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凤凰茶

“银子!”李志贤唯恐唐赛儿、凌茹雪吃惊,并没有直接说出具体的数目。

凌茹雪奇道:“我们手中不是有了百余两,而且,兄弟们在那布峒安家,还能解决一部分粮食……”

“这点银子哪够!”李志贤道:“我们要迁入的汉人,必定是无产无业者,富裕之家谁肯来僮人区耕作?这些人来到叫安镇,最初的时候,我们少不得要接济,也可以说,我们能接济多少人,就能迁来多少汉人,而且,着人去广东动员汉人迁移过来,也需要时间和银子……”

唐赛儿沉思良久,道:“志贤,究竟需要多少银子?”

“多多益善!”李志贤道:“不仅迁移汉人需要银子,便是在僮人中传教,也需要一定的银子,传教的兄弟,以及加入圣教的僮人骨干,都不可能再从事耕作,需要圣教用银子养着他们。”

凌茹雪叹道:“还有我们,也不可能从事耕作……”

“雪儿姐说得不错,圣教要发扬光大,会有很多兄弟姐妹因为教务工作,无法从事耕作,圣教必须养活这些人,”李志贤向唐赛儿拱手,“所以属下当初规划圣教的时候,让右护法掌管钱粮……”

凌茹雪思索片刻,道:“在青州的时候,教内的兄弟姐妹不是向圣教捐献财物吗?”

“那是在山东,僮人的生活比汉人更苦,余财极少,仅仅依靠他们的捐献,圣教最终会入不敷出,”李志贤道:“况且,圣教不能将希望完全寄托在他人身上,说到底,圣教应该有自己的产业。”

凌茹雪:“志贤的意思……”

“安乐医馆的病患者越来越少,等明日得闲,我亲自去市集上看看,能否立下我们的商铺……”

凌茹雪歪着脑袋,道:“志贤不是要行医吗,怎的想着商铺?”

“行医是其一,”李志贤道:“叫安镇就这么大,根本用不着我常年坐诊,总会有些空余的时间,我去市集之后,回头再和圣母、雪儿姐合计合计……”

李志贤告别唐赛儿、凌茹雪,连夜回到安乐医馆,现在丘治以副统领的身份护卫在唐赛儿身边,他只是顶着护卫统领的名头,实际上却是在安乐医馆坐诊,基本上不再承担护卫之职。

翌日起床,李志贤告诉孙定东,如果有患者就诊,只要不是急诊,让他们下午再来,自己换了便服,趁着早凉赶去市集,独自在市集上闲逛。

叫安镇的市集几乎贴着西街,占地不到十亩,不算大,除了四面的商铺,主要是附近的百姓买卖猪肉和蔬菜,也有百姓从山里挖了山珍出售,人流量并不大,显得有些空旷。

李志贤先是在蔬菜、山珍铺子前转悠一圈,并未发现商机,便转到外围的商铺。

商铺出售的货物五花八门,但规模都不大,和阿槐的糖果铺子一样,连名称都没有,熟人都以掌柜的姓名称呼铺子。

李志贤转了大半圈,竟是一无所获,心中不禁嘀咕起来,如果叫安镇没有特殊出产,圣教无法积累资金,绝对难以在僮人区快速发展。

正四处观望,忽听得一阵叫卖之声:“茶叶了,上好的茶叶,正宗凤凰山的茶叶……”

李志贤的心猛地一沉。

来到叫安镇的这几日,他一直在苦学僮话,还是不太会说,但初步能听懂,尤其这种拉长了语调的叫卖之声。

叫安镇大大小小的山头不下百座,出产茶叶并不稀奇,让他心惊的是,茶叶出自凤凰山。

唐赛儿早就预备在凤凰上修建秘密的忏堂,凤凰山必须掌控在圣教之手,他将传教的兄弟安置在那步峒,就是为了监视进入凤凰山的僮人。

如果僮人大规模进入凤凰山采茶,圣教将来在凤凰山修建的秘密忏堂,绝对守不住秘密。

以圣教目前的经济实力,暂时无法购买下凤凰山。

怎么办?

难道将圣教的秘密忏堂迁往他处?叫安镇附近,除了凤凰山,并没有体量足够的深山,十万大山倒是不错,可惜十万大山距离叫安镇太远……

茶铺的掌柜看到踟蹰不决的李志贤,热心地上前打招呼,“客官不妨进来看看,绝对是凤凰山的茶叶!”

李志贤缓步入铺,抓起一把散装的茶叶,放在鼻前嗅了嗅,一股深沉的香郁直冲口鼻。

茶是好茶,汤头应该也不错!

越是好茶,对僮人百姓的吸引力就越大,圣教在凤凰山的忏堂就越容易暴露。李志贤苦笑,“掌柜的,叫安镇除了你,还有谁家出售凤凰茶?”

“凤凰茶?”掌柜觉得这个名字很奇特,遂笑道:“凤凰茶并非小人的店铺独售,镇上有三家铺子出售这凤凰茶!”

“价格如何?”

“每斤三百文,”掌柜听出了李志贤的口音,“客官是来自山外的汉人吧?听说凤凰茶运出山外,价格至少增加三倍,每斤超过一两!”

李志贤对凤凰茶并不了解,便随口道:“那是早春茶,像这种夏茶,不可能卖出这么高的价格!”

“那是,那是,”掌柜笑道:“客官如果需要早春茶,小人的店铺中也有,只是……数量不多……”

“数量不多,那就没有运出山的必要了,”李志贤摇头,略一思索,道:“敢问掌柜,此茶是掌柜亲自去凤凰山采摘,还是从百姓中收购的?”

“自然是从百姓手中收购的,小人看守店铺,哪得时间亲自前往凤凰山采摘?”

“奥!”李志贤点头,心中却是思量,果然是僮人百姓上山采摘的,上山的百姓越多,圣教的秘密忏堂就越难以守住秘密。

他告别掌柜继续前行,心中一直在思索凤凰茶的事。

不知不觉行至一间商铺门口,李志贤向货架一看,商铺内出售的都是冷门货,以播种的农具为主,如播斗、旱犁耳、水车轱辘等,还有一些农具叫不出名,他随意翻了翻,视线忽地落在一盒淡黄色松软的固体上,紧缩的眉头不觉舒展开了。