处,又如此寒冷,他要撑不住身体了,但这不是最要紧的。

最要紧的,是他身形高大,不小心露出了一点身体在外面。

房薰突然打断了步染的话,“染染,我怎么突然觉得……那棺材有点发亮?”

听了这话,子安立刻把头往下压,池罔也配合的将手伸出,双手环抱着他的光脑壳,遮住了所有反光。

子安:“!”

冻僵的手掌再也撑不住身体,子安摔进了棺材里,正好砸在池罔的身上。

池罔:“……”怎么没了头发,他人还这么沉?

身体碰撞发出咕唧一声闷响,在墓室里尤为清晰。

房薰猛地回头望向声音来源,那正是墓穴中摆放的棺材。

她手持长枪和道符扑了过去,大声喝道:“谁!?”

第124章

那声音确确实实是从棺材里传来的, 步染吓得花容失色,而房薰已经全副武装地冲到棺材边。

但令人惊愕的是,在她再一次查看这冰棺时,里面仍然是……空的?

房薰一脸懵, “我没听错啊,刚才就是这里有声音啊?”

步染点头肯定道:“绝对有声音, 这墓里……到处都是古怪,薰姐你过来, 我们别多呆了, 陪我一起把这些能找到作者的绣品,记一份名单带回去查,咱们就赶紧离开。”

房薰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不由分说的披在了步染身上, 然后她忍不住又打了个哆嗦, “是错觉吗?我怎么觉得刚刚那声音后,这墓室里又冷了好多?”

事实上, 不是错觉。

就在子安撑不住栽在池罔身上后, 七百年里头一次, 池罔才知道他这棺材里居然也是别有玄机的。

本以为实实的落在地底的棺材,棺板的另一面就是墓穴中铺好的地面,所以池罔怎么都没想到,他的背后的棺材板是空的。

棺材板突然消失, 身体骤然失重, 这让毫无准备的池罔大吃一惊, 可是还来不及他去抓什么东西稳住身体,整个人就已经直直的掉了下去。

大概和他一起摔下来的,还有和尚。可是池罔什么都看不见,在这一团湿冷的黑暗里,伸手连五指都看不见,只能在急速下坠的风声中,听到愈发清晰的水声。

精熟水性的池罔立刻闭气,果然下一刻,他的身体摔入了一团锥心刺骨的冷水中,池罔根据这个高度判断,猜测自己可能摔进了地下水积成的水池里。

谁能想到,本该是地底的墓底下,居然还被挖空,做成了这层机关?别说别人猜不透,就连在墓里住了七百多年的池罔都毫无所觉,他从未在地墓的设计图上见过这一块区域的存在。

身体被大力摔在水面上,其实是十分疼痛的,池罔无声的闷哼一声,很快沉入水中。饶是他身体常年习惯寒凉,也被这冰冷的水冻得一麻。

只是……盆儿呢?

虽然子安也会水,但是他怎样都不像池罔一样耐冷,若是以前毫无关系时,池罔或许不愿意花心思去救一个秃驴,可是在现在从他身上确定了庄衍的身份后,池罔就再也不能坐视不理了。

他浮上水面,呼喊道:“庄——秃驴、盆儿!”

水流从他侧脸拍来,他看不见,只能通过声音和预判来猜测方位,连忙屏气闭口。

但激起水花打到他脸上的,并不是地下水的激流,而是闻声寻来的子安,他在水中摸索到池罔,一把抓住低声道:“小池,我在这里。”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池罔心中顿时一个安定,他在黑暗中摸索,顺着他的手摸上了他的肩膀,问:“盆儿,你身体好凉。”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子安的声音在水面上响起,“……小池,你没事吧?”

“我不怕冷。”池罔伸手一摸,却发现盆儿的身体已经有些冻僵了,于是将子安的胳膊抬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肩颈上,替他承担一部分在水中需要踩水的力量。

现在的处境非常不妙。他从来都不知道,沐北熙居然在墓地还留了手脚,墓室中的棺材才是真正的通道。

他以前没发现过棺材底下的机关,这次能发现这全新的通道,似乎是因为子安意外压在了他身上后,才不知如何碰开了机关,误打误撞的掉了进来。

他自己在棺材里睡了那么多年,也从来没见到自己掉下来过。所以说……开启机关的窍要,难道就是重量?

池罔曾经对砂石说过,他不知道沐北熙死在哪里,也不知道真正埋葬他尸骨的陵墓又藏在何处,如今墓室下这个秘密通道口,其实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

他替沐北熙守墓多年,池罔当然不是从来没怀疑过他的目的,沐北熙要守的既然不是身后百年的陵葬完整,那必然就是其它的秘密。

若这里是沐北熙的布置,那么这里,就必然有活路。

池罔吐出嘴里的水,勉力道:“……你撑着点,我要往边上游,看看有没有没水的地方。”

“嗯……小池。”子安的声音有一点僵硬,“趁着我现在腿还没有冻得失去知觉,我们赶快游动。”

这片水池惊人的大,池罔带着一个人,着实有些费力,而这找不到水泊边缘,把人心中的希望一点点消磨。

感觉到他身边的人力度愈发减弱,池罔出声鼓励道:“别睡,庄衍。”

“嗯,不用担心,死不了。”子安声音很轻了,若不是池罔耳力惊人,怕是会被此时劈啪作响的水声干扰得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这不是终点,我还不能离开,剩下的路……太难了,不能让你一个人走。”

池罔听清了这句话,他咬紧牙关,努力在看不清方向的水流中,凭着自己的记忆向一个方向一直靠近,又过了一会,终于让他摸到了一片无水的区域,似乎是一片光滑的石头。

池罔将子安推上石头,自己也摸索着把身子挪了上去,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视觉被剥夺,就只能靠触觉。

他摸到了和尚光滑的脑壳,和尚已经坐了起来,于是池罔也随着他坐好,等待身体慢慢回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